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在老川大的梧桐下,身邊的東北姑娘竟然抓住我的胳膊結結巴巴地說:“這……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完全分不清哪里是學校哪里是成都這個城市……感覺川大和成都完全是一體的!”
其實像其他年代久遠的大學一樣,有著115年歷史的川大頗有歷史的樓和城里其他頗有歷史的房屋沒有多少區別,都是因為風雨的洗禮而日漸灰暗古樸,而這些古樸又在周圍濃郁的綠色中愈加熠熠生輝,大學與城市自然融為一體了。
其實對成都的最初印象,來源于各種雜志:恬淡而閑適的茶館;色彩艷麗而精致可人的菜品;悠然而市井的路人;一路欣賞不完的成都美女……這所有的一切都在不經意間構成了成都的田園般的生活。而我依舊記得第一次進城的場景:在環城高速上看到一個城市在清晨尚未清醒的繁華,那遙遠的密密的燈光竟像是透了千層湖水后映入我的眼睛,大大小小的光圈模糊成明亮亮的一片。
在成都四年多了,我最喜歡的還是走在濕漉漉的清晨的街上:整個學校整個城如大家閨秀般靜靜立在濕潤潤的空氣里,偶爾的行人和早點鋪熱氣騰騰的蒸籠更增添一份靜謐與安詳。
大家都知道“巴山夜雨漲秋池”,其實,成都的夜雨哪只在秋天。成都的雨多下在寂靜的夜里,所以經常能感受夜闌臥聽雨聲的意境,而黎明,推開窗,才發現,雨已經停了,只留下同樣濕潤潤的地面和些大大小小的水洼。而此時,未眠的花也在沐浴后楚楚動人。
多少年前的詩人,眠足而醒后,一不小心撞見了這雨夜后的清美,便用寥寥幾筆勾勒這座城市的繁華。而多少年后,我尋著詩人的足跡,尋一座城,尋這久違的詩意。
在還沒進川大江安新校區的時候,就聽見學姐學長們說,你們可以在江安河畔看到那些在長江水面寫日記的孩子。作為岷江支流的江安河安安靜靜地從校園里穿過,恬靜得像一個古代女子,河邊各種四季相繼綻放的花是她永遠不凋謝的頭飾,河邊的垂柳是她飄逸的長發在風中輕輕搖曳。
每天清晨,黑暗剛剛被白晝驅趕,江安河沿岸的兩排石柱外就另立了兩排用晨讀的身影打造的柱子,沿著江安河以長橋為對稱軸蜿蜒排開。他們似乎是圍著縷縷青煙為未來在做禱告。薄薄的霧氣從江安河面緩緩升起,環繞盤旋后把他們一同拉入風景中。而看風景的人在經過長橋時看他們。
長橋418米,為目前中國高校最長的步行橋。長橋跨江安河與明遠湖連接生活區和教學區,是去圖書館、教學樓的要道,被戲稱作鵲橋:走多了不遇見你的許仙或者白娘子都不可能。長橋東西走向,在早上向東上學或者傍晚向西回寢時,都感覺自己是朝著太陽向著光行走,步子也不覺輕快起來。
到川大的第一天,在學姐帶著游園時就被告知:不高山與明遠湖才是真正的“情侶”。不高山之名源于劉禹錫的“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明遠湖之名則源于《淮南子》
“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明遠湖在建校前是個不規則的大坑,因為修建成雅高速的一部分泥沙就取自這里,后來因地制宜,又挖深挖寬成湖,而取出的泥沙堆在旁邊的空地,由此誕生了,最高相對高度只有11米的不高山——就如夏娃源于亞當,不高山源于明遠湖?;谶@樣的浪漫故事,每次走在長橋都免不了再望望湖那邊的不高山。
站在長橋上宛如站在水中央,時而波光粼粼時而靜如銅鏡的明遠湖在腳下猶如畫卷般延伸開來,一直延伸到麻雀嬉戲的綠蔭彼岸。經常有在長橋上駐足的人,只因一兩只野鴨的悠悠浮游或是湖心島邊白鷺的亭亭玉立或是荷花的盛開與枯殘。
喜歡一個人在校園里沿著環形大道一圈又一圈地走著,曬著暖暖的太陽或者是吹著清冽的風。遠離了人聲的嘈雜,取得些許寧靜與安好。一路高大而挺拔的銀杏,一路燦爛的似錦繁花,一路風景如畫。一路走去,不時會撞見那些坐在路邊長椅上,湖邊巨石上,叢中石凳上的捧著書的同齡人。陽光透過他們頭頂枝繁葉茂的綠,在他們身上打上光與影的斑駁痕跡。
如是,才明白,所謂的“人文底蘊”并不是寫在各種報紙頭條上的官方言語,也不是拉出歷史上的那些名人就可以詮釋的,而是在這些不經意間的場景中流露出的無法言說的氣息,而是這些年輕而上進的生命用實際行動所彰顯的。
也許只有走在人文的氣息中輕吟“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才能深覺或許川大是錦官城最為詩意的花。
編輯/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