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介:
女醫(yī)生穿越到民國被軍閥俘虜,面對強娶民女的督軍大人,未來人化身正義天使和冷酷無情的督軍大人斗智斗勇,什么?強搶來的夫人并不是督軍大人的真愛?復(fù)雜的時局中到底誰是敵誰是友?
一、治不好就給她陪葬
“放開我!”謝小楠被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押著進了一處深宅大院,一路上推推搡搡,一點憐香惜玉都沒有。
恍惚間她的記憶好像還停留在2012年的醫(yī)院里,謝小楠去腦外科找邵醫(yī)生商量晚上吃什么,正趕上病人家屬鬧事,她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推下了樓梯,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成隊的士兵,青磚的街道,繁體字牌匾……
她正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忽然沖出兩個兇神惡煞的人把她帶到了督軍府。
一個士兵行了軍禮,朗聲道:“報告督軍,發(fā)現(xiàn)一個穿白大褂的,或許可以治好夫人的病。”
原本氣鼓鼓的謝小楠“嗤”的一笑,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嘲弄道:“穿白大褂的就是醫(yī)生?說不定還是廚子呢。”
“廚子?”順著冷峻的聲音望去,房間里昂首闊步走出一人,青灰色軍服筆挺,明黃的表鏈耀眼奪目,一雙锃亮的馬靴英氣逼人。那人上上下下打量著謝小楠,馬鞭一挑,勾起她口袋里的聽診器,漫不經(jīng)心道,“廚子要這個做什么?聽聽豬肉的肥瘦?”
謝小楠語塞,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霍誠景將雙手背在身后,冷冷道:“給我去看看什么病,要是治不好,你就給她陪葬!”
兩個士兵推了她一把,謝小楠踉蹌幾步差點跌倒,她一邊揉著酸痛的肩膀一邊罵罵咧咧:“兇什么兇,醫(yī)患關(guān)系再緊張也沒有要陪葬的啊,萬惡的軍閥,還有沒有人權(quán)了。”不小心對上霍誠景利箭一樣的眸子,謝小楠立馬噤聲,滿腹怨氣地往里面走。
雖然是中式宅院,家具陳設(shè)卻是一水兒的法蘭西風(fēng)格,臥室的大床上仰面躺著一個人,猛地一看好像死了一樣。謝小楠緊走幾步,見那人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連雙唇都慘白如紙,她不由得倒吸一口氣,回頭道:“我要給她詳細檢查一下,你們先出去。”
等到所有人退出去,謝小楠換上一副好整以暇的神色,居高臨下。
“你沒病。”她篤定地說。怎么說也是三甲醫(yī)院的住院醫(yī)師,有病裝病還是看得出來的。
女子緩緩睜開眼,目光空洞,一動不動地盯著天花板,淡淡道:“之前的來瞧病的人都說我病入膏肓,藥石無醫(yī)。”
“是嗎?”謝小楠露出一個玩味的笑,“我雖然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不過你非要我給你看病也沒什么。你這個病挺復(fù)雜的,我看要先做個骨髓穿刺,骨髓穿刺你知道嗎?就是用這么長的針一針扎進去,再慢慢地往你的骨頭里鉆,當(dāng)然這只是其中一個小小的檢查,打針吃藥什么的就不提了,最后看我的心情要不要給你開一刀,不過我手上沒準頭,割多割少不一定,沒割對位置開刀重來也是常有的,呵呵……”
聽到這番話,女子果然一震,倏地瞪大眼睛,怔怔地瞧著她,像是掂量著她話里的真假,不過一瞬,女子又冷靜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若是如此,我也無法。”她絕望地閉上眼睛,語氣中透著決然,“縱使千刀萬刃也好過讓那禽獸糟蹋,倒不如死了干凈。”說罷背過身去,瘦削的肩膀抽了抽,好像哭了起來。
謝小楠嚇了一跳,收起先前玩笑的神情,坐在床上拍了拍她:“你這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歡他?”
