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種截然相反的聲音,一直在溫嶺虐童案中碰撞著。自10月25日警方以涉嫌“尋釁滋事罪”刑拘顏某某以來,這種碰撞就沒有停止過。11月6日有消息稱,溫嶺檢察院駁回了警方對顏的批捕申請。檢方的這一決定,再次引起了爭議。
以律師為代表的一方,認為既然目前我國法律對“虐童”行為,沒有明確的刑法罪名,依罪刑法定的原則,顏某某不應被定罪,包括不能被定內涵寬泛的“口袋罪”——尋釁滋事罪;相反,目前警方對顏的刑拘,是迫于輿論壓力,是曲法阿世。而更多的公眾則認為,顏某某對兒童做出扯耳拎人、膠布封口等行為,傷天害理,超出底線,必須受法律嚴厲懲罰。
“尋釁滋事罪”是個筐,筐里筐外的人都不好受。但在輿論的壓力之下,溫嶺檢方依然行使了憲法賦予檢察機關的獨立檢察權,沒有把顏某某計入某種“成本”中。這種堅持司法獨立的態度是值得稱道的。
而司法程序的“暫停”,也給了公眾更多的思考空間,關于孩子,也關于中國的法治愿景——是貫徹“法無明文不定罪”的原則,讓人神共憤的虐童幼師逍遙法外,還是對現有法條做擴張性解釋,將顏某某的行為納入其中?兩種選擇都讓人覺得沉重。
法治并不輕松,法治也不完美。嚴密的訴訟機制能最大限度地
避免冤案,也會讓辛普森(前美國橄欖球明星,被懷疑殺害自己妻子)那樣的“壞人”漏網;但我們依然必須捍衛法治原則,因為一旦突破罪刑法定的原則,對法條做任意擴張性解釋,則人人難免生活在恐懼當中。
上述討論的只是法治原則,但并不是說顏某某必然無罪,具體到溫嶺虐童案,公眾有權監督司法進程,但無權越俎代庖替法院做出判決,無論公眾對于顏某某的行徑有多痛恨,這都不是她定罪的理由。顏某某的罪與罰,應由司法決定,而司法必須運行于陽光下,才能有公信力。
輿論對本案的監督并非沒有意義,一是類似的虐童行為、法律盲區被充分曝光,為完善立法,積聚了民意基礎。如果民意對虐童的懲罰意見高度一致,不排除繼“醉駕入刑”之后,虐童入刑的可能。
其二,這次關于虐童者是否構成犯罪的討論,無疑加深了社會成員對法治的全面認識:法治不完美,但沒有比法治更完美的治理方式。我們做的只能是不斷完善法治,而運動執法、輿論執法必然釀成悲劇。
另外,在維護法治共識方面,媒體有更大的責任,不能抓住民間輿論個別措辭的不妥,上綱上線,生造出一個“暴民階層”;不能為了標新立異、嘩眾取寵而站在公眾情感的對立面,那是偽理性、真抬杠。
溫嶺虐童案應走出口水、回歸法律,這也是輿論監督的程序正義價值所在:公民有權監督,但不能越權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