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對一個作家來說,在一定程度上,他的創作不僅僅是關于文本的抒寫與建構,更是對其內部精神世界的一個真實反映??v觀沈從文整個20世紀30年代創作及其心態的變化,便會發現似乎任何形式的寫作都無法愉悅沈從文的內心世界,城市和鄉村像一把雙刃劍,深深地刺傷著沈從文,使他始終找尋不到心靈的出口,無法逃遁其精神困境。
關鍵詞:沈從文 20世紀30年代 精神
“文學是人類心靈的外化,是主體靈魂對外部客觀世界的投射和觀照?!雹偕驈奈?0世紀30年代的文學創作真實地折射出了作家的精神歷程。敏感的個性、自卑的心理迫使初入都市的沈從文企圖從對湘西世界的想象中尋找精神家園,以此來抵制城市帶給他的精神優勢,然而在脫離現實的基礎上,這種過于理想化的精神文化在殘酷的鄉村現實面前,反而更加重了理想與現實的沖突給沈從文帶來的精神壓抑與焦慮。反觀城市和鄉村,沈從文獲得的是雙重的失望,無法解決的困惑和痛苦使沈從文陷入彷徨境地,在矛盾交織中無法超越自我心靈的自由空間。
一
20世紀20年代初,沈從文帶著“要讀書”“要救國”的崇高理想來到新文學運動的中心——北京,然而都市迎接他的是撲面而來的一盆冷水:入學校沒機會,找事做又不得,只能靠一幫朋友的接濟勉強過日子。經過兩年多的奮斗,沈從文仍是饑寒交迫,前途茫茫,連最起碼的生計都無法解決。同時“沈從文的生命遭遇到了社會現代性的生命異在感”②,只有小學文化的他自身也正經歷著巨大的文化反差與沖突。初學寫作的沈從文,連標點符號都不會正確運用,文章在當時很難被認可,早期大量的作品被編輯輕易地扔進了垃圾桶。為尋找理想而來的沈從文落魄到這樣的境地里,各方面的失敗使他的自信心和自尊心受到很大的打擊。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沈從文逐漸看到了都市表面裝飾下隱藏的內在矛盾,來自于都市的黑暗現實和墮落的人性給予他的精神鴉片力使他產生了嚴重的生存焦慮感,“一切由都市文明文化形成的強制觀念,不是永遠在蜇我燙我,就是迷亂我、壓迫我?!雹鄱际袑λ牟蝗谂c隔閡對他產生了極其深刻的心理壓力。生存的艱難、精神的壓抑使沈從文初來北京時的熱情與自信一點點地減弱,他感嘆:“你們給我的誠實,勇敢,熱情,血質的遺傳,到如今,向前證實的特性機能已蕩然無存,生的光榮早隨你們已死去了。皮面的生活常使我感到悲慟,內在的生活又使我感到消沉。我不能信仰一切,也缺少自信的勇氣?!雹軆仍谕庠诘碾p重壓力把他擠壓到“霉而窄”小屋中,獨自一人品嘗內心的孤獨和精神的悲傷。
雖然都市給予他的精神壓力使他極度痛苦,可是沈從文又是倔強和堅強的,他那湘西人不服輸的骨氣使他不愿就這樣離開都市,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證明自己生命的意義及存在的價值?!班l下人”的自卑情結使他對都市的現代文明有著本能的反感,敏感傲氣的他自稱:“我是個鄉下人,走到任何一處照例都帶了一把尺,一把秤,與普遍社會總是不合。一切來到我命運中事事物物,我有我自己的尺寸和分量,來證實生命的價值和意義。我用不著你們名叫‘社會’為制定的那個東西,我討厭一般標準,尤其是什么思想家為扭曲蠹蝕人性而定下的鄉愿蠢事。”⑤可以說,沈從文這種挑戰式的宣告既是對自己“鄉下人”的身份的認同與建構,同時也是對現代都市批判的思想宣言。其實他很清楚城市文明的力量,強烈的自卑感使他時刻記住都市對于自己的精神優勢,也因此而激發了他尋找自己精神支柱的迫切愿望,同時也更加激發了他創作的熱情,他要以文學的幻想與創作的精神為活力,構建自己的精神世界。
