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傳統的阿拉伯世界,敘利亞是一個世俗國家——女人不必戴面紗,可以公開露面。但在這里,保守的社會價值依然是主流。2000年末,一位來自英國的女孩仿佛一股清新的空氣,在這個古老的國家激起陣陣漣漪,她就是阿斯瑪·阿薩德。
敘利亞的“戴安娜”
在嫁給巴沙爾的12年中,阿斯瑪一直以無視陳規和親民著稱。在初為第一夫人的三個月,她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微服私訪游歷敘利亞全境,用自己的眼睛觀察這個國家的民眾、發現這個國家的問題,而不是被灌輸先入為主的觀念。阿斯瑪說,“這就是我的做事方式,我就要以這種方式做第一夫人。”
回到大馬士革后,阿斯瑪的舉動再一次刺激著敘利亞政界保守的神經。她用形式隨意的見面會代替了以往的長桌晚宴,主動將自己介紹給各位部長,并走到他們當中親切交談。阿斯瑪熱情隨和又不失大方,讓在場的要員們無不驚訝。之后,阿斯瑪和丈夫巴沙爾便裝出現在劇場,成為敘利亞最爆炸性的話題。阿斯瑪還說服丈夫從宮殿中搬出,住在首都的一所公寓中,并且每天還親自駕車接送孩子上學。
雖然這些舉動令保守派頗感不快,他們認為阿斯瑪“太西化、太自由、太獨立”,但阿斯瑪并未因此而停下腳步。她熱衷公益事業,關注農村的發展、年輕人就業和貧窮等問題,這些為她贏得了國際贊譽。在一次訪問拉塔基亞教育中心時,她并未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計劃參觀,悄悄來到一個學生討論小組,學生們正在討論有關互聯網的敏感問題,第一夫人毫不介意,還加入了討論,并與在場的學生一一握手,還親吻他們。
這一幕,讓媒體仿佛從阿斯瑪身上看到已故戴安娜王妃的影子,當年戴妃也是這樣與孩子們打成一片。
從特優生到第一夫人
阿斯瑪出生于倫敦一個敘利亞裔家庭,父親是心臟病專家,母親是退休外交官。優越的家庭背景,使阿斯瑪從小便接受到良好的教育,她能夠流利掌握四門語言。雖然長在倫敦,父母卻不想讓阿斯瑪隔斷對敘利亞血統的身份認同,在家中他們依然保留著敘利亞生活方式。對此阿斯瑪打趣說,自己直到7歲才知道父母會說英文。
父母嚴厲的教育方式使阿斯瑪一直成績優異,她以4門課程全A考取倫敦國王學院學習計算機科學,并以第一榮譽等級畢業。畢業后,她先是在德意志銀行工作兩年,之后又加入了摩根投資銀行,以并購專家的身份在倫敦、巴黎、紐約等地工作三年多。就職于頂級金融機構,也使她對敘利亞經濟狀況頗為了解。
由于每年都要與父母回敘利亞探望親友,阿斯瑪在故鄉遇到了年長自己10歲的巴沙爾。情竇初開的阿斯瑪對巴沙爾一見鐘情,1992年,巴沙爾到倫敦學習眼科學時,兩個人的心開始走到一起,并陷入愛河。
當時巴沙爾還不是父親眼中的繼承人,他可以不受約束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隨心所欲地與阿斯瑪戀愛。直至1994年,巴沙爾的哥哥死于一場意外,老阿薩德開始著力將巴沙爾培養成接班人,這一變動改變了巴沙爾也改變了阿斯瑪的命運。2000年,老阿薩德去世,巴沙爾順利當選總統。就在這一年的最后一天,巴沙爾與阿斯瑪秘密結婚,她也隨之加入了敘利亞國籍。
