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作為一部經典,《狂人日記》不僅暴露了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而且在字與字的縫隙之間,傳達著更深的意義。“小序”中大哥的“因大笑”及“不妨”背后就透露出時人精神麻木的可悲。魯迅在喚醒麻木,催促“走”的行動的同時,通過狂人這一藝術典型,不僅使中國現代白話文小說創作從一開始就占據著藝術和思想上的制高點,而且通過對“人”的揭示、“人”性的揭示、“人”的主體性最初形成的“自識”過程的揭示,而具有超越時代、民族的世界的意義。
關鍵詞:《狂人日記》 蘊旨 麻木 走 自識
作為經典,往往是“字”縫中藏著“字”,其內蘊有多種可能。本文即從《狂人日記》(以下簡稱《狂》)“小序”中大哥“因大笑”及“不妨”開始,不揣淺陋,再談《狂》的蘊旨。
一、“因大笑”與“不妨”
《狂》的“序”中有這么一段話:“因大笑,出示日記二冊,謂可見當日病狀,不妨獻諸舊友。”大意是:“(大哥)于是大笑,給我拿出狂人的兩本日記,說:從中可以知道當時其病時的一些情況,不妨就給老朋友看看。”這樣的理解,字面義是可通的,但再深入下去,就出現疑問了。大哥因何大笑?為何不妨?“大笑”、“不妨”背后有沒有潛藏著其他更深層的含義?
大哥的“大笑”意味著狂人對吃人世界的抗爭,以狂人的失敗、大哥的勝利而告終。的確,我們綜合全篇來看,小說中出現“笑”共十九次,除“小序”外,十三節中有六節寫到了“笑”。“大笑”計兩次,發出者分別是大哥和狂人。狂人的“大笑”在第四節,大哥的“大笑”出現在“小序”中。狂人的吶喊最終確是沉寂在大哥的“大笑”里;然而,狂人真的是向吃人世界妥協、投降、歸順,并因此而徹底放棄了對理想的追求和對吃人世界的抵抗嗎?做出肯定回答一方的根據大多來自于狂人的“候補”。僅此來看,是否就可以圓釋大哥何以大笑、為何不妨呢?如真是如此,那么大哥在友人面前大笑不僅是失態的輕浮張狂表現,與其“勞君遠道來視”的客套、克制守禮不合,而且與“然已早愈,赴某地候補矣”在行文的銜接上也顯得過于突兀,更重要的是,其與后面的“不妨”是矛盾的。
按常理而言,深諳“常人”世道的大哥,是不太可能向外人出示狂人的日記。家里有人發狂發瘋,總不是件好事、光彩的事,值得大肆宣揚。退一步講,就算大哥因狂人發病鬧得太不像話,弄得眾人皆知,其對狂人的行為無從也無法隱諱遮蔽,但也不至于自揭“家丑”。大哥對于本地“立在大門外”探頭探腦的趙貴翁等,尚顯出兇相,高聲喝道:“都出去!瘋子有什么好看!”對于外地的“余”,他又怎么可能不顧斯文“大笑”、且自道隱諱呢?況且,此時狂人已去候補,也即可能做官步入仕途,那么這一塊“癩瘡疤”正應極力遮掩才是,大哥又怎么可能向外人宣揚?“吃人”世界的政治會如此順利接受一個異己者的歸順嗎?不要忘了,對于“常人”世界,特別是“常人”世界的政治而言,這可是一個“污點”,就算不會有殺頭滅門之憂,對于仕途通達總是會有影響的。“余”作為大哥與狂人的好友,如真是親密者,若其認同大哥,他當與大哥一道為狂人之事遮掩才是,怎么要“撮錄”日記公示于眾?如認同狂人,那他又怎么會認為狂人的日記“語頗錯雜無倫次,又多荒唐之言”,且判斷所患蓋“迫害狂”之類并希求醫家?如果“余”與大哥和狂人并非真親密,那么,大哥就更不可能如此失態“大笑”,將狂人日記這一極秘的私隱和丑事出示于他,且讓其“持歸閱一過”。而如果大哥對于狂人是形同冰炭、水火不容,理解了狂人抨擊的要害所指就是對包括其本人在內的“吃人世界”的根本否定,那么,對于“吃人世界”維護者之一的大哥,是不會讓狂人去候補的。而就算出于無奈由著狂人去了候補,為著家族利益計,其也不可能將日記公之于眾。此處的“大笑”,就不應是“大笑”,而應是“嗚嗚咽咽地笑”,是冷笑,青面獠牙般抿著嘴冷笑;“無妨”也應是實有大礙,十分緊要了。但大哥非但“大笑”,出示日記二冊,且以為“不妨獻諸舊友”。這應當如何解釋呢?可見由狂人對大哥的最終歸附、屈服及自我放棄,去解釋大哥的“因何大笑?”與“為何不妨?”及由大哥的“因大笑”與“不妨”去反推狂人對大哥的最終歸附、屈服及自我放棄,都是不能周圓的。
二、“候補”與因何大笑?為何不妨?
