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髡殘的繪畫藝術

摘 要：髡殘在師承前人、參禪的基礎上，一絲不茍，全神貫注，看中悟三昧，汲其養(yǎng)料，博采眾長， 學習傳統(tǒng)而不拘泥于傳統(tǒng)，其作品能自出手眼，獨來獨往，創(chuàng)造出景物茂密、蒼莽流潤、境界奇辟、氣韻渾厚、“粗服亂頭”、奧境奇辟與緬邈幽深的一種獨家藝術風格，形成了“忍辱無爭”的人生哲學和舍己為人的世界觀。他表現(xiàn)的藝術語言，也極具幽深而圣潔。

關鍵詞：髡殘；髡殘的禪學；髡殘的繪畫風格

[中圖分類號]：J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05-0117-01

一、師古而又變異

髡殘（1612～1673年）清畫家，字介丘，號石奚，白禿，壤殘道者，電住道人等，武陵（湖北常德）人。俗姓劉，出家為僧后名髡殘。善畫山水，承元四家，尤重王蒙、黃公望。從現(xiàn)存的文獻著錄來看，髡殘年方弱冠就畫有《仿關閎的山水圖軸》和《仿大癡山水圖軸》，這就證明他在臨古人技法上下過苦功。他在《四景山水圖》“春景”中曾題云：“畫必師古，書亦如之。”

（一）師承前人，博采眾長

髡殘受王蒙影響最深。其章法構(gòu)成、用筆繁密蒼茫，頗似王蒙；又汲取沈周布景之繁茂和題詩之鴻蒙；而所畫山川之渾厚、草木之華滋、氣韻之荒率，得益于黃公望；且其臨文征明的山水，不獨形似，兼得其神韻。就其所作的《溪山閑釣圖》而言，其細秀嚴謹之路又頗似巨然。髡殘在學習傳統(tǒng)，臨摹古人作品時，一絲不茍，全神貫注，看中悟三昧，汲其養(yǎng)料，博采眾長。有集大成者之風，具威嚴之氣，畫作特點清晰自然，而又不失法度，水墨層次豐富，而又不平俗。

（二）不泥于傳統(tǒng)

程正揆題髡殘的畫云：“石松筆墨，得香光神髓。此忽作迂志，在《師林》、《鶴林》之間，宛轉(zhuǎn)心目，令人意遠，......此亦自出手眼，獨行不求伴侶者也。”可見，髡殘學習傳統(tǒng)而不泥于傳統(tǒng)，所以其作品能自出手眼，獨來獨往，創(chuàng)造出別具一格的畫風。髡殘不從古，汲取眾人之長，而不被傳統(tǒng)所奴役，故而他提倡“多覽書史，登山窮源，方能造意……”。髡殘重視個人主觀感受的表達，主張寓意于物，以變化的傳統(tǒng)計法，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可供精神自由馳騁的大千世界。

二、禪學鑄魂

（一）鑄心魂

儒化了的禪宗佛學成為髡殘生活中的主導思想。其中，禪學思想也主宰著他的藝術觀念和藝術創(chuàng)作。

禪學中所講的“空”，是指“空”掉主體對客觀世界的認識。所講“萬物唯識”，也是對“空觀”的進一步論證。這使得髡殘在面對煩惱時，能夠不悲觀、不屈服，把一己之解脫與整個人類聯(lián)系起來。如他自題《溪山無盡圖》卷后記云：“……所謂靜生動，動必作出一番事業(yè)，端教作一人立于天地間無愧，若忽忽不知，惰而不覺，何異于草木。”儒學中的倫理道德觀念與佛學結(jié)合，強調(diào)以自覺為主體的自我修行。在此影響之下，髡殘形成了“忍辱無爭”的人生哲學和舍己為人的世界觀，故自號曰“忍辱仙人”。

（二）鑄畫魂

南宗禪學將佛性人性化、普遍化，使大腦成為空無，故而能提供主體心靈馳騁流蕩的無限想象。禪之“頓悟”，成為一種靈氣，啟示著繪畫的形式、語言的改變和創(chuàng)作思想的靈動。髡殘追求“自然天趣”，提倡“素凈為貴”，創(chuàng)造出景物茂密、蒼莽流潤、境界奇辟、氣韻渾厚的一種獨家風格。

