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遷的《細柳營》著重在刻畫周亞夫治軍有方,軍令威嚴,贊頌其為“真將軍”。為了達到這一目的,司馬遷巧用對比和側面描寫把“文帝勞軍”這一場面,描寫得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位鐵骨錚錚的“真將軍”和一位賢明的君主形象栩栩如生。千百年來周亞夫之風讓無數熱血軍人仰慕不已,而漢文帝的過人的雅量也在歷史上留下一段佳話。
司馬遷不愧為語言大師,在文章的布局謀篇方面匠心獨運,設計了兩虛一實、兩略一詳兩方面的情形對比:一是漢文帝勞軍者一行如何進入軍門的情形對比;一是營中主將以何禮相迎的情形對比。同時又把防守京都的霸上及棘門兩軍的治軍情形也略作陳述來加以對比襯托。
對比出神入化。漢文帝一行至霸上及棘門軍是“直馳入”,而到細柳軍時,不僅先驅不得入,因為軍門都尉傳將軍令“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而且,文帝至“又不得入”,只在文帝使使持節詔亞夫后,“亞夫乃傳言開壁門”,入而又“不得驅馳”,只能“按轡徐行”。這里的對比十分鮮明:“至霸上及棘門軍”是虛寫,是略寫;至“細柳營”是實寫,是詳寫。一組對比曲盡個中之妙,人物個性盡顯。
烘托惟妙惟肖。我們再來看看漢文帝對霸上、棘門軍和對細柳軍兩種截然相反的評價,這是司馬遷借漢文帝之口來對周亞夫性格進行側面烘托。司馬遷在這篇文章里沒有使用史家慣用的“春秋筆法”即“微言大義”,對三軍的態度是立場鮮明,對前兩軍,只是簡略記敘了兩句,即“至霸上及棘門軍,直馳入,將以下騎送迎”。后司馬遷又借漢文帝的話評價了兩句“曩者,霸上、棘門軍,若兒戲耳,其將固可襲而虜也”。顯而易見這是“揚細柳營貶霸上及棘門軍”,而漢文帝的評價正是作者的觀點,理由只有兩條:一是“直馳入”,一是“將以下騎送迎”。因為其軍可“直馳入”,才被譏為“兒戲”;因為將軍及其屬下都騎著馬相送(霸上及棘門軍受寵若驚,竭盡逢迎之能事),因而才推斷他們“故可襲而虜也”。這里用文帝對“霸上、棘門軍”的憂慮,對細柳軍的放心,進一步襯托周亞夫“真將軍”的風范,更彰顯其恪盡職守、剛直不阿的特點。
接下來,用漢文帝隨行群臣的神態來襯托亞夫。當時,“既出軍門,群臣皆驚”,原因在周亞夫下令曰:“軍中聞將軍令,不聞天子之詔”,按“介胄之士不拜,請以軍禮見”迎見皇帝,這在行慣了跪拜之禮的群臣心目中,自然是出格的不軌行為,是殺頭的行為,怎么能不“皆驚”呢?但文帝緊承群臣皆驚,對周亞夫所發出的卻是贊嘆稱善:“嗟乎,此真將軍矣……可得而犯邪?”兩種不同的治軍情況,兩種不同迎接皇帝的禮節,也只能得出上述截然相反的評價。而在這一“驚”、一“贊”中,一位“真將軍”的形象呼之欲出。同時這又不得不讓人佩服漢文帝這位賢明的封建君主過人的雅量,難怪他能開創出“文景之治”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