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紀澤是晚清出色的外交家。時人認為,曾紀澤能取得非凡的外交成績,在于他過人的膽識與口才。曾紀澤在與沙俄談判中創造奇跡的一個基礎,源于他特別善于觀察的本領,而這一點正是曾國藩教給他的。
19世紀60年代,阿古柏在新疆叛亂,李鴻章想要棄新疆保海防,左宗棠堅決不同意。后來,左宗棠以將近七十歲的高齡帶兵入疆,平定阿古柏叛亂,收復整個新疆,在左宗棠的建議下,清朝才建立新疆行省。
令左宗棠頭痛的是,沙俄一直想染指新疆,并在阿古柏叛亂的時候,渾水摸魚占領北疆重鎮伊犁。左宗棠平定了阿古柏叛亂,但因為伊犁的駐軍是俄國人,所以暫時不好開戰。這時候,清朝就派了一個叫崇厚的滿族大臣到俄國去談判,想把伊犁要回來。
這個崇厚是個膽小鬼,他一到圣彼得堡,俄國人就把兩樣東西擺在他面前,一樣是俄國人自己擬定的、迫使清政府割讓伊犁的《里瓦幾亞條約》,另一樣是一把火槍。他們告訴崇厚兩個選擇,一個是簽這份賣國條約,一個是掉腦袋。
崇厚怕得要命,可他居然還自作聰明,說簽條約沒問題,但我一來就簽,顯得我們工作不認真。這樣吧,我在你們這兒住一陣子再簽。結果,他在俄國人那兒好吃好喝好玩了將近一年,最后就簽了這個割讓伊犁的條約。
消息傳到國內,舉國震驚。后來,曾紀澤了解到崇厚在簽約之前,沒有匯報給清政府,也就是說簽約前沒有朝廷的授意,從國際法的角度上看,這份條約應該無效。于是,他主動請纓要到俄國去重新談判。
慈禧看國內群情洶涌,人人都恨不得殺了崇厚,就答應讓曾紀澤去試試。事實上,當時主政的人,對能要回伊犁不抱多大希望。
曾紀澤不一樣,他雖然匆匆赴任,卻已經下足了功夫,對沙俄當時的內憂外困了解得一清二楚。沙俄剛結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土耳其戰爭,國力消耗殆盡,根本無力再戰,而沙皇亞歷山大二世性情雖然暴躁,卻是典型的軟的欺、硬的怕。這一下,曾紀澤就心里有底了。
到了圣彼得堡之后,他一接觸當時俄國的外交大臣格爾斯和俄國駐華公使布策之后,對這些人的背景、特長、性格就摸得一清二楚。中俄談判雖然艱難,甚至所有人都認為希望非常渺茫,曾紀澤卻信心十足。
俄國人說崇厚已經簽訂條約,伊犁就是俄國的了。曾紀澤則根據國際法據理力爭,并使得英法等國公使都認可了他的國際法見解。
俄國人一開始非常傲慢,曾紀澤就用紳士文化與文明禮節這些小節,來批評俄國的外交人員。格爾斯不得不客客氣氣地坐下來跟他談。
后來,談來談去談不攏,有一次,俄駐華公使布策猛拍桌子,說不行就開戰。
曾紀澤很了解這個布策,知道他就是個拉大旗做虎皮的空殼子。曾紀澤先是微笑著說:“我們中國人從來都不喜歡打仗。”可突然,曾紀澤一拍桌子,猛然站起來,說:“但是,我們中國人從來都不怕打仗。”
這一下把布策嚇了一大跳。布策憋紅了臉,大叫說:“我們的海軍元帥明天就會帶二十艘鐵甲戰艦,打到你們北京去。”
結果,曾紀澤又笑笑說:“好啊,我們剛跟法國人買了很多魚雷,正好看看管不管用。”
魚雷在當時的海戰中可算撒手锏,格爾斯一聽趕快打圓場。
其實,李鴻章是找過法國人想買魚雷,但慈禧舍不得花錢,當時清朝的海軍根本沒有魚雷。曾紀澤不是不知道,但他摸透了俄國人色厲內荏的脾性。
曾紀澤在俄國經歷了漫長而艱苦的談判,終于在極其被動的情況下,憑著過人的膽識和外交功夫,把伊犁從俄國人嘴里奪了回來。
中俄重簽有關伊犁的改定條約后,全世界為之震驚。
英國駐俄國公使向英國外交部電告此事的時候說:“簡直是個奇跡。中國的曾紀澤居然迫使俄國做出了它從未做過的事,即把已經吞下去的領土又吐了出來。”
法國駐俄國公使也給國內發電報評論此事說:“無論從哪方面看,中國的曾紀澤都創造了一個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