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美國現代作家舍伍德,安德遜因其短篇小說集《小鎮畸人》而聞名。本文從小說集中的故事之一《紙團》入手,分別從接受關學角度和寫作視角角度,論述了模糊處理手法以及淡漠化的處理方法的應用,分析了小說的藝術效果。
【關鍵詞】表現手法 模糊處理 淡漠化處理
舍伍德·安德遜是美國現代文學史上頗有影響力的作家。在其創作生涯中。短篇小說的成就尤為突出,以短篇小說集《小鎮畸人》的成就最高。安德遜筆下的小鎮人,大多是孤獨的,其行為都表現出常人不可理解的一面。比如,裸奔的少女、有同性戀傾向的教師等。《紙團》是小說集中的第二個故事,講述了里菲醫生孤苦、冷清的一生的故事。里菲醫生是一個善于思考、有思想的人,但是卻被小鎮人遺忘。由于無法與人溝通、思想無處表達,里菲醫生形成了一個怪異的習慣——將想法的細枝末節記在紙上、揉成團、變硬、扔掉。在里菲醫生45歲的時候遇見有同樣不被他人理解遭遇的妻子,但是婚后不久卻死去,里菲醫生重新陷入那種始終籠罩在心間的孤獨之中。故事在簡短的敘述間,描繪出了人生的常態——孤單、寂寞,仿佛命運般地與人如影隨形,從而引發讀者無限的感慨。其表達的主旨與其他短篇在主旋律上是一致的,通篇讀過,故事周身仿佛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迷霧,散發著幽寂、冷漠的情感。本文從故事的表現手法層面對其進行分析,揭示引發籠罩在讀者心間的幽寂、冷漠之感的藝術效果的原因。
一、模糊處理手法的應用——接受美學角度下的思考
語言具有模糊性。作家在創作過程中有意地利用語言的模糊性往往會使得作品在凝練、精簡的條件下,表現出更多的意蘊。在舊的修辭格中,語言的模糊應用往往被視為錯誤的使用,作家在表達思想情感時,要予以回避。然而,對模糊語言的合理使用,往往能夠表達出精確語言表達不出的藝術效果。使得藝術作品內涵豐富、意蘊增色。從作家創作的角度講,這是由于作家在選詞上刻意回避過于直白的表現手法,使得作品以較少的語言表達出無窮的意蘊;從讀者的角度講,這種表現手法給于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從而自覺或者不自覺地投入到作家創作的環境中,并加入個人的思考、見解,而這一過程的增入,往往使得作品呈現出更大的生命力,使得“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增強藝術的表現力。從接受美學的理論上講,作家在創作過程中,除了重要的必須表達的特征之外,往往留有一些空白,這些空白內容的缺失,不但不會影響讀者對整個篇章的理解,反而增加了作品的可讀性。“這種不確定性和空白對于文本是必要的,因為他能產生一種‘活力性’,吸引讀者介入文本所敘述的事件中去,為他們提供闡釋和想象的自由。”由此可見,作品的可讀性強與否,不僅取決于作家是否終于生活、終于傳統的敘事模式,對傳統敘事模式進行合理地反叛往往會收到格外突出的藝術效果。
《紙團》中多出模糊處理的手法的應用,更是烘托出通篇孤獨、冷寂的氛圍。首先是對里菲醫生外貌描寫進行了模糊處理。文章一開篇就用第三人稱的“他”代指里菲醫生。對于里菲的外貌也是一筆帶過:“他是一位白胡須、大鼻子、大手的老人。”簡短的外貌描寫仿佛不會引起讀者過多的關注。然而,作者繼續寫他的妻子“安靜、高大、皮膚黝黑。對許多人而言看起來十分美麗。小鎮里每個人都很疑惑他的妻子何以嫁給了他”。這就不得不引起讀者的好奇,在介紹里菲醫生的字里行間,并未見描寫醫生相貌如何丑陋的語言,也沒有關于醫生出身的描寫,那么,小鎮人為何疑惑里菲醫生的妻子嫁給他這件事情?在下文中,作者通過隱喻的方式給予了解答。為了達到模糊處理的效果,作者講述了一個關于皺巴巴的蘋果的故事。在收獲的季節,人們總是會揀選出漂亮的果子,送到城市的公寓里去供人品嘗。那些皺巴巴的蘋果就被遺棄。“它們就像里菲醫生的手關節一樣。”此處即為暗指,里菲醫生手關節的外貌對于普通人來說,即是丑陋不堪的。在這個故事中,更大的一個隱喻其實是指向里菲醫生的外在。通篇讀過,讀者對里菲醫生的外貌既會像他妻子一樣給予忽視,同時又能清楚地認識到里菲醫生客觀存在的外貌應該是什么樣子。這是作者模糊處理手法下極為成功的一個例子。