女子猛然轉(zhuǎn)過身,驚詫道:“你不知道?”她呆了呆,憤恨道,“是了,聽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我還想霍誠景的惡行舉國皆知,可惜可惜……”女子冷笑一聲,目光極是慘淡,“我父親的民興船運公司你可知道?霍誠景為了他稱霸的野心,竟將我強取豪奪了去,我不想見他,只好裝病。”
“這樣啊……”謝小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不會亂說的。”她略一思忖,猛地一拍手,“不如這樣吧,反正我也沒地方去,我就留在這里給你看病,也好保護你。”
女子眼光一亮,眼底泛出點點星芒,感激似的點點頭。
二、霍誠景你別死
謝小楠看完癥,由一個丫鬟領(lǐng)著去飯廳見霍誠景。
霍誠景身姿挺拔,正襟危坐,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各色菜品,雖不是特別的名貴的食材看上去卻十分精致可口。謝小楠咽了咽口水:“餓死我了。”她大大咧咧地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
眼睜睜看著到嘴的紅燒肉被另一雙筷子打掉,耳畔響起霍誠景的質(zhì)問:“她怎么樣?”
謝小楠放下筷子,故作深沉道:“尊夫人的病很罕見,簡單一點說就是糖代謝障礙導(dǎo)致丙酮酸和乳酸堆積,加上膽堿酯酶對乙酰膽堿的水解作用降低,使神經(jīng)傳導(dǎo)發(fā)生障礙,引起周圍小動脈擴張,舒張壓下降,靜脈回流量增多……”
“好了好了。”霍誠景抬手打斷她,西醫(yī)的名詞比中醫(yī)那些個故弄玄虛還煩人,“你就說能不能治好。”
謝小楠忍著笑,信誓旦旦道:“一般人肯定不行,我留洋的時候倒是接觸過這個病例。”她敲了敲額頭,好像很為難似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霍誠景眼眸微瞇,將信將疑:“你留過洋?”
“Of course!”謝小楠脫口道,還好英語沒丟,應(yīng)付他一下還是可以的。
霍誠景不由得在心里點點頭,這倒是可以解釋她的言行為什么這么怪異。需要時間也沒關(guān)系,只要能保住夢思的命,付出任何代價都值得。
他還在出神,謝小楠已經(jīng)大快朵頤,百忙之中還不忘招呼他:“快吃啊,別客氣別客氣,又不是外人。”她一頓胡吃海塞,嘴里都快放不下了,含含糊糊地問,“要不要叫人給你添點飯?”
霍誠景嘴角一抽,這到底是誰家。貴公子的涵養(yǎng)和處變不驚的行事作風(fēng)讓霍誠景的臉上并沒有什么變化,此刻的他,全副心思都在柳夢思身上,他舉著筷子猶豫半晌,“啪”的一聲按在桌上,瀟灑起身:“你慢慢吃。”舉手投足無不流量出軍人特有的干凈利落。
他徑直來到柳夢思的房間,無不關(guān)切地問:“感覺怎么樣?還有哪兒不舒服嗎?謝醫(yī)生說你的病可以治好。”
柳夢思側(cè)身向里躺著,仿佛沒聽見似的一聲不響。霍誠景早已習(xí)慣了她的態(tài)度,也沒指望她會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苦口婆心道:“事已至此,你還別扭什么?”
他來回踱著步子,語氣格外溫柔:“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現(xiàn)在好吃好喝做督軍夫人有什么不好?我是哪點虧待你了?我承認,強娶你是我不對,可你也要想一想我為什么要這么做。你要是有氣就沖我來,只要能讓你回心轉(zhuǎn)意,要打要罵我絕無怨言。”
“霍誠景!”早已忍無可忍的柳夢思猛然坐起來,發(fā)狠道,“這可是你說的!”
她跳下床來到窗邊,摘下手上的戒指扔了出去,指著外面的池塘失控地大吼:“去啊,把戒指找回來我就原諒你,否則我一句話也不會和你說。”
看著柳夢思賭氣似的躺回床上,一旁的霍誠景面色如常,依舊悉心為她掖了掖被角,接著走到窗邊,右手撐在窗臺上一躍而出,脫下外套鞋子跳進了池塘。
早春的池水冰涼入骨,寒氣如刀片般撕扯著皮肉,門外的謝小楠嚇了一跳,連忙沖進臥房:“夢思?”剛才吃飯的時候注意到霍誠景離開,她怕夢思出事就跟了來。
“是你啊……”柳夢思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好像剛才的事情與她無關(guān)一樣。
“他……”謝小楠略一遲疑,眼光瞥到柳夢思手里的戒指,大叫一聲,“哦……你真聰明,這種人就是該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他。”謝小楠露出一個幸災(zāi)樂禍的笑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我去看看他死了沒。”
謝小楠在池塘邊上躥下跳,不住地大喊:“霍誠景,加油!加油!”
