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輪胎打贏美國商務部 雙反調查根基已被動搖?

【案例重現】

2011年12月19日，美國聯邦巡迴上訴法院就《GPX國際輪胎公司和河北興茂輪胎有限公司訴美國政府案》（以下簡稱「工程輪胎訴訟案」）作出判決：在非市場經濟條件下的政府財政援助不能夠被認為是補貼，「反補貼法律對非市場經濟國家不適用」。

這一判決從根本上確認了美國商務部（DOC）對中國出口企業進行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的「不合法」， 同時意味著過去5年來，美方向中國所發起的30多項反補貼調查案例，都需要糾正。

在令人頭疼的貿易摩擦應訴和起訴工作中，中國企業開始逐漸擺脫弱勢地位，但是海外國家針對中國企業的反傾銷調查卻愈演愈烈。迄今為止，美商務部在不承認中國為市場經濟國家的情況下先後對中國產品發起30起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然而直至2011年聖誕前夕，一則「遲到的」判決終於從根本上確認了美國商務部（DOC）對中國出口企業進行的「雙反」調查「不合法」，這意味著過去5年來，美方向中國所發起的30多項反補貼調查案例，都需要糾正。

階段性的勝利總是讓人喜憂參半，比起法律界的樂觀，企業界的態度卻顯得相對保守——這場「遲到的」勝訴能否打開已經關閉數年的美國市場？雙反調查根基是否已被動搖？以美國為領頭羊，歐盟、巴西、埃及、阿根廷、印度等國不斷加入到對中國企業發起「雙反」調查的行列中，從對低端產品發起「雙反」調查發展到今天的高科技產品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可預見的將來，針對中國出口企業、出口產品的「雙反」調查會越來越多，出口企業應如何應對這種典型的貿易保護主義做法？

上海一家基金公司投資總監坦承，隨著新興市場國家加大對中國出口產品的反傾銷調查，中國企業應該深刻思考「究竟是誰製造了反傾銷」，並且，「如何應對這種調查將成為中國企業未來的必修課」。

影響深遠

30多起反補貼調查無依據

或許是因為明白該案影響深遠，這一場輪胎業的官司在進入二審階段時，美國鋼鐵企業請了4家頂級律師事務所，要求作為利益影響的第三方，參與審理過程。因為該案一旦確定，所有的反補貼調查都將變得無法可依，而鋼鐵恰恰是中美之間貿易摩擦的另一重災區，從無縫管、管線管、鋼絞線、鋼格柵板、鋼絲層板、鑽桿等，目前均深陷美方發起的「徵稅戰」。

「我個人的看法，這次打贏至少說明我們輪胎企業爭取的權利合法，也從側面說明，美國商務部『雙反』使用的法律判斷並不謹慎。」雙錢股份法律事務部總監孫泳表示。

「我們一開始抗辯時就提出兩點，一是按照24年前著名的喬治城鋼鐵案，反補貼法律對非市場經濟國家並不適用；一是美國政府（商務部）未能合理解決『雙重計算』問題，應撤銷反補貼法令。這兩點也正是中國政府一直強調的。」工程輪胎訴訟案的中國代理方美國溫斯頓律師事務所律師黎宇說。

「因為上訴法院已經從立法和根本上否認了商務部的法律基礎，過去30多個反補貼案子，都應該獲得相應的糾正。」據黎宇分析，如果相關應訴企業處於即將起訴至CIT階段，則可進入暫停；已經結案正在執行反補貼關稅令、或沒有上訴的企業，可通過「情勢變更復審」，向美國商務部要求撤銷法令，退回此前已經繳納的反補貼稅，如果美商務部拒不執行，企業可以馬上上訴；正在進行中的調查，如氣瓶管、光伏電池等美國正在發起調查的幾個案子，無論原審還是復審，都應該終止反補貼調查。

2011年11月9日，美國商務部一紙公告，將價值近20億美元、針對中國光伏產品的「雙反」案正式立案。此後不到兩個月，美國風電塔聯盟向美商務部及美國際貿易委員會提出申請，要求對進口自中國及越南的應用級電塔產品發起反傾銷和反補貼合併調查，並尋求對中國與越南的進口風電塔分別徵收超過64%和超過59%的關稅。近年來，中國企業、行業遭遇「雙反」調查呈直線上升趨勢。據商務部統計，全球70%以上的反補貼調查針對中國。

「雙反」調查

中美貿易的一種常態

「美國對中國產品進行『雙反』調查已成為中美貿易的一種常態。」中國風能協會副理事長施鵬飛指出，只要中國出口的產品比美國便宜，就會面臨「雙反」調查，比如輪胎、光伏和鋁型材等產品即是如此。

