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更需要文化

前陣文壇又開始掐架了。因炮轟唐駿學歷造假而一夜成名的打假斗士方舟子先生，這次把槍口對準了文壇斗士韓寒，關于誰真誰假，引發廣泛熱議。二人無論誰更委屈，這委屈都比不過中國歷史上“焚書坑儒”和“文字獄”給文人帶來的傷害。把民間的這種“文革”，看作一場言論自由的“秀”也罷，縱觀歷史，文人的地位和影響力，已比過去的“臭老九”好多了，算是文化界的福音了。

2012年中國經濟軟著陸似乎已成事實，卻很少有人留意文化的著陸情況。這個時代需要什么樣的文化，不是這次“文壇混戰”就能解決的，尤其在網絡經濟時代，還原事實真相變得相對容易，但是，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什么是民意，什么是法律，如果能將這些問題的界限定義清楚，也許不僅要“讓事實說話”，更要讓信仰武裝人們的大腦。沒有信仰的民族，文化就成了玩物。

理想和現實

我們都知道，地球人生活在三維空間里，根據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三維空間加上時間就構成所謂四維空間，即過去，現在，未來。由于我們在地球上所感覺到的時間很慢，所以不會明顯地感覺到四維空間的存在，但如果在時速接近光速的飛船里航行，我們就能對比地找到時間的變化，人的生命會比在地球上的人要長很多。愛因斯坦是從物理學角度提出人對時間的感知，如果從哲學角度來看，網絡幫助人們實現了這一感受，即泡在網絡里的時間越長，你對現實世界的感受就越淡化，你會覺得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者說現實世界里的你沒有能量。于是，快快逃進網絡里的那個世界，繼續去鑄造你的夢想。

這么說吧，過去很多家長因為孩子成了網絡游戲迷而一籌莫展，他們無法理解孩子在那個世界里的喜怒哀樂，但自從微博誕生以來，家長們也紛紛駐扎在那里，白天黑夜地“織圍脖”，但他們說那是擴大視野增加見識。多么神奇啊，通過一個顯示器和鍵盤，人們仿佛就能把世界看透，何況如此近距離圍觀那些名人多么令人興奮。可是，按掉電源開關，現實世界依舊在身邊徘徊，你還得和以前一樣過著自己的生活。這種巨大的精神落差，讓很多人抑郁寡歡。也許，注意力就是現實。

退一步講，如果魯迅現在還活著，他會不會還像以前一樣憂國憂民，不知疲倦地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如果三毛當初是帶著筆記本電腦遠赴撒哈拉沙漠，她還能不能寫出那些膾炙人口的故事？即便魯迅和三毛能夠一如既往，我猜想，魯迅寫完文章之后就會掀起軒然大波，很可能被質疑有人代筆，或者被人肉搜索；而三毛的文章一見報，無數媒體和讀者就會飛到撒哈拉沙漠，將荷西挖地三尺，看看他和三毛的愛情故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許，逃避的現實就是理想。

真正的信仰

從網絡回到現實世界，說說信仰。

說到信仰，我想起去年我去了一趟貴州高原，在高原上遇到一對虔誠的基督教信徒，他們離開上海繁華的都市生活，打算在貴州扎根幾年進行傳教，這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不要探險，否則猶如一只迷失的羔羊。”基督徒說，“神正在尋找你，快快回來。宇宙萬物都已為你準備好了，你要學會召喚，你要結出生命的果子。”這對虔誠的夫婦不但不停地向我傳教，還整日為大家祈禱祝福，我特別好奇他們的大愛從何而來。

經過攀談，原來女主人過去經歷過車禍，醫生說她的雙腳已經殘廢，將要坐著輪椅度過下半生。就在她對人生失去了信心時，她的一群好姐妹（基督教徒）在教堂里整日整夜地為她祈禱，奇跡終于出現了！她的雙腳徹底康復，沒有留下任何痕跡，據說這在醫院成了新聞，醫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最后把她的病例當做一個課題去研究了。從此，女主人和丈夫就成了虔誠的基督徒，并遠赴貴州傳教。“我的命是上帝給的，我要把上帝的旨意傳到人間。”說到這，害怕大家不相信，她把在醫院拍的X片拿出來給大家看。也許有信仰的人，多半是有故事的。