霍誠景冒出頭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奈何還要找戒指,也顧不上那個死丫頭。
這么冷的水他還能堅持這么久,謝小楠在心里暗暗感嘆,忽然發(fā)現(xiàn)不對。
“霍誠景!霍誠景!”她大叫了幾聲,水面上平靜無波,哪還有霍誠景的影子。
謝小楠一下子慌了神,聲音中溢出一絲顫抖:“救命啊!救命啊!”滅頂?shù)目謶炙查g淹沒了她的理智,謝小楠也顧不上許多,脫了鞋子跳進池塘,使出狗刨到處找霍誠景的身影。
人的潛力是無限的,渾身僵硬的謝小楠竟然還能將昏迷不醒的霍誠景拖上岸。她凍得縮成一團,哆哆嗦嗦地拍了拍霍誠景的臉:“喂,你別死啊!”
霍誠景更像一座冰雕,本來就有些冷酷的人現(xiàn)在更是一絲熱氣都沒有。身為醫(yī)生的自覺讓她很快鎮(zhèn)定下來,她深吸一口氣,跪在地上掰開霍誠景的嘴給他做人工呼吸。
謝小楠自己也冷得不行,一套動作做得磕磕絆絆,可是她怎么也沒想到,當(dāng)她離開霍誠景的嘴時,那人正大睜著眼睛,一臉莫名地瞧著她。謝小楠嚇得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發(fā)抖,像中了邪一樣指著他:“你……”你沒事?
謝小楠思慮半晌,明白過來,這大概是霍誠景的苦肉計吧,以此來博取柳夢思的同情,自己竟然還成了他的幫兇,還給他……給他人工呼吸!
霍誠景已經(jīng)坐了起來,一手搭在膝上,回頭望了望柳夢思的房間,窗子里空蕩蕩的,一如既往的寂寥落寞,那個人竟是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回過神的謝小楠恨得咬牙切齒。
“呸!”她不住地抹嘴,又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指著霍誠景大罵,“你這個人簡直壞透了!”
霍誠景微微一怔,望著她的背影呆了呆,想起她剛才的樣子,下意識摸向嘴角,不自覺地輕笑。
三、打針哪有不疼的
謝小楠名為給柳夢思看病,不過是陪著她說些閑話,正在興起的時候,一個老媽子帶著幾個丫鬟進來:“夫人,這些是督軍命小的給您送來的補品。”
一提到霍誠景,剛才還興致勃勃的柳夢思立馬轉(zhuǎn)了顏色,眼中滿是厭棄,她別過臉懨懨地一揮手:“放著吧。”
等眾人出去,謝小楠迫不及待地上前一看,托盤上大小盅蠱琳瑯滿目,只是看那掐金嵌銀的器皿也猜得出里面的東西有多名貴。謝小楠不禁大為感慨,霍誠景對待自己都沒有這么奢侈,反倒是對柳夢思最上心思。
柳夢思看她那副望眼欲穿的樣子,含笑道:“你喜歡就吃了吧,免得浪費。”
“那我就不客氣了。”謝小楠一陣狼吞虎咽,遲疑了一下,試探道,“看得出,他……其實挺緊張你的。”
柳夢思冷哼一聲,鄙夷道:“那禽獸不過是怕我死了壞了他的大事,才遍尋名醫(yī)來給我治病。”她斂眸輕嘆,半是悵然半是哀怨地呢喃,“他若是真緊張我,怎不見他放了我。”
“或許……”謝小楠頓了頓,一本正經(jīng),“或許他是真的很喜歡你。”
“是嗎?”柳夢思冷笑著搖了搖頭,再沒有說什么。
正在這時,一陣腳步聲響起,柳夢思臉色一變,像受驚的小獸一樣情不自禁地縮了縮。
謝小楠當(dāng)機立斷站起身,吃了人家的補品理應(yīng)為人家效勞,她一拍胸脯:“你放心,我去把他趕走!”