那么,大哥因何大笑?為何不妨呢?我們先看“候補”。
《吶喊》對候補條的注是:“候補,清制。未經補實缺的官員由吏部依法使用,選定后到某部或某省聽候補缺或臨時委用。”眾所周知,《狂》發表于1918年,小說“小序”及文后“落記”也顯示是“七年四月二日”、“1918年4月”。其時應是清帝制被推翻七年后事①。而從“小序”所言“日前偶聞其一大病;適歸故鄉……今撮錄一篇”等可推狂人候補事與余“迂道往訪”間隔并不久遠。由此,此處之“候補”似不等于清制之候補。
1913年民國的《議院法》第十三條規定:“議員有缺額時,由院通知國務院,依議員選舉法,以各該候補當選人遞補之。”②陳瑞云在敘及1918年護法國會時也寫道:“據上述《議院法》規定,于1918年7月13日、8月13日,先后宣布缺席的325名議員解職,以候補議員遞補。”③可見,所謂“候補”者,并不僅是清制,民國時也有;單一的官制或職位(職業)并不能作為判斷狂人是否妥協、投降、歸順乃至放棄的有效準的。嚴家炎即曾說:“單純的職業是不能代表人的思想;所謂‘官員’,也有高有低,情況很不相同,不要一概認為去‘候補’就是向封建主義投降。”④但狂人“候補”去了,又當何解呢?
本文以為,這不過是對事實的客觀陳述,其中所留空白,具有各種猜測的可能性,魯迅在這里所唯一明確的不過是狂人“上路”了,即狂人現在已不在故鄉,他“走”了。由此,我們聯系后文的“因大笑,出示日記二冊”來看,大哥的“大笑”不過是哥哥對弟弟,年長者對幼小者荒唐不經言行的笑,是經驗者對無經驗者、明了者對不明了者的笑,此處的笑是無惡意、無敵視的,其中固許有對狂人歸認的肯同,然更多的是不以為然,后面的“不妨”也正如此。大哥是不將狂人發狂之事當做一件大事、重事、多么了不起的事及丑事的。由此再可推之,大哥是并不以狂人所言是非為是非,狂人的舉動也并未讓大哥覺得觸動到了根本,狂人的言行,在其看來,不過是病。病了就要醫,醫好了,也就不以為重。朋友存問,言語細雜,涉于病狀,也就“不妨”出示日記二冊。可是,作為惜墨如金、被邀約“入陣”,具有明確目的和多年沉寂苦悶的魯迅,這樣的筆法難道僅僅是字面的串聯嗎?若“大笑”和“不妨”不僅作敘述勾連語視之,它的背后可能隱藏著什么?其蘊旨又能再有些什么?
三、“麻木”——死的喚醒
狂人候補去了,但他活著。狂人的候補,讓我們看到的是一個敞開的空間:“路”的必然,未來的希望。王富仁曾指出《狂》中:“‘救救孩子’不是讓我們轉回到小說的開頭,而是讓我們面向未來。”⑤要救孩子,就必須讓人意識到孩子已經或可能有病、得了什么病。然而,從大哥的“大笑”及“不妨”來看,大哥等人并沒有意識到他們的行為有什么不對。在他們的眼里,狂人的世界是“非常人的世界”,是荒唐的,是可笑的。在狂人勸轉大哥不要吃人時,大哥曾斥狂人為瘋子;當狂人病愈候補去后,大哥“大笑”、以為“無妨”,這“大笑”、“無妨”所顯示的是大哥等的麻木,對從來如此吃人歷史的漠視、對時間的漠視、對生命的漠視,對“想做奴隸而不得的時代”和“暫時坐穩了奴隸的時代”的漠視。在大哥等人的意識里,并不認為這個世界有病,人吃人的歷史對于他們來說或處于未知狀態,或知曉卻未以為非,“從來如此”是不證自明的公理。他們的精神在沒有時間的流動中僵死于沉寂的空間。
小說中,時間的意識是最淡漠的,這與日記體通常最具有時間意識是相悖的,但如果我們從小說的蘊旨還在于揭示“麻木”、喚醒麻木來看,那么這一相悖恰恰是魯迅的別具匠心。狂人的覺醒首先就在于“時間意識”的復蘇:“我不見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見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發昏……”而小說的終結也正在于時間的停止:“有了四千年吃人履歷的我,當初雖然不知道,現在明白,難見真的人!”在這里,“當初”與“現在”融合同一,四千年的歷史也就是我的履歷,我的履歷也就是這“吃人世界”四千年的歷史。當“當初”與“現在”凝滯不分時,要打破這僵死的局面,延續時間的流動,唯一可求的就只有將來,為此,狂人最后才發出了“救救孩子……”的吶喊。
當大哥等不以吃人的世界為惡,或不知世界吃人的歷史時,正如魯迅在《吶喊·自序》中提到的那些綁在中間的國人和站在左右的國人一樣,都不過是刀俎下的魚肉,綁定的靶子,亦如在“鐵屋子”中由昏睡入死滅的人一般,未覺著殘酷逼臨,死亡將近。當時的中國雖然國門早已洞開,但大多數人的精神仍活在僵死的過去,外在的變化并沒有激起其內在的神經;由此,大哥“大笑”、“無妨”背后隱藏的這種令人悲涼憫嘆警醒的僵死麻木,就在“字”與“字”的縫隙中跳躍而出。