隨著美歐經濟低迷，債務危機泥潭越陷越深，直接影響的就是就業，這是美歐各國最不願意看到的。為了提高就業率，必然會揮起貿易保護大棒來保護該國企業，這對出口大國的中國十分不利。事實上，美國商務部認為中國是非市場經濟國家，2006年以前一直拒絕對中國發起反補貼調查。但自2006年秋美國商務部突然改變立場，對中國輸美的銅版紙發起「雙反」調查後，針對中國的貿易調查就敞開了大門。可以預見，今後一個時期中國出口企業、出口產品遭遇「雙反」調查的貿易保護主義行為將會越來越多。

「與狼共舞」

從戰爭中學會戰爭

有人稱與美歐間的貿易為「與狼共舞」，「經常與狼在一起就要摸準狼的習性、套路和遊戲規則」——美歐是在玩弄規則遊戲，中國出口企業要熟知世界貿易規則，否則，就會「被狼吃掉」。頻繁地針對對中國出口商品的「雙反」調查，提醒中國要做長期應對貿易保護主義的思想準備。

根據美國相關反傾銷法的規定，調查機關應當調查每一家已知的出口商。因此，調查期內被調查出口產品的企業均為涉案企業。在調查期內是否存在出口將以商業發票上載明的日期為準。

「我們鼓勵企業要積極應訴。」浙江天冊律師事務所童躍萍律師指出，如涉案企業不應訴，或存在提交資訊不完整或不接待實地核查等不合作事宜，就會被認定為不合作企業。「根據以往經驗，不應訴或不合作企業將徵收非常高的懲罰性反傾銷反補貼稅率。」

如果中國某家企業被美國商務部抽中為強制應訴企業，或者美國商務部因本次調查應訴企業較少而不抽樣，企業需填寫反傾銷問卷A卷、C卷、D卷以及補充問卷。反傾銷問卷需要填寫公司涉案產品內銷、出口美國及涉案產品的成本資訊。有時候，企業還需要回答反補貼問卷。

童躍萍律師表示，針對反補貼調查，中國企業一定要緊密結合中國政府（GOC）的問卷，避免出現不一致的情況。同時，要對公司的財務數據和審計報告進行詳細分析和測試，對於「三免兩減半」、地方政府優惠政策等進行詳細分析。「通過利用美國商務部反補貼的計算公式以及其他案例，進一步降低反補貼稅率，以達到企業能接受的稅率結果。」

在某基金公司投資總監看來，這幾年來，中國企業都在逐步調整應對策略，在「戰爭中學會了戰爭」。「積極應訴的結果可能不是很滿意，但對行業及企業發展來說，利大於弊。儘管反傾銷多以敗訴收官，對企業利益的挽救仍是值得的，提振公司信心的同時，也可以將損害降到最低。」

或遭遇更大壁壘

在談及如何規避反傾銷調查時，浙江的多家企業負責人都坦言尚無良策。

「儘管商務部會給企業一些預警資訊，但是如果海外市場有客戶需求，企業還是會繼續出口的。能做的，就是等著反傾銷調查到來之後，積極應對。」浙江一家上市公司董秘坦言，儘管都在說產業轉型或產品升級，但是對於大多數企業來說，在時下競爭激烈的趨勢中，價格優勢還是最有利的武器，「我們和海外企業拼的不就是人力成本便宜嘛，人家海外客戶買你的產品也是看中這一點」。

到目前為止，出口依舊是中國經濟增長最有力的組成部分。在歐美經濟疲憊、就業壓力加大的情況下，中國勞動力成本低帶來的國際貿易中的產品比較優勢，2012年或將遭遇更強大的貿易壁壘保護。

以美國為領頭羊，歐盟、巴西、埃及、阿根廷、印度等國不斷加入到對中國企業發起「雙反」調查的行列中。從對低端產品發起「雙反」調查發展到今天的高科技產品和戰略性新興產業，在可預見的將來，針對中國出口企業、出口產品的「雙反」調查會越來越多，出口企業應如何應對這種典型的貿易保護主義做法？

「雙反」調查：

對來自某一個（或幾個）國家或地區的同一種產品同時進行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

反傾銷和反補貼調查，是分別針對不同類型的不公平貿易調查。反傾銷旨在調查外國出口商是否在出口國以不公平的低價銷售涉案產品；反補貼案旨在調查外國出口商是否獲得所在國政府給予的違規補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