城市的生活不但沒有帶給沈從文精神上的愉悅,反而使他愈加懷念家鄉,他希望返回自然,探尋生命的本真,實現精神的還鄉??磻T了都市的冷漠,這個“鄉下人”決定用自己獨特的方式營造一個屬于自己的理想的精神家園,讓自己的靈魂能夠得到安靜和歇息,所以他躲避在自己的“霉而窄”小屋中,精心打造理想的處所。湘西山水那熟悉的、神秘獨特的,并且有著強悍生命力的美都深深影響著沈從文的創作心理和創作個性,身上所流淌著的苗族血液賦予了沈從文獨特的生命氣質,特殊的地理環境和文化氛圍注定使沈從文的生命和精神植根于湘西。遠離都市的紛擾、回歸湘西,對于沈從文來說是對受壓制生命的一種反抗,更是一種對生命的本真回歸。
不同于郁達夫浪漫小說的感傷和頹廢,沈從文以大自然的清新氣息凈化了人物的靈魂,同時他也以這種方式平衡自己的內心世界,說是對現實的逃避也好,反抗也罷,沈從文在這“希臘小廟”中堅守著自己的審美理想,他用這種形式的寫作為自己尋找一片安息靈魂的凈土。因此,這時期他筆下的湘西世界,既沒有激烈尖銳的社會矛盾,也沒有黑暗墮落的人性丑惡,一直保存著古代的社會風貌和原始的生命形式。他以瑰麗的色彩和優美的旋律為我們吟唱了一首首歡快的鄉村之歌,帶領我們進入了一個樸素優美、洋溢著詩情畫意的田園牧歌的世界?!队旰蟆贰恫赊А贰度贰哆叧恰返茸屛覀兛吹搅艘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這里沒有世事的紛爭,沒有人情的冷漠,沒有人性的墮落;有的是人與自然的和諧,有的是人性的美好?!栋刈印贰堵玫辍贰斗驄D》等中的人物,他們的身上有著一種善良、淳樸的強大的生命力,沈從文賦予他們一種原始的生命野性之美,而這才是接近大自然的最原始的自然人性。在《月下小景》《神巫之愛》《豹子·媚金與那羊》等這些充滿神話色彩和浪漫想象的作品中,沈從文贊美了那些具有神性人物對生命本體堅守的執著和對人性自由本質勇敢追求的熱情。也許《夜漁》《市集》《玫瑰與九妹》《臘八粥》中那其樂融融的幸福的時光和寧靜溫暖的家庭氣氛與作家所在的都市生活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兒童生活的無憂無慮更加襯托了他現實生活中的艱難與無奈。總之,沈從文就這樣用想象的虛擬的精神空間麻痹著自己,在所營造的理想世界中尋找溫情、尋找靈魂的寄居地,從他當時的意識范圍來看,似乎只有這樣對家鄉的記憶才能向他提供在都市繼續生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他將自己的生命觀根植于寧靜、幽美的湘西山水,根植于蘊含著靈性的湘西民情,從自然原生狀態下去觀照湘西人民的民風習俗和生活方式。在這里,在沈從文的湘西世界中,自然的本能與人的本能,自然的生命形式與人的生命形式達到了最大限度的融合,從而展現了沈從文理想中的一種人生形式,一種“優美,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為人類‘愛’字作一度恰如其分的說明”。
這一時期的創作給沈從文帶了極大的成功,他亦承認:“我要的,已經得到了。名譽或認可,友誼和愛情,全部到了我的身邊。我從別人證實了存在的意義。”⑥但這看似表面的“滿足”似乎并不能使他感到滿意,反而認為這些只是“無意中一手撈著的”。那清新自然的風景、質樸善良的人性、古老淳厚的民情,作為這片湘西的土地所養育的兒子,在他的文字中,沈從文被喚起的是一種既喜更悲的人生感傷情緒,歷史文化峽谷背后所埋藏的文化意蘊和民族生命存在的繼續,沈從文沒有在自己的文章中找到答案,因此這些成功并沒有給沈從文帶來太多的快樂和滿足感,這似乎并不是他想要的一切,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所建構的精神支柱,“我永遠惑疑我撈到手的并不是我最相宜的事物。