走廊上的霍誠景剛要敲門,門已經(jīng)打開了,謝小楠從里面躥出來,春風(fēng)滿面:“督軍大人!”
霍誠景一看是她,眉峰微蹙,剛想把她拉開,謝小楠又擋在他的身前,夸張地大叫:“督軍大人,你臉色不太好!”
霍誠景急著探望柳夢思,耐著性子低斥:“你讓開,咳咳……”他一手捂著嘴,不住地咳嗽。
她并不是說瞎話,看他臉色潮紅,眼光暗淡,明明就是一副風(fēng)寒入體病弱相。謝小楠作勢要摸他的頭,滿臉關(guān)切:“是不是昨天著涼了?我給你看看。”
霍誠景不耐煩地躲開她,謝小楠氣得一撇嘴:“我以前的一個病人就是咳嗽,后來發(fā)展成肺癌死了。”她一把攥上霍誠景的手,“來吧來吧。”
謝小楠不由分說將他帶到自己的房間,拿出聽診器溫度計給他檢查身體。
霍誠景一臉無奈,強壓怒火看著她忙前忙后,口氣惡劣地催促道:“你快一點。”
謝小楠依舊不緊不慢,摸摸這兒摸摸那兒,心不在焉:“我以前的一個病人也是這么催我,后來他死了。”
霍誠景嘴角一抽,再這樣下去他也要死了,是被這個女人氣死的。
謝小楠檢查了半天,得出一個結(jié)論:“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霍誠景不屑地輕哼:“本來就沒事。”
謝小楠捏著下巴:“還是打一針吧,我以前的一個病人也是不同意打針,后來他死了。”她一邊說一邊拿出針管藥水,用酒精棉球在霍誠景的胳膊上消了毒,喊了一聲“走你”抄起針管扎了進去。
“嘶——”霍誠景倒抽一口氣,鉆心的痛楚讓他俊美的五官瞬間扭曲,聲音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沉穩(wěn)內(nèi)斂,斷斷續(xù)續(xù)道,“謝小楠,你……”
“喊什么喊,還軍人呢,挨槍子的時候還不疼死你。”謝小楠嘴上這么說,心里卻打起鼓,霍誠景應(yīng)該不是那種隨便會喊疼的人,自己下手是不是太重了,而且他本來就病著。她的眼中閃過一絲歉疚,推藥水時循序漸進,特意放柔了動作,霍誠景的眉頭總算舒展了一些。
這一針讓霍誠景疼出一身冷汗,他惡狠狠地盯著罪魁禍首,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她了,要不是身體不舒服,真想揍她一頓。
“好啦好啦,打針哪有不疼的,瞪我做什么。”謝小楠柔聲哄著他,拔出針頭時竟然還帶出不少血。謝小楠心里一抽,連忙看了看傷口,愁眉苦臉道,“哎呀,我看最好還是打一針破傷風(fēng)。”
綿延的無力感和徹骨的疼痛讓霍誠景幾乎虛脫,他半撐起身子,咬著牙威脅:“謝小楠,你敢……”
謝小楠咧嘴一笑:“好啦,嚇唬你的。你好好休息,我就在這里守著你,我以前有一個病人也是這樣,我才離開一會兒就死了。”
霍誠景有氣無力地白她一眼:“閉嘴!”
謝小楠忍著笑,拿過毛毯蓋在他的身上,或許是注射進去的藥發(fā)揮了作用,不多一會兒,霍誠景便沉沉睡去。
四、誰說我喜歡她
謝小楠把怎么折騰霍誠景的事情給柳夢思講了一遍,平素清冷的柳夢思也笑得前仰后合。不過一瞬,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又恢復(fù)了之前郁郁的神情。
“怎么了?”
