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跟陳凱歌的量級比起來,《搜索》像是殺雞用了牛刀。
不過以前這把牛刀天天琢磨屠龍,現在總算切中了人間煙火,試著好好講故事。{F=FAMOUS 陳=陳凱歌}
都市白領葉藍秋,因為拒絕在公車上為一位老大爺讓座,徹底改寫了牽連其中的數人的命運。“網絡”,“人肉搜索”是當下離每個人最近的話題,接連導演了幾部古裝年代戲,陳凱歌十年后重新放下架子,回歸現實主義題材,將鏡頭對準了網民和網絡暴力。
陳凱歌透露拍攝的初衷超級簡單。不用思前想后,沒有轉型的考慮,沒有深沉的命題,就是因為兒子看完《趙氏孤兒》之后說了一句,“爸,你下次拍一個現實題材的。”我說:“好咧。”于是就這么定了。
新一代導演們對小清新風格的現代都市題材已經駕輕就熟了,大師陳凱歌才剛剛上路,當拍慣了古裝年代大片,猛然轉身都市電影,大導演是不是就能掌得好舵?是不是也能拍出大故事的氣質?正如陳凱歌自己所坦言,涉及敏感現實話題并不好拍:“你拍兩千年前的事,誰能知道真假,但你要拍今天身邊的戲,還是尖銳接觸現實的事情,如履薄冰。”至于心得呢,“得跟小孩學,如入無人之境,我沒有包袱,我就是在拍我想拍的電影,就是這么簡單。”陳凱歌信心還在。
網絡暴力,我不想聲討誰
F:《搜索》是部什么樣的電影?
陳:是一部接觸現實的電影,接觸現實,需要有關注當下的勇氣,需要有對生活的敏銳觀察,都說我們置身于一個大變化的時代,但是反映這種變化的電影不太多,我想寫他們置身于這個時代當中,內心的糾結和矛盾。俗話說,畫虎難畫骨,知面不知心,越是身邊的人身邊的事越不容易準確了解。為什么姚晨花了那么多的時間去實習,去接觸各種類型的記者朋友,我們也都是一樣,如履薄冰。所以說,這是一部接觸現實的電影,甚至可以說尖銳接觸。最好看的電影是寫人的電影,但是要寫活寫透才好看,這是我要在這部電影中完成的任務。
F:你是怎么看網絡暴力這件事情的?
陳:其實你覺得特不值的事兒,大伙爭得臉紅脖子粗,在網上就非得弄出一個結論來,例如這樣的情況就叫“身懷利器,必生殺心”,久而久之玩上癮之后就玩大了,有時候會傷及無辜。咱們也不能說網上對某一個人的指責和批評都是網絡暴力,至少使有些本來挺不自律的人得自律,你得說是一定程度上民眾的力量在網上的集合,也得分開來看。咱也不能苦大仇深地說要弄一個反對網絡暴力的東西,因為生活有它自己的規律,像河水在流。我拍這么一電影不想聲討誰,故事就這么自自然然地發生了,充滿了這么多的矛盾、沖突、糾結、瓜葛,甚至是痛苦,但也有很多快樂、幽默。
F:如今惡搞已經成為常態,對于這件事,這些年你的態度有沒有什么變化?
陳:這個詞兒巨幼稚,本來惡作劇是一個挺好玩的事兒,是一種情緒宣泄,但是非用不正常的方式來表達,變成惡搞就過了。
F:這部電影的主題是寬容的?
陳:我覺得一個電影的主題是無所謂的,尤其是導演不應該規定電影的主題,換句話說當一個電影完成的時候,它應該具有高度的客觀性。然后讓每一個受眾,每一個看到過的人或準備看電影的人去得出自己的心得。這才是我們所說的開放社會所必須具備的條件。而不是理性的、清醒的強力的告訴觀眾說,這就是主題,你別迷失。當然也有我們自己的看法,首先我覺得這個電影是關于當今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最終可以回到你說的寬容和寬恕。
金牌婚介,挺好
F:趙又廷是怎么進入你視線的?
陳:看過他的《艋舺》,給我很深印象。我覺得他演得不錯。他身上有一種西方小孩的影子,就是我說的比較純的感覺,我覺得楊守誠這個人物,還真得非他演,別人演還不一定是這個狀態。我想我所做的工作無非是把他內心深處我喜歡的那種氣質,能夠調動出來,能夠讓他表現在這個故事里面。我那天聽家人講,有看過的朋友就說趙又廷跟他以前的片子完全是兩個人。這個過程怎么發生的,我就說他是緊緊地抓住了楊守誠這個人物不放。去親近他,接觸他,最終把他變成自己的。他跟高圓圓的情緒也是很相似的,他越演越好,越演越能夠進入狀態。所以我覺得也很正常,最后兩個人兩情相悅也非常正常。
F:高圓圓和趙又廷第一次合作就戀愛了,電影的魔力?