四、“路”的存在——“走”的催促
對于反抗絕望這一魯迅的人生哲學和小說的精神特征,王得后曾說:“不相信‘希望’……是不是就‘絕望’了呢?……魯迅沒有這樣的‘非此即彼’的二分法。”在魯迅說“絕望之為虛妄,正與希望相同”時,他還說“……而我的面前又竟至于并且沒有真的暗夜”。在《兩地書·四》中他說:“我常覺得惟‘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但同時他也說:“其實這或者是年齡和經歷的關系,也許未必一定的確的,因為我終于不能證實:惟黑暗與虛無乃是實有。”由此可見,魯迅確有時不免失望,但并不就是一味的絕望、徹骨的絕望,他“永遠不平著,掙扎著,反抗著,堅韌地向前走去。”⑥
“走”——正是魯迅直面人生生存困境的一種選擇。有人即指出:西西弗斯是通過不斷的“推”來確證自我和世界的荒謬、反諷、破裂的關系,珂勒惠支是直接通過“反抗”來展現自我和世界的關系,魯迅則是通過不斷的“走”來找尋并創造自我實現的價值。⑦
從《狂》來看,狂人的“候補”在小說文本本身并沒有明確其是非判斷的基礎上,只能是一種“走”的提示,是對“路”的延伸,這里具有各種可能,但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它都是生命的一種確證,是未完成性的一種繼續。正如有人指出《狂》:“是一出包含許多微型對話與中型對話的大型對話……候補意識與狂人意識不是一種消解與被消解的解構模式,而是一種對話姿態,是在對立張斥中平行發展、互相吐納、彼此行進的無限循環和相互的動力資源。”⑧林毓生亦曾說:“無論自覺抑或不自覺,中國社會中每一個成員都是‘吃人’的人;中國人并無內在的資源借以產生一項導致仁道社會的思想與精神變革。”⑨或許也正因內部的積弊太深太久,“別求新聲于異邦”對于中國及其國民不僅有著特殊重要的意義,而且也是當時大多數覺醒者的主動選擇。“走”是開放的,“走”在“路”上既是擺脫困境的一種選擇,也是正視困境的必然。《狂》固然沒有直接指出一條路,但“路”的本身即在于“走”上。這正如魯迅在《故鄉》中說道:“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我想: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綜觀魯迅的一生,他固然頑強地戰斗著、抗爭著,始終向“無物之物”舉起投槍,但他也清醒地認識到文藝并無旋乾轉坤的力量:“我不希望做文章的人去直接行動,我知道做文章的人大概只能做文章的。”由此而及《狂》,其蘊旨大略不在指明路在何方,而在提示“路”的存在,催促“走”的行動,所謂“引起注意、施以療救”:注意者,揭示弊病,喚醒麻木;療救者,“路”的存在,“走”的行動是也。而這,正是魯迅一生正視生存困境、直面慘淡人生的堅韌表現。
五、入于“自識”——“人”的召喚
《狂》在“暴露家族制度和禮教的弊害”及希圖以文藝喚醒“麻木”催促上路的同時,也正視了“人”的生存困境,其更深層的蘊旨即在于“自識”——“人”的召喚。
《狂》中的“狂人”是四千年抗爭者的縮影,“趙貴翁”是四千年吃人者面目的折射,然而狂人既不簡單地對“家”詛咒,也不純然取高高在上的姿態。相反,他的勸轉正是從大哥開始。魯迅小說亦少有對“家”之決絕態度,在意識到母親想也知道“妹子是被大哥吃了”及自己與家人可能吃了妹妹的同時,他對于“那天的哭法,現在想起來,實在還教人傷心”。狂人的徹底覺醒不是在意識到“人吃人”、“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時,而是在意識到“我未必沒有吃過人”的殘酷時。可以說,無論是迫于現實的壓迫也罷,是其主動的抉擇也罷,最終促使狂人出走、候補的,正是這一“自識”的過程。
李怡先生曾指出:“(魯迅)似乎更習慣于將民族的問題與普通個人的人生遭遇結合起來,從中留心人在具體生活環境中的狀態和表現……魯迅這位因家道中落而深味了‘世人真面目’的青年則主要關心一位普通中國人基本的生存處境與生存原則……用他在《文化偏至論》中的話來說就是‘入于自識’,即返回到人的自我意識。”⑩事實上,魯迅的“自識”除了對普通中國人基本生存處境與生存原則的關心外,更是一種自省和嚴肅的自我解剖。仔細回顧狂人從覺醒到出走的歷程,我們可以發現,如果說狂人最初的覺醒,還帶有本能或朦朧意識的性質,那么其后的自省意識則是一步一步增強的。