我永遠以為我還可以做一點別的事業。我永遠以為自己做到的都不對,那些我還沒有抓過一把的,卻在那里等待我去著手。我的反省的自省,把我常常陷到一些泥淖里去,瑣碎的注意,又常常蠶食到我的生命?!雹叱晒Φ耐瑫r也給他帶來了惶恐和迷茫,生命的再一次自省為后期思想的轉變埋下了伏筆。
二
到了30年代中后期,隨著閱歷的增長和視野的擴大,沈從文的理性思維更多于感性理想。1934年、1937年兩次湘西之行可以說是沈從文思想轉變的一個導火索。1934年冬,因母親生病,沈從文回到了闊別十多年的故鄉。呈現在眼前的故鄉卻完全不同于記憶中那美輪美奐的世界,理想的社會在現代的變動中所呈現出的是“墮落趨勢”,曾經的一切都變得那么陌生,徹底地打破了其理想中的神話世界,這使他的精神大受震撼?!断嫘猩⒂洝分杏涊d了作者沿水而行,一路走來,他看到了太多令人無法想象的景象,原有的社會生態和精神生態的破壞讓他從心底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和憂慮。他說:“這里的一切使我感慨之至,一切皆變了,一切皆不同了,真是使我這出門過久的人很難過的事!”⑧如果說之前沈從文只是在思索與懷疑自己所建構的精神世界,那么眼前現實與理想的強烈撞擊則給了沈從文精神上毀滅性的一擊,可以說這次返鄉之行扎扎實實地毀壞了沈從文生命記憶中的精神家園。
戰爭對湘西的破壞,文明對鄉村社會的入侵,這讓他感慨萬千,痛恨更加憂慮。寫作《長河》時,他在給妻子張兆和的信中寫道:“夜已沉靜,然而并不沉靜。雨很大,打在瓦上和院中竹子上。電閃極白,接著是一個比一個強的炸雷聲,在左邊右邊,各處響著。房子微微震動著。稍微有點疲倦,有點冷,有點原始的恐怖。我想起數千年前人住在洞穴里,睡在洞中一隅聽雷聲轟響引起的情緒。同時也想起現代人在另外一種人為的巨雷響聲中所引起的情緒。我覺得很感動。唉,人生。這宏大聲音,令人對歷史感到悲哀,因為它正在重造歷史。”⑨這“悲哀”一方面是來自對變動中歷史的感慨,另一方面最主要的還是來自沈從文自身、殘酷的現實世界對其理想世界的沖擊所帶來的內在的精神觸動,因此這感慨既有對湘西世界變化的憤怒,更有對自己理想世界破滅的悲哀和感傷。
現代文明對湘西的破壞使他看到了人性中致命的弱點并不斷在心中放大,對鄉土的懷疑、憂慮和批判開始縈繞在他的頭腦中,沈從文反觀都市文明與鄉下人的生存方式時,獲得的是雙重的失望,擁有現代理性的沈從文,開始能以理性的態度看待人生和社會。在這一審視過程中他逐漸完成了對湘西的情感轉移,面對理想世界的毀滅,他對湘西風情、人性的贊美無形中也轉換成對湘西現實的關注和湘西社會即將滅亡的悲憤。1937年抗戰爆發后,在沅陵的停留,使他進一步了解到湘西的社會狀況,再次強化了他的地方意識,加深了他的惶恐和擔憂,這掀起了沈從文精神上更大的波瀾:故鄉的變化和人性墮落使他失去了迷戀的理由,曾經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地方現在變成了沈從文憂心和痛苦之地,為故鄉人民的“自棄”和“自負”以及湘西的“明天”而擔憂;為“現代”的入侵所造成的“農村社會所保有那點正直素樸人情美,幾乎快要消失無余,代替而來的卻是近二十年實際社會培養成功的一種唯實唯利庸俗人生觀”而痛心。家鄉的“墮落趨勢”以及全國抗敵的大潮喚起了沈從文作為一名湘西人的靈魂的熱情,用文學呼喚人民加入抗戰的潮流,勇敢起來“自救”。