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決定性瞬間”的過程其實就是一種構圖的過程,這個過程是方寸間的游戲。
攝影史上兩句名言。一句是“今天,假如有所謂基礎攝影的ABC入門的話,那高級攝影就等于HCB”。另一句是“攝影這一門,你進去是ABC,出來時是HCB”。“HCB”不是什么高深的理論,它是一個人的名字——亨利·卡蒂埃-布列松(Henri Cartier-Bresson)。
攝影術正式出現于1839年8月19日,距今已經有170多年,在前一百年中,人們總為攝影是不是一門藝術而爭論不休,而后布列松出現了,這個爭論徹底終結了。布列松在現代攝影史的地位猶如畢加索之于繪畫。
正如臺灣攝影教父阮義忠所言,布列松是攝影史上的一道門,不管你喜不喜歡,只要想走這條路,就會打他的門下經過。當然,你有能力的話,也可以撐桿跳從門上跨過。布列松之所以能成為一道門,是因為他提出并實踐了“決定性瞬間”理論。
布列松的“決定性瞬間”到底是什么?
布列松曾出過一本書,就叫《決定性瞬間》,在這本書的序言里,他說:“攝影者的眼睛不斷地在觀察。他的頭稍稍移動一點,就要能使線條重疊在一起。膝蓋稍微彎一下就能改變透視。把照相機靠被攝物近點或遠點,就可以抓住某一個細節——這細節,既可以相得益彰,也可能喧賓奪主。但他構圖的時間差不多和按快門的時間一樣短,過程只是條件反射而已。”
“有時你等待著、遲疑著,等著什么事情發生。有時你會感到,一切條件都有了——但好像還是少了樣東西。但那該是什么東西呢?也許有人忽然走進了你的視野。你通過取景器跟著他前進。你等了又等,最后總算按下快門——終于離開——你感覺到自己確實抓住了某些東西(雖然你不知道是什么)。之后,為了證實這一點,你會去放大那張照片,分析其中的幾何圖形,你可以發現,如果快門是在決定性的瞬間釋放的,你必然已本能地完成一個幾何圖形,要是沒有這種幾何圖形,照片就會既沒有形式,也沒有生命。”
從布列松的話里,我們可以理解,“決定性瞬間”是指攝影者在某一特定的時刻,將形式、設想、構圖、光線、事件等所有因素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如何抓住“決定性瞬間”?
從布列松的話里,我們可以看出,“決定性瞬間”有時不是突然出現的,它大多數時候是攝影師在不斷地觀察、移動、改變視角、走近、后退、等待中到來的。
在現實中,有的人能很快抓住,有的人抓不住。它是那樣的短暫,一秒,甚至幾十分之一秒,有時和你快門的時間幾乎一致。這些瞬間無法重演,它們不會再次出現在你的面前,當畫面中的所有元素聚集在一起并由快門凝固住的時候,攝影師要想抓住它們,只能依靠本能的反應。
那么這種本能從哪里來呢?只有不斷地重復失敗,你才能慢慢明白它何時會出現,在什么位置有可能出現。
攝影是一種個人行為,也是一個孤獨的職業,攝影師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相信自己的直覺,特別是使用照相機這樣的工具創作時,其過程是如此地具有技術性。有人淺嘗輒止,有人孜孜以求。
方寸之間的游戲
布列松這樣描述自己的拍攝過程,“優劣圖片之間的差別往往微不足道。然而這些細小的區別卻至關重要。若我從某個地方拍攝,就是對某個地方的另一種安排。我只是稍微移動,并非上躥下跳。它只是你的鼻子、眼睛和背后窗戶的關系,但我樂于建立這種關系。”
攝影師尋找“決定性瞬間”的過程其實就是一種構圖的過程,這個過程是方寸間的游戲,并不是你一定要肚皮貼著地面才能得到。《國家地理》雜志的攝影師Sam Abell 在他的《照片的生命》一文中稱:“拍攝照片需要時間,哪怕所攝物體并不移動。相反,你需要不停移動:靠得更近或離得遠點,更換鏡頭,調節三腳架,略微調整某些細節,退后,重新考慮,再次構圖。如此再三。畫面看上去順眼了感覺也就對頭了——就是這樣。”這些話比我看到那些所謂的攝影理論高明多了,它們真正道出了攝影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