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瑞卿嚴懲公安腐敗

羅瑞卿剛正不阿，疾惡如仇，處理罪行昭著的貪污腐化分子一點不講情面。

公安部挖出的大老虎

宋德貴，游民出身，原是國民黨軍隊中的一員，1935年被紅軍俘虜，經(jīng)過教育改造，留在了革命隊伍里。他1936年入黨，戰(zhàn)爭年代出生入死，身上留下七八處傷疤。1950年調任公安部行政處處仗(當時為副廳長)。可以說，宋德貴是一名老干部、老黨員了，然而進城后他卻腐化享受，犯下了貪污、盜竊國家資財達9億元的重大罪行。

宋德貴的腐化墮落是從結識天津東華貨棧經(jīng)理趙溪橋開始的，也可以說他是被不法商人拉下水的。趙溪橋是通過公安部行政處生產(chǎn)科的蕭順和與宋德貴認識的，相識不久，趙溪橋就發(fā)現(xiàn)宋德貴“花錢大方，喜好奉承”，于是就抓住他的這一弱點，展開進攻。趙溪橋曾私下對身邊的人說：“只要我把宋處長服侍好了，這一輩子享樂就不成問題了。”宋德貴喜好喝酒，趙溪橋就每天請他下館子。為了博得宋德貴的歡心，除了請吃請喝，趙溪橋還經(jīng)常給他送錢送禮。單請宋德貴吃飯一項，趙溪橋就花了1.6億元，行賄1.3億元以上。宋德貴在北京吃遍了最好的飯館和最好的酒席。據(jù)查，宋德貴幾乎每天都要喝一兩瓶上等的白蘭地，北京許多有名的飯館都知道公安部的宋處長。宋德貴從此暈頭轉向，花錢做事與趙溪橋不分你我。

1951年4至9月，公安部委派宋德貴負責到東北購運木材。宋德貴利用這個機會，伙同行政處副處長劉玉澤、生產(chǎn)科副科長王珍以及蕭順和等人，勾結趙溪橋和北京祥利木廠老板楊生祥大肆貪污、盜竊國家資財。宋德貴讓趙溪橋包運木材，照章每車皮只能裝25立方米的木材，他們卻裝了30立方米。僅此一項，趙溪橋就從中撈取7億元。

宋德貴認為趙溪橋、楊生祥很能干，視之為“心腹”和“好軍師”，對他們言聽計從。而趙溪橋、楊生祥則認為找到了“靠山”和“搖錢樹”，對他極盡阿諛奉承之能事。事實上，宋德貴已成為東華貨棧、祥利木廠的大老板之一，東華貨棧的伙計稱他為“老掌柜”。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宋德貴又以奸商拖他下水的辦法，拖別人下水。他以盜取來的國家財產(chǎn)，大批地購買了手表、鋼筆、收音機、自行車、人參、鹿茸、海龍、海狗腎等到處送人，有時甚至直接送現(xiàn)金，把一些意志薄弱的人拖下水。在他的拉攏下，公安部行政處80％的人都有貪污受賄的問題。

宋德貴的罪行暴露后，領導反復教育，但他仍不悔悟，反而有計劃地進行對抗。他曾兩次和奸商趙溪橋及同案主犯劉玉澤、王珍秘密會面，商討怎樣混過這一關。在要他交清賬目時，他一面以有賬無錯相搪塞，另一面制造假賬。

這樣一個貪污腐化、給國家造成巨大損失又拒不坦白的墮落分子，理應受到嚴懲，被判處死刑。羅瑞卿在1952年1月16日公安部的斗爭大會上說：“我們對宋德貴、劉玉澤、趙溪橋的犯罪行為決不能容忍?！?/p>

一個電話引起的風波

時任羅瑞卿秘書的王仲方在一篇回憶文章中寫道：公安部打出一條“大老虎”叫宋德貴。此人原是公安部辦公廳的行政處長、轉業(yè)的紅軍干部，因為倒賣基建木材，貪污受賄，情節(jié)嚴重被判處死刑，經(jīng)國務院批準，準備開公審大會執(zhí)行。公審大會前一天是星期天，大家經(jīng)過緊張工作好多天之后，都在休息。這天天氣很好，羅瑞卿準備同家人一起帶孩子去游公園，汽車停在院子里，孩子們在車旁等候上車。正在這個時候，我接到公安部一位同志的電話，說他翻閱宋德貴檔案，此人在紅軍東征時負過傷有戰(zhàn)功，意思是判他死刑是否考慮到這一點。這個電話使我非常作難，已經(jīng)決定即將執(zhí)行的事，是不該隨便反映的，可是人命關天，不反映也是不應該的。于是我冒著很大風險去見羅部長，他這時從樓上下來。見到我來找，他就知道一定有什么事，我就把剛才接的電話報告給他。羅部長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返身上樓，并告訴我立刻通知公安部黨組的同志來開會。