他說,在抗敵的大局下“家鄉人責任重大艱巨,務必要識大體,顧大局,盡全力支持這個有關國家存亡的戰事”。⑩時代對他形成的沖擊力使他無處逃離,迫使他不得不從心靈的空間走出。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無力再繼續他的浪漫主義文學的創作了,外在的現實因素和內在的精神觸動促使了他勇敢地轉身面對,創作了《湘西》《湘行散記》《長河》《小砦》等全面反映湘西現實的帶有政治色彩的作品。
沈從文這時勇敢地轉身面對,是沈從文的理想在面對現實時發生沖突與消亡后深層意識中所發生的改變,對于沈從文來說是精神上的一次大的觸動,也是沈從文真實自我的一個回歸。在沈從文的生命意識中,對整個中華民族命運的憂慮,首先是對湘西少數民族問題的關注和命運的憂慮,確切地說是對苗族文化和苗族命運的強烈的憂患意識。他反復自稱為“鄉下人”,不僅在情感上,而且在理性思辨中表明他對苗族文化傳統的理性的認同。我想這首先與沈從文身上所流淌的苗族血液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他的嫡親祖母—— 一個苗族婦女的悲劇命運,便是湘西苗族歷史命運的縮影。沈從文一直為自己血管里流淌著苗族的“健康的血液”而引以為豪著,這對沈從文思想和作品的風格有著至深的影響,他深記著自己作為一個身上流淌著苗族血液的湘西人所應盡的義務。面對湘西的變化,沈從文認為湘西今日的落后,是湘西人“負氣”與“自棄”的結果,“負氣與自棄使湘西地方被稱為苗蠻匪區,湘西人被稱為苗蠻土匪,這是湘西人的恥辱,每個人都有滌除這羞辱的義務!”{11}他在《長河·題記》里就提到,因為“一般人士對于湘西實缺少認識,常籠統概括為‘匪區’”,所以有著苗族血統的沈從文當然不能旁觀,因此寫下《長河》,其目的是“就沅水流域人事瑣瑣小處,將作證明,希望它能給外來者一種比較近實的印象,更希望的還是可以燃起行將下鄉的學生一種比較近實的印象,更希望的還是可以燃起行將下鄉的學生一點克服困難的勇氣和信心!”{12}他用筆做武器寫出湘西問題的矛盾所在,從而深藏著對整個中華民族問題的關注,這也是沈從文作為一個有著苗族血統的湘西個體自為的結果,更是沈從文精神主體的一次真實的回歸。
兩次湘西之行使沈從文感到了湘西今日的變化是湘西現存的社會秩序與實際人生之間的矛盾,早在年少時代,沈從文就深深體味到了這一點。正是湘西的落后以及生存觀念與實際人生的不符,沈從文才選擇了離開湘西,走入現代文明的都市去尋找符合湘西生存的理念,尋找智慧和文化。這份經驗和感覺使沈從文在日后的生活中,隨著理性的增長逐漸了解這“行為背后所隱伏的生命意識”。城市的生活不但沒有給沈從文帶來精神上的愉悅,反而更加深了沈從文對苗民族文化傳統的眷念,并對都市對于自己的影響以及遠離湘西以后的變化深感遺憾和痛苦:“血管里流著你們民族血液的我,二十七年的生命,有一半為都市生活所吞噬,中著在道德下所變成虛偽庸懦的大毒,所有值得稱為高貴的性格,如像那熱情、與勇敢、與誠實,早已完全消失殆盡,再也不配說是出自你們一族了。”{13}因此眼前湘西的現實引起了沈從文出自內心的痛楚,使得他不得不再次去認真關注湘西內在的矛盾以及其與外部的矛盾;本地人與外來者在民俗、觀念上的對立,不同的民族文化的對立都加劇了湘西的矛盾和變化,這對于沈從文來說是對湘西現實的關注,也是對湘西苗民長期受壓抑狀況的一個關注,更是對其湘西苗族文化傳統和生存的關注。走近湘西沈從文才找回了真實的自我,身體里所流淌的苗族血液開始又重新流動起來,因此沈從文30年代后期的文章幾乎都是以湘西為背景、對湘西現狀的關注與描述,他在《長河》《湘行散記》《湘西》等文章中對現代文明入侵所造成的鄉民靈魂的墮落趨勢的批判,實際上就是對苗文化的一個堅守,他那強烈的民族憂患意識在這樣的書寫中才獲得了最強烈、最集中的體現,似乎沈從文也找到了他那最為自在的生命形式和最為本真的生命意識。