髡殘憑借空與色的靈感，將參禪的意境引入詩畫，使超然空靈之胸襟與自然清曠之山水，融二為一。就其山水畫而言，既不純屬具象，又不純?yōu)槌橄螅瑥娏业乇憩F(xiàn)出畫像所具有的“禪”的信念，追求獻身的莊嚴、端莊的微笑和純凈的靈魂，以純凈的內(nèi)心情感激發(fā)出來的藝術創(chuàng)造。他表現(xiàn)的藝術語言，也極具幽深而圣潔。由此可見，他的藝術創(chuàng)作之靈魂是禪學，禪境和禪意。其禪學的恢宏想象、巧妙譬喻、自由馳騁等，對髡殘具有極大的吸引力和生命力。

三、風格定型

師習前人，取各家之長，使髡殘獲得了濃厚的筆墨基礎；師法自然造化，融合禪學思想，又使他能夠加工變化、推陳出新而獨創(chuàng)新法。在二者的幫助下，髡殘逐漸將自己的繪畫風格固定下來。髡殘的繪畫藝術特色是：“粗服亂頭”（用筆繁密蒼茫，用禿筆短壯線條，濃淡點擦，蒼渾自然，像粗布衣服似的線頭多雜、麻密），奧境奇辟，與緬邈幽深。具體說：

（一）畫山水

用筆繁密蒼茫，善用干筆勾點，縱橫排奡（ao)[奡：矯健]，蒼潤雄渾，層次豐富灑脫多變，糅合了元代各家之長。

（二）畫石

勾勒皴染，均用禿筆，背陰處采用短壯線條，濃淡點擦，富于變化，聚碎成形，蒼渾自然，給人一粗服亂頭之感，極具樸拙之趣，近世不經(jīng)見之作也。

（三）畫樹

勾染點皴，亦用禿筆，且多露枯枝禿干，用墨點葉，先濃后淡，多遍復合，表現(xiàn)出樹木蒼老凝重之感。

（四）構(gòu)圖

構(gòu)圖繁復，山重水復，渾厚蒙茸，畫面景物茂密幽深，使人于平凡景物中領悟郁茂繁密之意。

（五）以禪入畫，畫中有禪

在經(jīng)歷了明清易代的巨變后，髡殘因反抗無能，故冷眼視世，出離塵世，削發(fā)而遁入空門，論畫談禪。從此，禪學思想取代了反清思想，成為髡殘的主導思想，而且對其以后的繪畫風格的形成有著重大而深遠的影響。

（六）詩文為骨

髡殘以詩文為骨骼的書畫基礎，能脫盡畫師習氣，具有很高的品位。所題之詩，字字句句，無一不是性靈的抒露、情感的奔瀉。所謂“詩中有畫，畫中有詩”。詩文的素養(yǎng)和繪畫，猶如骨骼，撐支和擺布著繪畫的肌肉，故而骨殘而殘，骨健而鍵。

（七）“淺絳”之法

淺絳山水是在水墨勾勒皴染的基礎上，敷設以赭石為主色的淡彩山水畫。髡殘對元人“淺絳”山水的發(fā)展，也是其繪畫的一大特色和創(chuàng)變。

（八）氣韻勝人

髡殘善寫平遠和高遠景色。其平遠作品，多寫煙靄迷霧的江湖洲渚，或是蒼茫明潔的秋山秋水。其高遠作品，常畫層巒疊嶂、危崖奇峰、白云繚繞、山重水復、屋舍橋梁、瀑布溪流、長松落葉。景物前后交錯，遠山層層烘托，流泉山路，木橋可通，樹木參差，姿態(tài)奇巧。其短披麻和折帶皴法，峰巒又多折疊，結(jié)似粗服亂頭，緬邈深幽，給人可游、可居，深往其境之感。

結(jié)語

髡殘繪畫造詣高深，博匯諸家之長，以禪入畫，加以創(chuàng)變、升華；同時，“登山窮源”，以真實的自然景色為基礎，進行藝術的升華和凝練。髡殘的畫作能化景物為情思，與自然神溶而跡化，將自然美升華為藝術美，創(chuàng)造出自己的獨家風格，在清初畫壇上，推陳出新，標新立異，獨樹一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