我沒有想到會有這種場面，趕快去打電話，因為是星期天早晨，有的同志還在睡覺就被我叫了起來。羅部長正嚴肅地等待著，氣氛頗有些緊張，大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坐定之后，羅部長說明天要開公審大會，槍斃宋德貴，黨組同志還有什么意見’大家莫名其妙，說這個問題黨組討論過多次，一致同意并作了決定，且已經(jīng)批準，怎么又提了出來’羅部長說，現(xiàn)在有人動搖，所以請大家來討論。大家很奇怪，誰有動搖''這時打電話來的同志也在座，他沒有出來說明，我只好硬著頭皮說有人反映說從檔案上看到宋德貴有戰(zhàn)功，但沒有說是誰反映的。這時，羅部長沖著我說，立過功怎么樣?劉青山、張子善的功勞比宋德貴小嗎?而且我們研究過宋德貴的歷史，其罪處死，不能寬恕。黨組同志都表示不應該有動搖，于是羅部長宣布散會。大家在下樓時都責怪我，你怎么這個時候反映這種意見呀!此時此刻我真是無地自容。這場風波是我引起的，干擾了黨組的決定，干擾了羅部長的決心，又影響了大家的休息。我心想，我這個亂子捅得不小，看來我這個政治秘書要“砸鍋”了。

第二天，公審宋德貴的大會開得很成功。又過了兩天，羅部長同我在院子里散步。他批評我缺少政治經(jīng)驗，對各種反映缺乏判斷力。

槍斃宋德貴是黨組集體研究、法院按照法律判處死刑，又是經(jīng)國務院批準的，你不是不知道，為什么還會聽那種反映呢?那天對你的批評可能過嚴了些，你有什么想法?我說這件事對我震動很大，我不該聽這樣的反映，更不該沒有仔細想一想就去向您報告，干擾了您，干擾了黨組，我應該檢討，接受教訓。

可是我又想，如果今后再遇到這種人命關天的事，我自己又不能判斷該不該反映的，我想還是要向您反映。反映不對，挨頓批評，再嚴厲也不要緊。萬一該反映我沒有反映造成損失，就成了大錯了。不知道我的這個想法對不對?羅部長沉思了一會兒說，你講的也有道理，重要的是今后要多讀點書，加強鍛煉，使自己成熟起來。人就是在處理各種復雜的事情上逐步成熟起來的。

邢大軍據(jù)《河南法制報》、《人民政協(xié)報》佚名，文整理陳云臨危受命去中央特科

在腥風血雨的白色恐怖環(huán)境下，中央特科在獲取情報、保衛(wèi)中共中央安全等方面功績卓著，并且為發(fā)展黨的隱蔽戰(zhàn)線奠定了良好基礎。“隱蔽戰(zhàn)線的統(tǒng)帥”中央特科的創(chuàng)始人周恩來，家喻戶曉。相較而言，另一位特科機構領導人陳云在特科的風云歲月則鮮為人知。

上海已很難繼續(xù)存身

中國共產(chǎn)黨在成立之初，并未建立保衛(wèi)自身的各種武裝。因此，也未專門設立負責開展情報收集、政治保衛(wèi)的機構?？梢哉f，早期的中共中央還“不懂得情報工作”，直至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在摔不及防中所釀造的慘案，才讓共產(chǎn)黨人瞬間驚醒，中央特科才由此應運而生。

1931年4月24日，顧順章在護送張國燾前往鄂豫皖根據(jù)地返回途中于武漢被捕叛變。這是中共保衛(wèi)工作史上所受的一次重大挫折。顧順章掌握中共中央核心機密，熟知中央領導人及共產(chǎn)國際遠東情報局派駐上海的工作人員的化名及秘密住址。顧案發(fā)生后，周恩來在陳云等人的協(xié)助下果斷指揮中央負責人及有關人員馬上轉移；中共中央、中共江蘇省委和共產(chǎn)國際機關全部搬家；顧順章所知道的秘密工作方法立即廢止。

臨危受命絕地反擊

1931年5月，陳云臨危受命，正式擔任中央特科書記。如何從顧順章叛變的致命打擊中開辟新的工作局面，成為特科新領導人陳云所面臨的巨大挑戰(zhàn)。面對這一嚴峻考驗，他靈活機動、周密部署、絕地反擊，交出一份出色的答卷。

(一)糾正觀念，精簡機構。由于顧順章的叛變使得特科內部人員在思想上產(chǎn)生了很大的震動：一方面，少數(shù)革命意志不堅定的投機分子產(chǎn)生動搖，在敵人自首政策的誘惑下開始密謀叛變投敵；另一方面，受黨內“左”傾冒險主義路線的影響，面對敵特日益猖獗的破壞活動，相當多的戰(zhàn)友按捺不住報仇雪恨的情緒，在敵我力量懸殊的情況下，盲目要求與敵人作斗爭，這無異于以卵擊石。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情況下，向來以“冷靜、沉著”著稱的陳云并沒有慌亂陣腳，而是首先通過細致分析當時的敵我形勢，然后再決定如何行動。他強調：適當采取一些反擊措施，打擊特務、叛徒的囂張氣焰是必要的。但是，大家必須明確根據(jù)目前的現(xiàn)狀，中央特科的工作重點是政治保衛(wèi)，打擊敵人應該服務于保衛(wèi)工作。在陳云的堅強領導下，特科工作又回到了正確的路線上來。