本以為,在這一時期現實性較強的文章中,沈從文找到了另一可以替代“希臘小廟”的精神支柱,然而,即使在這些批判性的文字中,一方面沈從文揭露出了湘西人民陷入悲慘生活境地的深層原因,對鄉村人民靈魂的墮落、人性的毀滅在悲憤的同時更多地表達了內心對故鄉未來的隱憂和美好家園失去的深沉的痛感;另一方面,作者也不忘掙扎著維持心中那塊最后的精神領域。他依然堅持著鄉村文化的守衛姿態,一方面描寫與揭露現代文明對鄉村的沖擊與毀滅,另一方面依然極力保留著鄉村中美好的一面。盛產橘柚的湘西之地,在那里,“不賣”和“不許吃”是兩回事,陌生人路過橘園想吃盡管來吃,給錢,則主人一定會告訴你:“鄉親,我這橘子賣可不賣,你要吃,盡管吃好了。這水泡泡的東西,你一個人能吃多少?十個八個算什么。你歇歇憩再趕路,天氣老早咧。”{14}然而這種對鄉村文化的努力守衛本身就已經透露出了沈從文的勉力和內在的失望,他在作品中所表露出來的對現實的憤激和對鄉村回歸的失望正表明了他守衛的竭力與內在的虛弱,而那在作品中所透露出來的超越痛苦與憤怒之上的民族悲哀更是沈從文精神困頓的一種表現。淳樸的民俗和恬靜的田園風光與對現實的強烈的批判而形成的悲劇感,兩者在沈從文的心中形成了不可調和的矛盾。對城市的憤恨、對鄉村的失望,這種強烈的情感糾結像一把雙刃劍,深深刺傷了沈從文的心靈,并帶來了他對城市和鄉村的雙重精神拒絕。找不到精神的支撐點,這讓沈從文陷入了更深的精神困境。
① 賀仲明:《中國心像:20世紀末作家文化心態考察》,中央編譯出版社2002年版,第5頁。
②③ 羅宗宇:《沈從文思想研究》,湖南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56頁,第56頁。
④{13} 《龍珠》,見《沈從文全集》第5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323頁,第323頁。
⑤⑥ 《水云》,見《沈從文文集》第10卷,花城出版社1982年版,第266頁,第279頁。
⑦ 《記胡也頻》,見《沈從文全集》第9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67頁。
⑧ 《湘行書簡》,見《沈從文全集》第11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204頁。
⑨ 《致張兆和——給淪陷在北平的妻子》,見《沈從文全集》第18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316頁。
⑩ 《〈散文選譯〉序》,見《沈從文文集》第11卷,花城出版社1982年版,第87頁。
{11} 《湘西題記》,見《沈從文全集》第11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331頁。
{12}{14} 《長河》,見《沈從文全集》第10卷,北岳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第6頁,第11頁。
作 者:張玲,文學碩士,南昌航空大學文法學院教師,研究方向:中國現當代文學。
編 輯:張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