正如這對去貴州做傳教士的夫婦，越來越多的中國人開始接受了基督教，這里不乏很多企業家和各界知名人士。基督教也好，佛教也好，這些宗教只是信仰的一種形式，通過外在力量幫助我們樹立對生活的信念。但真正信仰是什么？真正的信仰，就是你活著到底相信什么，這是一種內在力量的支撐，一個自我認知的找尋過程，并不是靠耶和華或者喬達摩·悉達多本身來夠拯救你、激活你的潛意識。

潛意識我們稱它為天性或潛意識自我，或認為它僅是一種力量或自然法則，如果你信教，你可能稱之為上帝。有人說，潛意識思想是造物主（管它是猿是人，一定有個起因，一定有某種力量將第一個生命萌芽帶到地球上來）與我們之間的聯系紐帶。不管你相不相信造物主，你一定能感受到自己的潛意識，如果能激發自身的潛意識，我們就能創造出無限的價值。這條路要靠我們自己去走，也許我們一時還找不到自己的信仰，不知道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但當有一天遇到了困難和挫折，我們的潛意識被激活，就會明白信仰的力量。

理解和包容

有些人經歷了一些事情，悟出了信仰的道理。有些人對人生還沒有深刻的領悟，反而誤解了信仰，把宗教當成一種精神寄托或者發泄的途徑，這在中國表現得尤其明顯。也許魯迅看得更深一步：“耶穌教傳入中國，教徒自以為信教，而教外的小百姓都叫他們是‘吃教’的。這兩個字，真是提出了教徒的精神。”

在西方隨處可見教堂，中國過去所建寺廟比較多，這說明我們心中沒有神，其實是一直比較相信鬼的。即使什么都不信的人，也是常常疑神疑鬼。比如，很多人自稱無神論者，總說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認為有信仰的人是逃避現實，但關鍵時刻卻說“人各有命，聽天由命吧”。這就是為什么在互聯網里，我們會看到一片祥和繁榮的景象，人人都是正義凜然的君子，而現實世界中，到處都是違法亂紀的小市民。

再回到前面“文壇混戰”這件事上。之所以引起這么多人的參與和討論，是因為三維空間已經容不下人們的“求知欲”了，人們想弄清楚線上和線下的界限。作家周國平在微博上說：“一向欣賞韓寒，他健康，陽光，直覺好，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相信皇帝的新衣。這么好的直覺，代筆不出來的。反過來說，假想中的代筆者直覺這么好，也會不屑于替人代筆。可是，何必為了自證清白而起訴呢？竟還要整一千頁材料，真辛苦。這不像韓寒，是迄今為止我所看到的他的一個最像是代筆的行為。”而據說，王朔勸韓寒的話就更幽默了：“如方舟子批你……你會拍裸照嗎？”

如果韓寒還想不開，可以看看偉人的話。毛澤東早在1957年的《關于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中就指出，“百花齊放、百家爭鳴的方針，是促進藝術發展和科學進步的方針，是促進我國的社會主義文化繁榮的方針。”這個方針可供韓寒參考，經過此事，韓寒會得到真正的成長。胡適也曾說過，“做學問要在不疑處有疑，待人要在有疑處不疑。”這句話道出了文化的真諦，包容和理解，對于一切矛盾和摩擦，小到家庭，大到社會，都是治愈傷痕的最佳良藥。

“歷史絕不倒退，文壇是無需悲觀的。悲觀的由來，是在置身事外不辨是非，而偏要關心于文壇，或者竟是自己坐在沒落的營盤里。”文壇里很難有人超越魯迅了，他眼里的問題至今依舊存在，那是人性的弱點。但是，歷史一直在前進。中國發展到現在，經濟超速，政治“滯脹”，這個時代比以往更需要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