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遙想著你站在那山的高處,遠眺來時路,耳畔早鶯長鳴。
那是農歷四月五日清明,天灰得像是哭過,望那山路蜿蜒漸漸入了眼,剪不短,理還亂。猶記得劉希夷的《代悲白頭翁》中的千古名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鄉愁磨損了我的眉頭,我在外邊,你在里邊。一方小小的墳墓,終究隔斷了一切。
山上的桃花開得真艷!是春,一切正好,只是少了你陪。春風吹過,桃花飛揚,落在眼底是春光迷離,或是桃花隨水水無情的悲涼。我看見被風吹落的桃花,飛伴在那方小小的墳墓上。
你離去已六載有余,而我至今仍不敢相信,不敢承認這現實。當初那個小小的我,望著哭得肝腸寸斷的大人們一直不懂,總是以為你還會回來。漸漸長大,惆悵才慢慢充滿了心,才明白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回不來了。
小小的我曾問過母親,你還會回來嗎?我怕你住在小小的棺材里會冷,會害怕,母親卻哽咽著讓我跟你再見。稚嫩的童聲響起,同你說再見,卻不曾明白,再見——再也不見。
彈指間,六年過去了。如今我已長大,再也不是那個稚嫩的孩子,也明白你再也回不來了。
總是淡淡地懷念那些逝去的東西——漂亮又溫暖的手織毛衣,酸甜可口、百吃不厭的野果,緊緊的令人羨慕的麻花辮,甚至,甚至是同你睡過的那張老床,那一個個百聽不厭的故事……
手心還殘留著淡淡的溫暖,而人早已不在。
往事如風,將生平飛落如雪的記憶盡數吹散開來,在塵世翻滾的人們,誰不是心帶惆悵的紅塵過客?
我站在墳前問:“外婆,你想不想我?我很想你!”可是始終得不到回答。回首往昔,夢里淚落知多少?
人啊,常常一別就錯過了今生。
思量,思量,當時只到是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