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是我軍太無能,實是敵人太狡猾
韓雪成為當家主婦的第一個月,就領教了董浩的狡猾。理財計劃再好,也扛不住有個勤奮的家賊三天兩頭就來挖墻腳。明明按照計劃月底應該有盈余的,一查賬,赤貧了。
誰說只有女人會撒嬌的?董浩是保險專員,臉皮早就鍛煉得比城墻還厚,工資卡是上交了,但他總有各種理由從自己這兒拿走錢:“老婆,我這個月又違章罰款啦。”“老婆,今天大學同學聚會,怎么也得揣500塊錢在包里吧。”“老婆,同事生病了,我們部門要湊
份子錢。”
月底沒錢了,她找董浩理論,對方比她還震驚:“不會吧!我以前也這樣開銷的,可每
個月還有節約,怎么錢一到你手就負債了?你記賬了嗎?把賬本翻出來我們一起研究,看哪
些開銷可以砍掉。”
韓雪張嘴又閉嘴,太狡猾了,董浩這是吃定自己沒記賬的習慣。小姑當初給自己上未來婚姻培訓課,只強調一定要男人把錢交出來,經濟命脈在手了才能管住男人,給自己帶來安全感。但她那時怎么就不教自己拿到錢以后怎么處理?
老婆吃癟的表情逗樂了董浩。當初求婚時他是在韓家長輩面前答應交出財務權,但他每個月要給客戶做好幾十套保險方案,論口才、論對賬目的敏感度,在機關混日子的韓雪小姑娘哪是他對手。按照當初約定,如果韓雪連續管賬半年都還是赤字狀態,財政部長的位置可
是要換人的。
董浩老不放心要查賬;自己擺正心態要當個高財商賢妻了,現實卻那么殘忍,號稱最簡單的記賬軟件她竟然玩不轉。起初只是記個大類,能震懾住董浩就行。可后來他說分類太籠統,一定要細分項目才有助于改進家庭收支計劃。聽起來有理,實際是大陷阱,他每天晚上笑嘻嘻看自己痛苦回憶當日開銷,分門別類,賬目合不上時也不幫忙,還落井下石:“我就說你不是管錢的料,你把錢給我多好,我早就讓咱家的錢生錢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董浩終于拿回分別了半年的工資卡,高興之余對老婆施恩:“我也不要你的卡了,咱們就AA制。”和韓雪勞心費力不同,他的財務計劃簡單:把日常固定支出作分配,自己管水電氣費、物管費、電視收看費、寬帶網絡費,韓雪負責伙食費和日常生活用品,剩下的怎么用,雙方互不干涉。最后他又補充一句:“各自的結余還是要管好,以便應付臨時大宗開銷。”
韓雪自暴自棄地樂得輕松,管錢那半年看似威風其實煎熬,什么都得從大局出發,比如買新衣服的錢與份子錢沖突了,就得放棄;想給媽媽買禮物,婆婆生病了只能換成看望的補品。自己累到不行,出了錯還要被數落。現在好,花自己的錢毫無顧忌。
自從實現了AA制,董浩明顯感覺活得要輕松自由。一高興,給老婆準備的驚喜也多了,偶爾還大方支援老婆的超支項目,以證明自己的經濟決策是最正確的。但蹬鼻子上臉說
的就是老婆這種人。
韓雪待的電教辦工作輕松,除了她這個小辦事員,個個都是有點來頭的太太小姐,人家都不靠三四千元的死工資吃飯,吃飯、服裝、化妝品的開銷早就不止那點錢。以前韓雪有爸媽給補貼,成家了就只能靠老公。賴著“借錢”的理由比當初董浩的還正經:CPI都破5%了,菜太貴,生活費太高,跟每月固定的物管費、寬帶費不可相提并論。而說是借錢,韓雪從來有借不還,“老公,這個月的信用卡我又還不上了!”
繞來繞去,AA制繞回一人制,他就算有心想幫韓雪記賬理財,人家也不給他機會。董浩大呼上當,早知道這樣他自己就買菜做飯了,他也可以說菜很貴,生活費很高,然后向老婆“借”錢。
沒有外憂,何來齊心協力
盡管不承認,董浩的AA政策實際已和破產相去不遠。周末回娘家,韓雪有一肚子的牢騷向媽媽求助:“我都不知道他每個月有多少收入,自己存了多少錢,雖然他也不知道我的。當初說了我和他都不干涉對方怎么花錢的,現在好,大家各玩各的,和單身有什么區別嘛。”
韓媽媽管了幾十年的賬,一眼看到問題癥結。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生人,結婚幾十年基本都是一人管賬,夫妻倆首先把“家”放在第一位,想的是怎么過好日子養好孩子。兒女這代不同了,他們首先想的是“自己”,怕吃虧,怕沒有退路。
混亂的財政不利于家庭建設,兩家老人決定給小夫妻制造點壓力:如果嫌日子過得太舒坦,那就體驗下當房奴的壓力,為以后當孩奴打基礎。外在環境的壓力是產生動力的最好催化劑,新房子寫著兩人的名字,還貸是共同責任,幾乎占去兩人總收入三分之一的房貸成了懸在兩口子頭上的利劍。
誰管錢?怎么管?管的原則是什么?當家權的歸屬問題重新擺在面前。而這次,韓雪主動退讓:“我的自控能力較差,又不太細心,我的工資卡交給你,你來統一管理。”
過去,錢與個人生活質量有關,兩人把搶財務權當作游戲,為一己之私牟利,或只圖一家之主的權威感。但現在它與家庭生活質量直接掛鉤,誰都不敢再用輕率的態度對待。
可以預見,幾年內兩人的生活會苦一點,必須放棄一部分愛好,會收縮生活的半徑。但有一個共同目標站在前方,他們必須同心向前,舍棄的部分也許反倒能在對方那兒得到情感上的補償。曾經認為最可靠的經濟控制或是經濟自由,只有在離心時才會變得舉足輕重。是AA制還是統一管理,由誰管,本質都一樣。
重要的從來不是錢,是你對“家”的重視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