柳夢思淺淺一笑:“沒什么,沒有了他,天大的快樂也是短暫的。”她拉上謝小楠的手,眼底泛起一層波光,“不瞞你說,就算那禽獸強娶了我,我也不至于如此,只是我心里有一個人……我……我喜歡府城督軍吳烈。”
“啊?”謝小楠下意識驚呼一聲,雖然她才來這個時代不久,可是也知道督軍吳烈殘暴不仁、野心勃勃,為了一己之私幾次挑起戰(zhàn)爭,是人人皆知的大壞蛋。
柳夢思的眼中閃過一絲難堪:“你有想法我也不怪你,可他對我卻特別好,我們之間不談立場,不談家世,那些日子才是我這一輩最快樂的時光,可惜……”柳夢思重重地嘆息一聲,泫然欲泣,她用手帕遮了臉,哽咽道,“以后都不會有了,我嫁給禽獸的事情怕是已經(jīng)傳到他耳朵里了,他……他肯定會認為……我變心了,沒用了,沒用了……”
謝小楠的心驀然一疼,又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一直裝病,也是怕他強要了我,還不知道能撐多久,萬一他獸性大發(fā)……”柳夢思不住地抽泣,恐懼、不安、絕望,單薄的身子戰(zhàn)栗不止。
謝小楠拍著她的肩膀:“沒事的,我一定會幫你。”
“真的?”柳夢思止住哭聲,感激地看向她,“那真是太好了。”
謝小楠借著送藥的名頭去見了霍誠景。
書房里的霍誠景正在忙公務(wù),看也沒看她一眼,順手拿過藥片生吞了下去,連口水都沒有喝。
謝小楠捧著水站在一邊,眼光停留在他身上,猶豫著怎么開口。說來也怪,霍誠景明明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穿起軍服卻威風(fēng)凜凜,頗有大將之風(fēng)。因為柳夢思的關(guān)系,謝小楠一直很反感他,可是這些日子接觸下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冷酷無情,恰恰相反,她眼中的霍誠景有風(fēng)度有涵養(yǎng),對待柳夢思也算得上情深意重,只可惜造化弄人,夢思一片丹心已然遙寄他人。
感受到她一直看著自己,霍誠景睨了她一眼,謝小楠連忙輕咳一聲:“夢思的病……”
“怎么了?”一聽有關(guān)夢思的事情,霍誠景放下筆。
“雖然從醫(yī)院拿了些藥品器械,不過始終還是在醫(yī)院方便些,你看……能不能讓夢思去醫(yī)院?”
霍誠景想也沒想,斬釘截鐵:“不準。”
謝小楠碰了個釘子,只能另想辦法。
不料還沒等她想到辦法,霍誠景已經(jīng)“獸性大發(fā)”,大半夜的一直在柳夢思的房門外徘徊,角落里的謝小楠急得抓耳撓腮,忽然間靈機一動,把白天在雜物房里撿來的鞭炮點燃,沖著霍誠景就扔了過去。
剛要闖進去的霍誠景被突如其來的鞭炮聲嚇了一跳,更要命的是有些鞭炮幾乎掛在自己的身上,差點把他的衣服點著。不一會兒,聽見聲音的護兵以為有刺客行刺,紛紛沖進來保護霍誠景,喊聲鞭炮聲命令聲亂成一團。
好不容易擺脫了鞭炮,霍誠景清俊的面容蒙上一層寒霜,眉宇間隱忍著怒氣,他看了一眼被護兵控制住的謝小楠,表情陰鷙,命令道:“你,給我過來。”
謝小楠嚇得腿都軟了:“不要。”
霍誠景也沒有堅持,大步流星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像拎小雞一樣把她拖進了自己的房間,惡狠狠地扔在大床上。
“啊——”謝小楠的腦子里閃出無數(shù)個畫面,欲求不滿的禽獸被攪了好事,正好拿她泄欲,她嚇得又哭又叫,雙手護在胸前,聲嘶力竭地大喊,“救命啊,嗚嗚——”
謝小楠小小的身子陷在彈簧床里,眼睜睜地看著兇神惡煞的霍誠景脫掉外套,她立刻像炸了毛的貓,驚恐道:“不要啊……”
霍誠景二話不說將謝小楠翻過去,揮起手掌打向她的屁股:“你還要不要命了?平常那些個機靈勁都到哪兒去了?做事不過腦子,你知道不知道那些護兵隨時能先斬后奏一槍打死你!”
原本驚慌失措的謝小楠心頭劇震,霎時止住了哭聲。她是醫(yī)生,只要他不反抗,用針管把他扎成篩子都沒事,可是沖他扔鞭炮難免會被當(dāng)做殺手刺客的給做掉。
霍誠景停下手,冷聲質(zhì)問:“還敢不敢了?”
