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聲川:現代人不懂愛情

《風尚周報》：時隔13年，為何要重排《十三角關系》呢？

賴聲川：我覺得《十三角關系》能和時代結合在一起。這部戲它不新，而是制作新，布景什么都重做。戲不會有太大的改變。講真的，你來看會覺得有點不一樣，這東西這么多年來也很難去改變了。我不是不想改它，我其實很想改它，是它自己不想改。就是我覺得一個戲有自己的生命。其實有一句名言，就是：東西沒有壞，你不要去修它，壞了你才修嘛。但是這年頭，很多藝術家喜歡去修不壞的東西，也不能說不好不對，這也是一種創新的精神。

《風尚周報》：您覺得臺灣舞臺劇的市場與內地相差大嗎？區別在于？

賴聲川：我記得1998年，我的戲第一次在內地演出，叫《紅色的天空》。觀眾一看，不知道怎么來看，演了30分鐘還不知道我在干什么，沒有看過這樣的東西。

比如這次的《十三角關系》，我們最近在做預演，演了四場給一些觀眾看。有兩場觀眾會說：啊，這是什么。其實什么都沒有，什么都不是，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個狀態，可是你還是會覺得“是這樣嗎？”。

《風尚周報》：您對內地舞臺劇有什么期待？

賴聲川：廣州很ready，有很多觀眾，就是差個劇院。從1985年開始，我們在臺北的演出真的是一張票一張票賣出來的，雖然我們不是商業，我們的目標不是商業，可是戲劇這個本來就是要買票才能看劇的。早期到內地來，你會發現沒有散票，只有團體票，然后慢慢地開始有散票。

另外我覺得舞臺劇票價太高，我跟觀眾的心聲是一樣的。我的希望很簡單，就希望誰想來看戲他都能來。

《風尚周報》：您的很多戲劇在內地和臺灣都有兩個版本，演員也不一樣，和他們合作上，有沒有什么不一樣？

賴聲川：剛開始一定會有的，畢竟生活和工作的環境大家都不一樣，對劇本、角色的理解也不一樣。但是溝通一般都是很順利的，他們的建議我會聽會思考，我的想法他們也會認真去理解和消化，只要大家有同樣的目的，基本沒有什么障礙。現在已經完全沒有這個問題了，因為都已經比較了解了。

《風尚周報》：您是怎么評價謝娜在您的戲里對角色的理解和詮釋的？"

賴聲川：在謝娜還沒來演我的戲的時候，我還真的想過，她到底能不能演好？但是跟她合作后，我覺得她竟然很合適并且很努力，在她結婚之后，慢慢變成一個有領導地位的喜劇演員，她會成為一個腕兒。在《暗戀桃花源》之前，她就是搞笑的綜藝節目主持人，耍耍嘴皮。那你看完《暗戀桃花源》之后，你會覺得這真的是翠花，這一點都不假，這都是真功夫。那你再看《十三角關系》，它所牽涉的人生的面向會更廣，謝娜長大了。

《風尚周報》：何炅、黃磊、謝娜這些內地藝人參與到您的戲劇之后，有給戲劇帶來什么新鮮的東西嗎？

賴聲川：是有帶來很多東西的。黃磊本身來說就是一個很好的演員，這個不用懷疑。何炅和謝娜帶給戲劇最多的就是戲劇化，他們本來自身就擁有的本質的幽默會使很多好玩的情節更好玩、更自然。而且兩岸文化必定有不同的地方，會讓我們彼此都更多了解一些我們本來就應該了解的文化。

《風尚周報》：聽說您的創作經常會加入您個人的生活體驗，包括《十三角關系》中的一些劇情？

賴聲川：其實真沒有，我很少在創作中加入自己的生活，戲劇的情節是從生活中觀察和“遇見”積累起來的，但是這些情節不是我自己的。在《十三角關系》中，唯獨女兒“安琪”這個角色是有原型的，就是我的女兒。我女兒十幾歲的時候在打電話，我走過去，她就開始說：“我爸來了。”然后就“嗯、哦、嗯、是”，等我剛一轉身，她就說：“我爸走了。”簡直是個實況轉播。

《風尚周報》：您相信愛情嗎？

賴聲川：我當然相信，但現在的問題是人不懂這個東西。就像鉆石，你相不相信？但是你必須相信，只是你懂不懂它而已，你認不認識它而已。

《風尚周報》：您和丁乃竺既是感情伴侶也是事業拍檔，一起攜手走過了30多年，請問是如何保持愛情的新鮮？

賴聲川：要說愛情，其實我覺得這是我的運氣，最主要的還是不驕傲、不得意，并且注意溝通，想要讓對方理解你，就要讓對方知道你的一切，并且盡量去了解對方的一切，這樣才能讓彼此沒有秘密，那么也就沒有什么不能解決的。互相扶持和理解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