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風,如某種莊稼或樹木一樣,是由一方土地生長起來的。
我曾多次去過陜北農村,陜北,是一塊令我終生難忘的土地。
在村子里幫著一位大嫂推碾子碾玉米糝兒。石碾子在吱吱響,大嫂一只手掀著碾子的木架,一只手拿著笤帚掃碾寬了的玉米糝兒。這時,一縷細長的秀發,就從她的鬢角垂了下來,在耳前飄蕩。大嫂不時用手指把秀發撩到耳后。但那發絲卻又滑落下來。她的鼻梁、額角、嘴唇、臉龐,都透出陜北女人特有的秀美。
坐在那深大而高的窯洞里的炕上吃飯??唬o貼在大窗下邊,炕上鋪著白白的羊毛氈,被子整齊地疊成一道,放在炕的那頭。窗子的窗欞間,貼有紅黃藍的各色剪紙。屋子的男主人,同我臉對臉盤腿坐在飯桌的兩邊,陪我“旋吃旋喝”。他的老伴和兒媳則在外邊的廚房里用飯。他的兒媳,一會兒便走進窯洞,為我盛飯,添菜,拿饃。飯,總是盛得滿滿的,好的菜,總是放我那邊。一切,是那么條理,那么有禮節,那么細致。
陜北的老鄉憨厚,他們對人太好了。一位同志對我講,有一年,他們去陜北清澗縣的某農村工作,一天在村支部書記家里吃過午飯,他就按規定悄悄地把兩張鈔票壓在木盤下。當時天下著小雨,道路很是泥濘。他的汽車爬坡約一里路,忽聽見背后有人喊,車就停了。他看見一個小伙子邁著艱難的步子,從下向上攀登。等走近了,他看清追趕來的人是支部書記的兒子。他走到汽車跟前,把兩張鈔票扔進車窗,一句話沒說便朝下走。他知道,這小伙子患病在家躺著,可他卻跑了來……說這話時,這位同志的眼圈便紅了。
畫家劉文西創作過一幅畫,畫面的標題是《陜北農民》。畫上,兩個臉盤狹長皺痕很深的農民,頭裹羊肚手巾,脊背上背著大山般的糜谷,正在路上行進??茨欠嫊r,我曾琢磨,陜北農民是牛!
牛是無私的,負重的,為他人的。
一位詩人對我說,有一年,他和一個朋友去延川縣的某個農村。路上,他倆口干舌燥。附近有個李子園,兩個人就走進園子。看園的老人并不認識他們,立即端了半籃李子給他們吃。吃完,他們付了兩毛錢。老人道:“園里吃李子是不要錢的,你們既然給錢,我就給你們摘一些帶走?!彼麄z不要,老人硬是給他們的包里塞了三十多個李子才作罷。
一位汽車司機對我講,他駕駛卡車在陜北拉貨,如果東西從車上掉下,路人見了就喊,甚至替他保管東西等他去拿。
陜北的黃土高原,雖然被雨水沖刷得溝溝壑壑,但它卻是那么厚重,那么渾然一體,那么廣闊無際。陜北農民的形象,就和這背景融為一體。陜北農民的淳樸古厚之風,將永遠拂蕩于華夏大地。
品讀
“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千溝萬壑、黃沙滾滾的黃土高原,養成了陜北農民熱情、豪爽、粗獷的性格,他們就像默默奉獻的老黃牛一樣,給每一位到過那里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結束語
高原上的樹是頑強的,高原上的綠色是充滿生命力的,高原上的人是充滿熱情的,這一切的一切,構成了高原上一道獨特而亮麗的風景線,他們就像守衛邊疆的戰士一樣,矗立在那一片高原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