感到后怕的謝小楠誠惶誠恐地翻過身,紅撲撲的小臉上掛著眼淚,也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疼,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憐兮兮地求饒:“不敢了。”
瞧見她這副模樣,霍誠景的心竟然沒來由地一疼,他今天是怎么了,知道扔鞭炮的是謝小楠,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怕護兵誤傷她,連衣服上燒出兩個洞都沒注意。剛才一時情急,只想給她一個教訓(xùn),打個屁股而已,怎么會哭成這樣。他吸了吸鼻子,有些尷尬地問:“疼不疼?”
“嗯……”謝小楠露出小狗一般的眼睛,使勁點點頭。
霍誠景嘴角上揚:“胡扯,我哪有下那么重的手,好啦,對不起。”
謝小楠大方地擺擺手,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坐起來,義正詞嚴:“但是,你要是敢對夢思做出什么禽獸不如的舉動來,我一樣會……”
霍誠景這才明白過來她扔鞭炮的原因,鄙夷道:“你腦子里想些什么?我是有事情要向她說。”他眸光流轉(zhuǎn),邪邪一笑,“怎么說柳夢思也是我夫人,我對她做什么你管得著嗎?除非你……”他適時止住話語,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她的身上一轉(zhuǎn)。
察覺到他眼神中的淫邪,謝小楠臉頰一紅,大聲道:“我的意思是說你既然喜歡她就不能強迫她做不喜歡的事!”
霍誠景“嗤”的一笑,不屑地挑眉:“誰說我喜歡她?”
“那你還娶她?”
“你知道什么……”提起這件事,霍誠景瞬間冷了臉,面露不悅。如今時局動蕩,盜匪四起,軍閥混戰(zhàn),他堂堂血性男兒,要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根本不會成親,更不會娶柳夢思那個女人。
他輕嘆一聲,在謝小楠身側(cè)坐下,小心翼翼地給她擦著眼淚:“你老實跟我說,她是不是在裝病。”
謝小楠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舉動嚇呆了,情不自禁地點點頭,反應(yīng)過來后又慌忙搖搖頭。
霍誠景忍著笑,那個女人也就這點伎倆。他微笑頷首,吩咐道:“你不想我見她,就幫我傳個話,明天晚上交通部長設(shè)宴,她柳夢思別說是裝病,就算是病得要死也要給我出席。”
五、怎么是你
謝小楠把霍誠景的話告訴了柳夢思,柳夢思聽后,慘然一笑:“你知道他為什么一定要我去嗎?因為我的心上人也會去。”
謝小楠一驚,沒想到霍誠景做事這樣決絕,一點情面也不留,他不是不喜歡柳夢思嗎,干嗎還要處心積慮地拆散人家。
柳夢思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那禽獸指不定要我做什么難堪的事,到時候就算我能逃出去找他,他也不會相信我了。”
再多的苦楚委屈都抵不過心上人的不信任,若是他對夢思死了心,夢思的堅持也沒有什么意義了。謝小楠一臉落寞,黯然神傷,她思慮半晌忽然詭秘一笑,眼眸中煥發(fā)出耀眼的神采:“你放心,我有辦法。”
臨近傍晚,霍誠景脫下軍服換上了一套剪裁精致的黑色西裝,一個人坐在車上極有耐心地等著,以前可以由著柳夢思使性子,今天的事情可由不得她做主。霍誠景等了許久,柳夢思才姍姍來遲,大概是精神不濟,她深深地低著頭,繁復(fù)華麗的蕾絲帽檐遮去了半邊臉。
兩個人原本就無話可說,現(xiàn)在更是相對無言,車子里暮氣沉沉,快到交通部長的公館時,霍誠景一反平素在柳夢思面前的低姿態(tài),用威脅的口吻冷冷道:“今天為什么要你出席宴會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你最好給我配合一點,別以為我不敢動你。”想起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霍誠景暗暗握拳,“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變態(tài)!”忍無可忍的謝小楠摘下帽子咒罵道。
霍誠景大驚失色:“怎么是你。”
謝小楠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我給她打了鎮(zhèn)靜劑,一時半會兒醒不了的。”
“你!”霍誠景眸光一閃,眼光透著厲色,“停車!”他跨過謝小楠打開車門,一動不動地盯著她,“下去!”
