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紐約掘金

在E·B·懷特看來，“紐約不是一個中心城市——它既不是首都也不是州的首府，可它卻在變成世界的首都”。這座城市充滿魔力與可能性，一旦運氣眷顧，似乎每個人都能一夕間飛黃騰達。比方說，如果你有眼力、耐心、體力好又懂一點技術活兒，你就能在紐約斑駁的柏油路縫隙中，尋覓到一些閃閃發光的寶物。

現代掘金人已經不用去黃沙漫舞的美國西部艱苦跋涉，紐約，是新的藏寶地。44歲的拉菲·斯蒂芬尼安（Raffi Stepanian）是最早發現這一點的人。幾年前，他丟掉了自己在皇后區的珠寶交易工作，只好在街上無望地徘徊。某天，在一家鉆石商店的地上，他發現一塊細碎但澄亮的黃金在沖他閃光，那一刻他知道，好運來了。

“店里有，店外也一定有。”這是他的邏輯。“我在這一行做了26年，地板上、電梯里、縫隙間，我在哪兒都能看見閃亮的東西。它們在提醒我——給予它們第二次生命。”

紐約一向是世界珠寶黃金交易中心。《紐約郵報》統計，“在紐約，得益于黃金制作交易工業，地縫間散落的純金百分比甚至大于一座普通的礦井，大致相當于一座母礦。”人們匆忙行走，手提袋不小心被打翻，兩人不經意間的碰撞，乘車時偶然的刮擦甚或是憤怒地摘下耳環項鏈向出軌丈夫扔去的婦女，都可以讓晶瑩的耳環、破碎的項鏈、手表鉆石機芯與名貴的袖扣落入陰溝，與污泥為伴，被口香糖裹挾。“這兒是紐約。每個人都在奔忙，一定會丟東西。只要你有耐心，遲早能找到你的鉆石。”一個名叫Rueven的鉆石商人說。他是拉菲“戰利品”的固定買主之一。

還有什么比拉菲·斯蒂芬尼安從事的工作更具性價比的呢？每天，他只需拿上一個膠杯、一把鑷子和一把黃油刀，穿上耐臟又耐磨的牛仔褲就可以出門上班了。紐約市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的辦公場所。他只需要半跪下來，用眼睛敏銳地搜索所有角落與縫隙，先把那些剛剛掉落、還未隱匿的珠寶包裹起來，再用黃油刀輕柔地刮去人行道裂縫間淤積的泥土，帶回他位于47街附近的工作室，用簡陋的綠瓷碗和一把篩子分離那些泥土，經清水沖刷后，等待他的往往就是一捧碎鉆、碎紅寶石、珍珠、小塊鉑金、白金環扣和許多小塊黃金。

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零碎珠寶可以為他換來可觀的報償。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它們都是被人打磨拋光過的成品，被丟棄完全是個錯誤。他賣掉大部分所得，但會留下一些黃金以待日后熔煉。就在接受采訪的前一周，他上了6天班，掙了819美元。用他自己的話說，“它們就在那兒，等著你去撿，你只需做一件事——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