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一次旅行途中遇到他的。
原本是她一個人閑來無事單獨旅行,爬山到中途,休息時,遇見他和他的幾個“驢友”。看她是一個人,有個男孩熱情邀請她加入,開玩笑說,他們的隊伍正缺她這樣的漂亮女孩。
都是熱情開朗的年輕人,她也不是天生愛孤單,不過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同伴。他們又邀得誠懇,他也輕輕說了句,一起吧,前面的路很陡峭呢。
那是個面相和善又略帶羞澀的年輕男子,有好看的眉毛和濃密的黑發(fā),眼睛亮亮的,眼神干凈安寧。穿寶藍色沖鋒衣、背一個灰色的大旅行包。皮膚是陽光浸染的健康的棕色。
她對他有莫名好感,于是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那個年輕團隊的熱情很快感染了她,她跟著他們熱鬧起來。只有他,始終話不多,但是會主動去做很多工作,負責行程安排也負責安營扎寨。
晚上住在山頂。
她并沒有帶帳篷,原本是打算住農(nóng)家的。他說,既然到野外了,還是住在外面更美妙一些。他把他的帳篷讓給她,自己去和同伴擠在一起。
兩個帳篷挨得很近,打開頂端的小天窗,可以看到滿天繁星。旁邊是燃起的篝火,有人在篝火旁邊喝酒唱歌。
她本就是為出來散心,又意外獲取這情境,太美好。
后來他開始吹口琴,吹那些她小時候熟悉的老歌。好像內(nèi)心很久不曾這樣安寧過,經(jīng)常失眠的她,竟然在他的口琴聲中睡著了。
醒來已是天亮,守夜的旅伴都還睡得東倒西歪,他已經(jīng)在山崖邊上看日出了。
這男子,她覺得真好,可以那么簡單地讓她沉靜下來。可是她知道,也不過是她無意中路遇的一個人,擦身之后,就是陌生。
她還沒有沖動到跟他索要聯(lián)系方式的程度,那不合適,也不應該。
于是就自然隨意地跟隨著他們走了這一程。
第二日下到山的另一端,山腳下有一個不知名的小寺院。他說,可以去拜一拜的。
于是她就去了,因為寺院小又沒有名氣,反倒有一種佛門凈地的幽寧。她買了一炷香,在佛前站立片刻,聽到自己許下的愿:希望能夠再次和他相見。
后來就分開了,分開的剎那,她才知道自己的心愿多么虛幻。他和她來自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城市,她對他壓根一無所知。也只有說了再見,從此不再相見吧。
回到曾經(jīng)的生活中,她卻總是想起他來,夢里,總是會聽到口琴聲。
這樣過了一年,她決定再去一次那個兩百公里外的小寺院,她知道這樣做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卻還是想去看一看。
于是就去了,在一年后的黃昏,她抵達那家寺院的門前。
寺院依舊清凈,她依舊買了一炷香,虔誠地站立在佛前。只是這一次,要許什么愿呢?
正思索,忽聽旁邊有人輕輕嗨一聲。
她轉頭,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他。
怎么會是他?她又驚又喜地抬頭看普度眾生的佛,難道,真的是佛祖顯靈?
壓抑著萬般驚喜,她努力平靜地對他微笑,說,好巧。
他卻笑著搖頭,不是巧,而是,我說我每個周末都會來這里,你信嗎?
她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說,那天我許愿,希望能再次和你相見。可是回去之后我明白了,愿望不能只靠佛祖保佑,要靠運氣和誠意的,所以,我就帶著誠意來碰運氣了。我想,碰的次數(shù)多了,總有機會的。
他說得誠懇又輕松,好像這寺院就在他的家門前,抬腳便到。可是那次分開時她已經(jīng)知道了,他生活的城市離這里,比她還要遠一些。
可他還是來了,一次次地到來,等待,即使她在一年之后才遲遲到達,他也沒有錯過和她的相見。
真的不是巧合,是太多次等待的結果。如他所說,佛祖沒有那么多時間來眷顧蕓蕓眾生的凡俗心愿,佛祖只是把心愿收下,至于結果,要看許愿的人有多少誠意。
看著他干凈的眼神,她想起四個字:緣來是你。只是此刻她知道了,緣分不是絕對的天意,而是三分天意七分心意。
還好,她沒有錯過。編輯 / 張秀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