“喂!”被趕下車的謝小楠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不住地大喊。她不想讓夢思傷心,自告奮勇替她出席宴會,還答應(yīng)她把一封信交給她的心上人,沒想到霍誠景這么狠心,竟然把她扔在半路。
“渾蛋!”她是不會放棄的,就是爬也要爬到交通部長的公館把信送去。打定主意的謝小楠提著裙子,踩著高跟鞋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不料才走出幾步又遇到了難題,公館到底在哪兒?謝小楠正在路口徘徊,一輛車子緩緩?fù)T谏韨?cè)。
車門打開,謝小楠眼前一亮,接著故意做出一副眼高于頂?shù)臉幼樱狡鹱欤瑦瀽灥溃骸澳阍趺从只貋砹耍俊?/p>
“亂扔垃圾是不對的。”霍誠景面無表情地說道,“上來吧,不要遲了。”
霍誠景目不斜視,想看又不敢看的樣子逗得她一笑,嘴硬心軟,其實他這個人也不是那么壞,謝小楠心里一甜,爬上了車子。
轎車停在公館,早有乖覺的聽差來開車門,霍誠景率先走下去,姿容秀美長身玉立,立刻吸引了不少目光。看到他駐足回身,忐忑不安的謝小楠立馬會意,尷尬地攀上他胳膊。
霍誠景意味不明道:“想不到你打扮一下還挺漂亮的。”
謝小楠不失時機地接口:“你就是再偽裝也掩蓋不了你身上的人渣味。”
“嗯……”一晃神的工夫,嘴已經(jīng)被霍誠景堵上,謝小楠稍一掙扎,一只手臂便牢牢地圈住她。
這一吻原是一個懲罰,輕啄后的溫涼令人迅速沉醉其中,吸吮輾轉(zhuǎn),輕柔如羽毛般的甜蜜忍讓人不住想探究其中的秘密……
霍誠景家世優(yōu)渥,年少風(fēng)流,不帶夫人帶情人都沒人奇怪,當(dāng)眾接吻更是當(dāng)做一件風(fēng)流韻事。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雙唇,霍誠景擺弄了一下領(lǐng)結(jié),淡淡道:“管住你的嘴。”
謝小楠滿臉通紅,又羞又憤,低吼道:“這話應(yīng)該我說!”
霍誠景心滿意足般輕笑,挽著她走進了公館。
謝小楠表面上陪著他應(yīng)酬,眼光不住地搜尋。霍誠景挑眉道:“你找什么呢?”
“沒有沒有。”謝小楠回答,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又露出一個愁眉苦臉的表情。該死的霍誠景,好像防著什么似的,不允許她離開半步,連去洗手間都要在門外守著。
好不容易等到霍誠景被拉去打麻將,謝小楠還以為能趁機開溜,沒想到霍誠景一把圈住她,溫情款款地將她放在腿上。其他賓客也有美人在側(cè),卻沒有一個像霍誠景這樣大膽的,眾人交換神色,發(fā)出一陣會意的笑聲。
謝小楠不好駁他的面子,表面上笑靨如花,聲音卻十分兇狠:“霍誠景,你瘋了吧。”
霍誠景微微一笑:“既然來了就要擔(dān)負起夫人的責(zé)任。”謝小楠暗暗叫苦,只能硬著頭皮陪著他。好在霍誠景只玩了兩圈,便被其他人叫去喝酒。
沒想到這下更是麻煩,霍誠景酒品極差,不一會兒便喝得酩酊大醉,當(dāng)中撒起酒瘋,又是吃她的豆腐,又是用語言調(diào)戲,最后還吐了她一身酒,謝小楠簡直要瘋了。她把爛醉的霍誠景送上車,這才找到機會把信交給吳烈——柳夢思的心上人。
六、你一定不能有事
精疲力竭的謝小楠在車上睡著了,醒來時卻不是在督軍府,好像是枕在一個人的腿上,她迷迷糊糊地坐起來:“這是哪兒?”回頭看到身邊的霍誠景不由得一驚,大叫道,“你不是喝醉了?”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黑曜石般的眸子清明有神,哪有一點喝醉的樣子。
暗淡的星光勾勒出一抹硬朗的輪廓,霍誠景望向窗外,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娶柳夢思嗎?”