陳:他們最初接觸的是人造情感,是我的劇本,這個情感是我制造的。后來他們真的相愛,我認為這就是電影的力量,電影的魅力。
F: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霸王別姬》《無極》都促成過姻緣,有人說你是金牌婚介,你覺得呢?
陳:我覺得真好,用《西廂記》最后結束的那句詞,“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我還記得顧長衛,他是我非常親密的合作伙伴,當他愛上蔣雯麗的時候,我都不知道,有一天,顧長衛老師對我說,昨天晚上在月色之下,開了一輛北京吉普,從北京到了天津,請蔣雯麗吃了一頓那年代是挺好的西餐,然后又趁著月色盡情的回到北京。這個電影中間能夠催生這樣一些元素,能夠催生這樣的情感,所謂人戲不分,我覺得真好。
《無極》殺青那天正好是謝霆峰的生日,張柏芝一塊蛋糕扔在謝霆峰臉上,我當時就想,他們倆破鏡重圓的時候應該到了。所以,我覺得對我來說,真是一件特別滿足的事兒。
烏爾善式魔幻
光腳不怕穿鞋的
撰文 | 本刊記者 蔣文娟
前作票房不錯,陳嘉上又是資深電影人,接過棒的烏爾善一點都不怵:“沒有壓力,因為我沒有什么成就,所以也沒什么可以失去的,我是一個新人,這是我第二部真正發行的電影,我以一個新人的心態來制作《畫皮2》。”
烏爾善是個潮人,新銳,能很放肆地釋放電影夢幻感,也能理性地講述一個奇幻的故事。“ 《畫皮2》是個貨真價實的想象力集中地。”作為2008版《畫皮》的續集,考慮到連續性,烏爾善和編劇在劇本上做了些連接,又因為兩部電影相隔四年,很多觀眾可能沒有看過之前那一版,還要做成有一定獨立性的故事。《畫皮2》中的愛情觀念跟現代人對待情感的態度,會有不一樣嗎?烏爾善說:“必須講的還是當代人的事情,任何電影,無論是古裝片講歷史,科幻片講未來,還是講妖魔鬼怪,最終還是講人本身的。如果這個電影沒有現實意義,做它的意義就不大,所有會有一種隱喻吧,最終還是告訴你如何面對現在的生活。我表達的基本觀點是唯愛永恒。”在夢幻感方面,烏爾善覺得最給力的是“畫皮”的過程,“想象力最集中的地方在換皮,就跟皮較上勁了。性感、美、殘酷,要給人既想看又不敢看的感覺—這種混合體驗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影片特效頗多,烏爾善透底:“CG的投資一千多萬,是人民幣,少嗎?那是因為別的電影(特技投資大)都是謊報的。”烏爾善開玩笑地說,“我往往給人的印象就是性價比高!”
性價比之外,烏爾善給自己總結的第二個關鍵詞是“幸運”。因為他拍第一部電影《刀見笑》的時候,沒有任何預期,竟然一路奔向金馬獎。“獲金馬獎是去年11月,那時我《畫皮2》都拍完了,通知我說金馬獎入圍了,還入圍了四個獎項,最終獲獎了兩項,我當時都覺得奇怪,因為《刀見笑》上映的時候屬于毀譽參半,豆瓣打分特低。《刀見笑》所給我帶來的機會已經非常多了,超過我的想象,幾百萬的投資,票房2300多萬,已經不錯了,還被福克斯收購,做全球同步發行。當 《畫皮2》的項目找到我,接到這么大一個投資的電影,已經超過我期待很多,很幸福,我覺得我運氣有點太好了。”
2006年,還沒拍過一部長篇的烏爾善就明確給自己定位要做幾個類型的電影:魔幻電影,動作電影,史詩電影,一直關注這些電影類型,研究好萊塢怎么做。“我將 《指環王》 和 《哈利·波特》的制作花絮看了無數遍,看他們怎么工作的。《畫皮2》確定我做導演的時候,我的條件也是必須按照我的工作流程做,制片方也特別支持。”做劇本的同時,烏爾善請了日本的概念藝術家天野喜孝和中國的畫家,把整個電影重要場景都畫了一遍。“基本看概念設計已經能感受到電影呈現出來的效果,通過這種方式跟演員溝通更直接,因為魔幻電影是不能直接拍攝出來的,要配合到很多后期特技,演員要對它有一個想象,對電影整體有一個大概風格上面和視覺效果上的直觀了解,通過概念設計是比較清晰的。”
但對手是好萊塢的大商業片,通常只有它1/10的制作成本,對導演來說,最難的是如何把投資和制作成本運用得準確和物超所值。
“中國的魔幻電影尚在起步階段。的確特技是我們的一個弱項,但總得有去做的勇氣吧。”烏爾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