拉康認為“鏡像階段”是人主體形成最初、最基本的一個階段。在這個階段中,兒童主體通過對自己在鏡子中的影像做出不同的認識,確認自身身體的同一性。從《狂》來看,當狂人還未覺醒時,他并未意識到“吃人”,這類似于鏡像階段的第一個時期,也就是說狂人還沒有把自己和吃人世界區分開來,他的意識是混沌的;其次,當狂人意識到大哥等吃人時,相當于鏡像階段的第二個時期,即狂人開始把自己與吃人的人對立起來,通過大哥等外在的參照,狂人意識到了自己的存在,獲得了獨立性;當狂人發現自己未必沒有吃過妹妹幾片肉時,相當于鏡像階段的第三個時期,也即狂人不僅通過外在的參照把自己和外在區分開來,而且在這一參照的過程中進一步入于“自識”,認識到那就是自己,“我有著四千年吃人的履歷”,從而其主體性也在自我觀照中得以最終確立,從而形成了其對世界更深刻的認識,在否定之否定的辯證過程中發出了“救救孩子”的吶喊。可以說,魯迅正是在這一“人”的主體性最初形成的過程中,通過狂人這一典型形象開始了其“須聽將令、不讓消極”的啟蒙征程,并使中國現代白話文小說創作從其一開始就占據著藝術和思想上的制高點。
馬克思在《1857—1858年經濟學手稿》中,曾深刻地揭示過人的發展的三個階段:人的依賴階段——獨立階段——自由階段。在人的依賴階段,自然經濟占據著主導地位,“人”是沒有價值的,人不僅“吃”人,而且意識不到人“吃”人;在人的獨立階段,對物的依賴性占據著主導地位,人雖然對人“吃”人開始有所意識,但物的強權使人始終難以擺脫和超越被“吃”的現實境遇。只有在第三個階段,即人的自由階段,人才不僅不吃人,而且成為真正意義上的人。《狂人日記》雖然沒有明確人的發展怎樣才是全面自由的,但對“真的人”的思考,始終貫穿全篇,特別是對狂人的“自識”過程的揭示對于我們今天的發展有著重要的啟示。以此而言,《狂人日記》就不獨具有反封建的內涵,有著喚醒麻木催促走的行動的意義,而且通過對“人”的揭示、“人”性的揭示、“人”的主體性最初形成的“自識”過程的揭示,而具有超越時代、民族的世界的意義。
① 他們說,“小序”的寫作時間是“七年四月二日”,即一九一八年四月二日,而“赴某地候補”是在此不久前狂人的大哥講的,可見如果真是“赴某地候補”,已在辛亥革命之后若干年。據此他們又說,“候補”為清代官制,辛亥革命后立即廢除,不存在候補的可能性。見華子風.《狂人日記》的“小序”[J].江蘇教育,1981(8).
② 夏新華等.二十世紀中華法學文叢[M].北京: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2004:186.
③ 陳瑞云.現代中國政府[M].長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88:117.
④ 嚴家炎.《狂人日記》的思想和藝術[A].李宗英,張夢陽.六十年來魯迅研究論文選(下)[C].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2:456.
⑤ 王富仁.中國反封建思想革命的一面鏡子——《吶喊》、《彷徨》綜論[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0:319.
⑥ 王得后.對于魯迅的發現和解讀——和錢理群學兄討論[J].魯迅研究月刊,2003(9).
⑦ 崔云偉.反抗絕望:魯迅與珂勒惠支的精神因緣[J].閱讀與寫作,2004(11).
⑧ 王明科.從《狂人日記》的未完成性看魯迅反傳統思想的對話性[J].社科縱橫,2003(1).
⑨ 雷霖.自我與他者:不樂觀的敘事——《狂人日記》別讀[J].懷化學院學報,2006(4).
⑩ 李怡.1907:魯迅“入于自識”的選擇[J].中山大學學報(社科版),2005(3).
作 者:藍國華,編輯,《西藏研究》副主編,主要從事文藝理論及批評研究;劉雅君,任職于西藏大學校辦,主要從事中國現當代小說研究。
編 輯:張晴 E?鄄mail:zqmz060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