與此同時，由于過去特科組織與工作人員在黨內并沒有嚴格隔離，陳云主持特科工作后，吸取教訓并根據(jù)少而精的原則，進行內部組織的調整：首先，他將已有一定程度暴露、不宜繼續(xù)做秘密工作的主要干部李強、李克農(nóng)、陳賡等轉移出上海；其次，撤銷第四科，將通訊電臺的工作移交中央秘書處，其余三個科進行精簡縮編。陳云兼一科科長，潘漢年兼二科科長，康生兼三科科長。最后，采取更嚴密的防范措施，強調單線聯(lián)系，嚴格限制相互之間的往來，以確保特科工作人員的身份安全?！爱敃r特科同志之間，除相互之間有一二人的聯(lián)系外，并無其他聯(lián)系?！?/p>

(二)深入社會，隱秘工作。特科組織要在白色恐怖下生存和活動，就必須依靠全體黨員嚴格執(zhí)行秘密工作紀律，利用公開合法的形式來掩護特科工作，密切與群眾的聯(lián)系，隨時防止敵人的襲擊。一方面，為了擴大情報來源，爭取社會支持，陳云和潘漢年等人充分利用各種關系，積極廣泛地跟上海各階層人士建立聯(lián)系。這些人中有社會名流如董健吾、楊度等，也有普通店員、郵遞員等。這些革命的同情者利用其合法的社會職業(yè)為中央特科的工作提供了很多便利。另一方面，陳云改變了特科的活動方式，要求一切工作人員以真實的公開職業(yè)掩護自己，從而能夠深入社會活動，通過社會活動去建立起各種社會關系，以這些社會關系掩護特科的工作。在深入群眾的基礎上，陳云花了幾千塊錢，由一些同情革命的可靠人士出面，辦了一二十間小商鋪，分布在上海各個地區(qū)，以做買賣的形式掩護特科人員的往來接頭。比如，他在上海紅廟路派人開了一個木器家具店，像一個舊貨商店的樣子。那時在白色恐怖嚴重的上海，中央經(jīng)常要根據(jù)形勢的變化，設立或撤銷某個機關。有了這個木器店，“機關搬家的時候，東西都弄到它那里去，要成立機關，沒有家具又可來搬，很方便，是倉庫，又做商店，又接頭”。

敵人的耳朵和眼睛都失靈了

對于特科這些工作方式的變化，一個當年的國民黨特務在回憶錄中感慨道：“實行新的隱蔽策略之后，把我們在共黨中所建立的線索，一下割斷了，于是我們的耳朵又失靈了，眼睛又失明了。我們只知道共黨的地下組織已經(jīng)變了，但是怎樣變?何人負責?機關設在哪里?一切具體情況，我們便茫然無知?！?/p>

(三)將計就計，深入敵營。顧順章叛變后，敵人實行自首政策，妄圖分化、瓦解中共中央的特科機構。陳云與潘漢年經(jīng)過慎重考慮，決定將計就計，派特科人員以“假自首”的方式打入敵特機關，在其內部建立情報點。這個建議得到中共臨時中央的批準。另一方面，為了進一步保障特科骨干的人身安全，陳云和潘漢年經(jīng)過商議后決定：保衛(wèi)機關的干部被捕后，如無法掩藏身份，在不幫助敵人破壞組織(抓人、破壞機關)的條件下，可以實行假自首，以便埋伏在敵人內部獲取情報，或者在適當時候潛逃回部隊。

“假自首”政策的實行有效地破壞了敵人的自首政策。它一方面為特科人員打入敵人內部開辟了一條新途徑，另一方面也減少了不必要的犧牲，為中國共產(chǎn)黨保存了一批骨干。后來的事實也證明絕大多數(shù)經(jīng)黨批準向敵人“自首”的干部在脫離敵人魔掌后，又義無反顧地投入與敵人的斗爭中。更為重要的是，該政策成功地混淆了敵人的視聽，對“真”“假”叛徒都心存疑慮，放慢了向特科進攻的腳步。敵人也因此對大叛徒顧順章失去信任，將其秘密處死。

(四)保衛(wèi)中央，懲兇除惡。中央特科的另一項重要任務就是保衛(wèi)中央機關和重要領導人的安全，設法營救被捕的戰(zhàn)士。1932年11月，中央領導人瞿秋白因遭受敵人的秘密圍捕而潛藏于魯迅家中。中共中央為了確保他們二人的安全，特別委派陳云在一個雨夜將瞿秋白夫婦從魯迅家中安全轉移。在《一個深晚》一文中，陳云詳細記述了與魯迅會面的情景，并稱贊魯迅是“愛護我們黨，愛護我們革命戰(zhàn)士的中國共產(chǎn)黨的最好的朋友”。此外，曾經(jīng)在國內外引起強烈反響的“牛蘭事件”中，陳云及其領導的中央特科為成功營救牛蘭夫婦再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邢大軍據(jù)《黨史文匯》張伊麗/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