優雅賽過布呂尼
西方教育背景加之自身的高貴氣質,阿斯瑪獲得西方媒體的好感。法國ELLE雜志將阿斯瑪評為最有格調的第一夫人,風頭甚至蓋過名模出身的法國第一夫人布呂尼。阿斯瑪還屢屢成為西方首腦的座上賓,但她并沒有沉浸在這些光環中,因為在她眼中,敘利亞的貧窮才是她最需要關注的地方。
巴沙爾掌權之初,大刀闊斧地進行了一些改革,包括徹底摒棄已經僵化的計劃經濟體制,開放銀行私有化和國外投資等。雖然這些措施使敘利亞經濟快速發展,但人均國民生產總值仍徘徊在2000美元左右。在第一夫人眼中,貧窮是導致敘利亞一些嚴重社會問題的根源,特別是極端主義。
在意大利的一次演講中,阿斯瑪指出正是貧窮為極端主義者提供了聽眾,她希望發達國家能夠向敘利亞的貧窮問題施以更多援手,因為“貧窮問題是一個影響全人類的頑疾,它使人絕望,而絕望則孕育罪惡。”
阿斯瑪運用個人號召力,幫助敘利亞民眾脫困。敘利亞農村綜合發展基金便是其中一個主要項目,這個項目致力于向農民提供小型貸款并向學生提供獎學金。敘利亞60%的人口是25歲以下年輕人,阿斯瑪說,“這些孩子是敘利亞今天的現實和明天的希望,我的工作就是確保他們的希望能夠成為敘利亞的現實?!?/p>
阿斯瑪的努力得到了許多下層民眾的認可,阿斯瑪身邊的一名工作人員說:“她有一種獨特的魅力,能迷倒周圍每一個人,我們把她看成是希望,她的行動給國家帶來很大的影響。”連反對派也對阿斯瑪贊賞有加,“她做事認真、有熱情,對敘利亞的改革、國家的開放以及民權社會等都有興趣。”
包容多元推銷敘利亞
正如同西方與敘利亞在價值觀上的諸多碰撞,阿斯瑪成為第一夫人后被問及最多的問題,便是如何重新定位自己的身份認同,如何處理與敘利亞保守文化之間的沖突。阿斯瑪說,“我在英國長大,在那里我看到的是寬容異己的傳統,思想的碰撞與共存。敘利亞對我來說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在這里我試圖海納一切,古羅馬文化、基督教文化、伊斯蘭教文化……”
包容,正是阿斯瑪成為連接敘利亞與西方的橋梁的重要原因。雖然在政治上西方和敘利亞仍存有很大分歧,但在阿斯瑪的努力下,敘利亞與西方在文化和技術合作等方面已經打開了缺口。
阿斯瑪說,“敘利亞已經不再和一些國家針鋒相對,我們開始在更多領域尋求合作。比如,我們雖然還不能和法國彼此完全認同,但法國已經開始為敘利亞的經濟發展和文化遺產保護提供資金援助,德國則在基礎設施建設上為敘利亞提供了技術支持,日本和意大利也為敘利亞的發展計劃提供了不同程度的幫助?!睂τ谝恍┤源娼娴俚膰?,阿斯瑪認為,這一地區的發展最重要就是合作與對話,而不是互相恫嚇。
然而,自從去年3月敘利亞爆發大規模反政府抗議活動并出現流血沖突之后,阿斯瑪便銷聲匿跡,關于阿斯瑪的報道也是鳳毛麟角,外界甚至連阿斯瑪身在何處都不清楚。有人猜測,阿斯瑪已經回到家鄉英國。也有人說,阿斯瑪并沒有離開敘利亞,她相信丈夫巴沙爾能渡過難關。2月26日,阿斯瑪陪同巴沙爾參加新憲法草案公投,正式打碎了外界關于她去向的謠言。
如今,無論阿斯瑪這朵“沙漠玫瑰”是否會隨著敘利亞危機而銷聲匿跡,但正如莎士比亞所說,名字本來沒有意義,就像玫瑰一樣,換個名字也照樣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