在描寫里菲醫生怪異的舉動時作者同樣使用了模糊處理地表現手法。在《小鎮畸人》所描述的每一個人物身上,都會有在普通人看來極為怪異的舉動。《紙團》中則是通過描寫里菲醫生將思想寫在紙團上又扔掉這一舉動,來表現人物性格的。這部小說集中里菲醫生是性格較為鮮明的一個人物。那么,在具體描述中,作者使之脫穎而出,與其使用的手法息息相關。在描述里菲醫生的舉動時,作者寫道:“他不停地工作,將自己建設起來的東西親手毀掉。他建立起真理的金字塔。完成后再推倒,這樣,他就可以有真理做材料建立其他的金字塔了。”在描寫里菲醫生寫的紙團的時候,作者寫道:“在那些紙團中,形成了一種真理,那是在他的腦海中逐漸成型并漸長漸大的真理。那種真理覆蓋世界。它會變得極為恐怖,繼而消失,然后,思想的細枝末節繼續出現、長大。”這是對于里菲醫生所建構的“真理”的模糊化處理。讀過全篇,讀者也不會清楚地知道里菲醫生的“真理”的具體內容,也許里菲醫生的真理只是關于人際交往過程中的迷茫的思考、也許是對機器大工業影響下人的生活方式的表達不出的憎惡、也許只是記載了里菲醫生的日常瑣事……也正是由于這些可能性,使得里菲醫生的人物形象更加躍然紙上、生動鮮明——里菲醫生就像那些皺巴巴的果子。在一般的人無法理解的外表之下,隱藏著深刻的思想與豐富的內涵。
另外,故事中其他幾處類似的模糊處理方法也使文章透露出一種神秘、憂愁、孤寂的色彩。比如,在描寫里菲醫生和妻子相遇相知這一過程的時候,作者并沒有著墨太多,但是卻交代給讀者,他們正是在互相理解的基礎上相知相遇,用了一句“但是她就像發現了皺蘋果香甜之處的人”來描寫二人之間的關系。這就增強了作品的表現力,留給讀者極大的想象空間。
二、客觀、淡漠化的處理——全知全能卻并不參與的視角
《小鎮畸人》在類似前言性質的敘述《畸人志》中交代了故事的起因,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講述的故事。作者采用的是全知全能視角講述。《紙團》作為其中的一篇自然也不例外。在敘述過程中,敘述者就像上帝一般,知道故事中所有人物的所有思想與行動。但是,難能可貴的是,安德遜在描寫人物的時候,并沒有使敘述者參與、影響故事人物的行動,而是采取了一種客觀、淡漠化的處理方法,從而增強了作品的氛圍,凸顯出作者的別具匠心。
在故事開篇作者對于里菲醫生的稱呼就是“他”,這是一種違背傳統敘事的用法。在交代主人公的時候一般不會這么使用。但是正是在開場的時候使用這樣的稱呼反而反映出作者冷漠的態度。作者只是在講一個故事,而這個故事恰巧發生在了里菲醫生的身上。換而言之,故事發生在誰的身上并不重要,這種態度與其說是作者的冷漠,毋寧說是作者對當時里菲醫生周遭人物的冷漠的一種如實地再現。這樣,又同時產生了一種隱喻的效果:文章中的里菲醫生可以是任何人可以發生在任何人的身上。在讀過《小鎮畸人》之后,讀者往往會在安德遜的故事中他們看到自己的身影。如此看來,作者這種淡漠化的處理方式不但沒有減少作者與作品人物的溝通,反而大大增強了作品的表現力,擴充了作品的內涵,引人深思。
在描寫里菲醫生妻子的境遇的過程中作者同樣是運用了淡漠化的處理。里菲醫生的妻子認識里菲是由于她懷孕而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