

2011年3月11日14時46分,日本東北部海域發生里氏9.0級地震,引發史無前例的三重災難:地震、海嘯、核泄漏,造成19139 人死亡或失蹤,30多萬人流離失所。災難造成經濟損失高達3000億美元。
一年后,地震留下的廢墟依然觸目,失去親人的痛苦縈繞不去。在重災區福島、宮城、巖手三縣一些地方,還可以看到被海嘯沖上陸地、沖到屋頂的車和船,災難仿佛停留在昨天。
面對地震造成的巨大人身傷亡,繼日本的一家保險公司宣布解除和簽約者合同當中的免責條款之后,日本的各大保險公司也相繼表明將會采取這種措施。據報道,包括日本第一生命保險、太陽生命保險等各大公司一致表明會全額支付賑災的保險金來簡化申報的手續,最長不出6個月就能完成支付。在震后第一時間集體宣布放棄免責條款的做法,在全球保險行業內也屬少見,顯示出日本保險業對投保人利益的重視和高效反應。
“大數法則”的尷尬
遇到災害,人們最先想到的就是保險。但國內保險市場的自然災害保險產品卻極度匱乏。對巨大自然災害,保險公司并不提供保險,而且對于突發性的自然災害,我國的保險賠付率極低。如汶川大地震,直接經濟損失達8400多億元,而所獲得來自保險業的賠付只有18億多元,僅占0.21%,這與其他建立了巨災保險制度的國家形成鮮明對比,在國外,自然災害可能造成的損失中,大約有30%能得到保險賠償,而國內這個數據只有10%。由于目前國內災害保險種類較少、對保險理賠的技術性標準嚴苛,災害保險的保障功能大大弱化。
“商業保險定價和運作的基礎是‘大數法則’,但巨災保險打破了這一基礎,一個災難可能會吞噬掉一個保險公司十年甚至二十年的保費,靠個人繳費,商業保險公司單獨運作肯定行不通。”業內人士表示,對于巨災風險,國際上通用的規則是,一定要有政府相關的配套政策實施和國家財稅的扶持。
目前,我國巨災保險制度仍處初級階段,體系建設存在一些分歧沒有得到妥善解決。這些分歧包括,政府在巨災保險中扮演的角色、承擔的責任、應作的工作;相關政府機構部門間的協調;政府和保險公司間保險責任的劃分;巨災保險金的運作和經營模式;法律、法規的制訂和出臺等等。這意味著巨災保險的推出牽涉甚廣,其推出或將耗時良久。
他山之石
事實上,巨災保險作為是一種“事先準備”,它還面臨著另一種救災模式的隱性競爭。
巨災之后,面對大范圍人員傷亡、財產損失和災區重建的壓力,我國往往采取財政緊急撥款、各界募捐的方式。它們在巨災制度缺位的情況下起到了事實上的“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救濟功能,這實際上和保險的理念存在相通性,而且事實證明,這種舉國救災的方式在中國也取得了較好的效果,并進而形成路徑依賴。
在政府救災能力較強、社會捐助踴躍的狀況下,建立巨災保險制度的緊迫性和必要性就被削弱了,而且,與全民救助相比,巨災保險需要繁雜的政策、艱深的精算技術和各種規范法律來配套。
但業內人士同時指出,雖然表面看來,全民救助有一定的優越性和合理性,但長遠來看,巨災制度的建立仍是必須的。一方面,經濟存在周期性和波動性,目前中國處于政府和公民收入快速積累的階段,災難來臨時,政府和社會有余力和意愿實施救助,一旦經濟平穩增長,就可能出現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狀況;另一方面,全民救助在救災中可能效率很高,但在災后就會出現剩余資金處置、管理等問題,救災資金的運用效率受到限制。此外,巨災保險制度還意味著國家可以通過海外再保險等方式將風險分散到國際,近期,包括中國在內的多個國家出現地震、火山等災害,巨災保險可以凝聚全球力量共同應對災難。
在全世界范圍內,日本的地震保險相對成熟。日本早在1966年就建立起了地震保險體制,目前日本是世界上巨災保險體制最為健全的國家之一。日本成立了一家完全國有的地震再保險公司——日本地震再保險株式會社,專門負責地震再保險業務。
根據日本地震再保險株式會社的制度設計,如果商業保險公司因地震導致的賠付金額超過660億日元但在3300億日元以內的,由日本政府承擔賠償金額的50%,如果超過3300億日元,則政府承擔95%。
日本經驗對于中國未來建立巨災保險制度有很大的借鑒意義。學者建議,中國應借鑒日本的巨災保險基金模式,建立一個由政府牽頭、財政予以支持、全行業參與的巨災保險體系,廣泛應用國際再保險機制分散風險,鼓勵個人和企業投保自救,及時有效地應對巨災造成的經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