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靈魂

２０１１年的元旦之夜，我獨自一人在郊外的田野里行走。我累了，就靠在一棵野樹上，停在一個故事里。

那是一位考古學家。他要去古印加帝國尋找文明遺址，為了方便，就雇了個土著人做向導，他們一起向目標行進。土著人很奇怪，和考古學家一起走到第三天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不走了。考古學家很納悶，問何故？土著人說，這是他的習慣。“我們趕路時，竭盡全力往前沖，但每走上兩天，便要停下來，休息一天。”考古學家又問為什么呢？答道：“我們走得太快了，可我們的靈魂走得太慢，沒有跟上，我們歇歇，就是讓靈魂趕上來。”考古學家明白了，這是他們的習俗。習俗也好，習慣也罷，等待靈魂似乎是真的。生活中，在人生的路上，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回頭看一下，靈魂是否落在了后面？那么多城市里的人，在鋼筋水泥控制的空間里忙碌著、“蝸居”著，似乎永遠都是那么的緊張。我每天步行上下班，走在喧囂的馬路上，總能看到那么多的人，在自行車上，在電動車上，在小汽車里，在信號燈的對面，對望與尋找。或者在蜘蛛網般的大小馬路上，來回地穿梭。那份慌張，那份緊迫，讓我這個雙腳行進者感到內心隱隱的酸痛。我知道，他們上班要趕時間，要去不同的工作、生活的空間，去上演主角般的光彩，去接納跑龍套或者客串小丑的角色。總之，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想法，那么多的未來，都在奔跑著、追趕著……

終于有一天，我們恍然大悟：終日忙碌，拼命地往前趕，少年時編織的理想丟在了身后，曾經有過的愉悅閑情丟在了身后，更重要的是自己的靈魂也被遠遠地甩在了身后……這，到底是為了什么？是誰讓我們如此忙碌？是誰讓我們如此疲憊？又是誰讓我們如此尷尬，欲望了好多東西又那么蒼白地終不可及？是的，罪魁禍首就是欲望，是功名，是貪婪，是那些物質的美麗誘惑。你說，又有什么辦法呢？工資那么少，房價那么高，物價一個勁地往上躥……不拼命能行嗎？可我要說，這些就不可以回避嗎？為什么非要往大城市里面擠呢？在別人的屋檐下，在富貴們廉價的目光里，在被污染的城市空氣中，你為什么要去做那可憐兮兮的過往客？那么多的鄉土被擱置被荒蕪，不可以到農村去嗎？不可以回到養育了我們數代人的土地上生活嗎？那里空氣新鮮，水土潔凈，種點莊稼，養點雞鴨，不與人爭，不寄人下，多美的田園生活啊！可是，我們大都做不到。為了城市人的光彩生活，為了功名，為了自己的引人關注，為了某些虛幻的感覺，為了……為了很多，拼命地消耗著自己，折磨著自己。我們或多或少地感覺到了身心的疲憊。

我們太緊張了！生活的緊張，精神的緊張，內心的困頓與勞累。那么，我們就停下腳步吧。找一個沒有喧囂的處所，舒展一下緊繃的筋骨；為自己添一杯茶水，將天空與大地收于雅靜之中，品出一種清閑；或者離開那魔鬼般的仕途誘惑，讓自己回歸平凡人的坦然；或者放棄多余的應酬，倚窗望遠，感受一下那寬厚的藍天；到郊區野外，躺在清新的草地上，讓風兒帶走你的困惑；走進書本，咀嚼一下閑情的味道……總之，放下自己沉重的腳步，等待身后的靈魂。

是的，我們需要等待，等待靈魂趕上來，她被你匆匆的腳步甩得很遠了。她是你的情人或者愛人，老死都應該相守。你要等著她，不要一個勁地為了自己的前途和名利，拼命往前跑。等待靈魂，是人生行程中一種修行，是我們應該盡到的自我責任。

編輯／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