謝小楠老實地搖搖頭。
“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吳烈為了戰(zhàn)事準備,暗中通過民興船運公司向我們鏡州運送軍用物資。奈何柳夢思的父親手眼通天,走了交通部長的門路,明的動不了他,只好搶了他的女兒當(dāng)夫人借以震懾。不過柳老爺子并沒有反對,交通部長也樂得成事,我猜想民興船運公司勾結(jié)吳烈的事很有可能是柳夢思一手所為。現(xiàn)在雖然停止了運送物資,可是先前的物資卻下落不明。”
謝小楠一聽,剛才的迷糊早已煙消云散,不好的預(yù)感襲上心頭,身子一陣一陣地發(fā)寒。
霍誠景接著說:“我想盡辦法討好她,勸說她,讓她說出藏匿物資的地點,可是她依舊執(zhí)迷不悟。本來還想著帶她出席宴會,讓那個吳烈以為她變心了,對那批物資也就死了心。”他轉(zhuǎn)過頭,露出一個笑容輕點她的鼻子,嗔怪道,“沒想到讓你攪了。”
“啊——”謝小楠驚叫一聲,猛地一拍腦袋,“糟糕,我還給他送了一封信。”那封信是柳夢思和她一起寫的,完全沒有提到地名,也不可能有暗語,一定是她說找信封的時候偷梁換柱,這樣一來也杜絕了她偷看信的可能。
想到這里謝小楠頓時像熱鍋上的螞蟻,悲憤懊惱一擁而上,眼淚也掉了下來,她是不是做了吳烈的幫兇,她不要做遺臭萬年的壞蛋!原來柳夢思一直在裝可憐,只是為了騙取她的信任,好讓她給吳烈傳遞消息。
“傻瓜,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霍誠景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懶懶道,“我看你和她走得挺近,索性將計就計引蛇出洞。放心吧,那封信已經(jīng)被我掉包了,我的人正趕去找那批物資。吳烈看到空信封,意識到事情泄露,說不定會連夜趕回府城。”霍誠景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決,冷聲道,“正好趁這個機會收拾了他。”
他推開車門,臨下車前遲疑了一下,半開玩笑似的說:“你的醫(yī)術(shù)我還是信得過的,一會兒我若是挨了槍子,就靠你了。”霍誠景走出幾步回眸一笑,鄭重其事,“謝小楠,等我回來。”說罷便消失在濃密的黑暗里。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不知道霍誠景在哪兒,也不知道事情是否順利,隱隱約約的槍聲竟如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開,無數(shù)個念頭在心上碾壓,謝小楠坐立不安,手心里滿是冷汗,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種瀕死的折磨:“霍誠景,你一定不能有事……”
“謝小楠……”翩然而至的聲音如窒息時一縷清新的空氣,謝小楠猛然回頭,只見霍誠景一手斜插在褲子口袋里,滿面笑容地看著她。
壓抑已久的淚水奪眶而出,謝小楠撲上去,緊緊環(huán)抱著他。
七、尾聲
霍誠景和謝小楠回到了督軍府,另一波人傳來消息,他們根據(jù)柳夢思寫給吳烈的信找到了藏匿物資的山洞,繳獲糧食彈藥無數(shù)。
霍誠景長出一口氣,謝小楠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激動地給了他一個熊抱。正在這時,一個丫鬟滿面焦急地前來稟告:“督軍,夫人她……上吊自縊了。”
謝小楠身子一震,下意識看了看霍誠景,只見他面色沉郁,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接著又嘆了口氣。
他們將柳夢思和吳烈的骨灰一起拋向了大海,不管他是真的愛她還是利用了她,不管柳夢思是鬼迷心竅還是一見傾心,一切都已是過眼煙云,再不重要了。
她來自未來,熟知歷史,卻不知霍誠景的命運,泱泱華夏民不聊生,硝煙彌漫戰(zhàn)火紛飛,霍誠景身為軍人,理應(yīng)保家衛(wèi)國捍衛(wèi)領(lǐng)土。經(jīng)此一事,她也見識到了這個年代的紛亂動蕩,更深深地為霍誠景擔(dān)心。雖然心中滿是憂慮,謝小楠依舊微笑著抵在霍誠景的肩上,只在這一刻貪婪地感受著他的體溫。
霍誠景欣然一笑,將謝小楠緊緊地擁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