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行西藏,我會將誰遺忘

（一）那些憂傷，在搖曳

三月的風，輕輕地掠過我散亂的頭發。從區民政局大門出來的那天，我們懷揣著各自的離婚證，像陌生人一樣，走著走著，你沒有說聲告別就轉身走了，走的義無反顧，走的不慌不忙，走的從容淡定。我的心被厚厚的殘雪覆蓋，我的眼前彌漫著一縷煙塵，心里的愁緒，仿佛在指尖，滑落了一地無人演奏的憂傷音符。

杏花雨沾衣欲濕。楊柳風拂面不寒。在那樣的季節里，在那樣的小鎮。三月，那種不期然的寂寥從鄉間鬧市里走來、從唐詩宋詞里走來，一直彌漫到窗臺和門扉。對于男人，一個家庭的解體和一段婚姻的死亡，會改變會瓦解什么？以前在朋友面前的滔滔不絕、不慌不忙，一夜之間變成了對一切事一切人的寡言少語。此刻，沉默就是對心靈最好的撫慰。

次日，我也沒有說再見就匆匆踏上了西行的列車。不是離開，簡直就是逃離。此一去山高水長，此一去前路茫茫。仿佛是星兒在遙遠的天空閃爍，仿佛是船兒在眼前的水面上搖蕩，仿佛是離群的鳥兒在茫茫黑夜里飛翔。

曾想，是否，我們擁有的那些日子都成為記憶，都成為過往。我忘不了你的容顏，我無法承受但一直承受著你在家務事上的那一份慵懶，我熟悉你敲擊鍵盤的節奏感，我遠遠地就能聽出你的腳步聲、以及對未來的躊躇滿志。

也許，和風在等待我們，細雨也在等待我們，等待我們的再度重逢。但我等了好久，風雨過后，沒有彩虹出現，而是又一場風雨。

寂寥容易在陰影中滋生，有時，月下的光影會組合一些傷感也很柔情的音符。疑是飄逸的薩克斯演奏，然而彌漫街頭的，聽，遠遠地聽，是阿炳的二胡沙啞哽咽。夜晚，我一次次回想你我曾經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的平淡，那些日子構成的柴米油鹽。那些日子再也回不到從前。

燈火搖曳，心靜靜地沉淀。你的離開，我想到了遙遙無期。分開后的這些年，我就像女兒折疊的那只紙船，在風雨里搖曳，漂泊著自己的生活。在紙船上看著路邊流動的風景，我察覺到了心的疲憊。遠行的路上，一個人的夜晚，會有些孤獨，我會想起那盞照亮我的燈，那就是曾經的你。

今年的這個春天，我又一次站在你我南北相向而去的路邊。今天，這里的一切都還是那么的平靜，道路從一種泥濘踩出另一種泥濘，炊煙從一種縹緲飄出另一種縹緲，小河從一條道改到了另一條道，從前的小屋不見了，漂亮的街面成了這里的一道風景線。然而，它們都在我的記憶里刻有太深刻的痕跡，即使改變了許多，盡管冰冷，卻依然清晰。

燈火搖曳，在你不辭而別的地方，這么多年，風中雨中，白天夜晚，究竟見證了什么？兩個人的分手，究竟涼了誰的手？究竟還有沒有靠岸的船？蔚藍的天空下，究竟有幾顆龜裂的心？

漂泊的我，就是大海里的一葉扁舟，肩挑風雨品味辛酸一任風來浪去。在西藏，紫外線柔柔地放射出妖嬈的光芒。一晃五載春秋，一晃1800個晝夜。已經沒有怨恨，已經沒有失落，但隱藏著微弱的憂傷和詩意的惆悵。西藏的季節，風雨陰晴變幻莫測，陽光時時透露出一種剽悍的蒼茫，一種無垠的空曠。

抬眼望，遼闊的西藏。低頭想，空空的行囊。放眼人生，有對現實的苦悶，有對未來的憂思。確定的很確定，不確定的也很確定。

我恨過，你怨過。不再相見，是因為彼此的傷害太多。時常，心里有你的身影飄過。我望著那氤氳的深夜，幻想著你的容顏，一瀑長發飄逸，最初見到的你，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偶爾我會到酒吧買醉自我救贖，染盡風塵，卻像一個淪落街頭的少年。啤酒瓶空了，酒瓶撞擊著碎了，我的心，也碎了。

人生寂寞，并不全是情感的糾結，還會有許許多多旅途的錯過。我們沒有盡心做好我們應該做好的事業，我們沒有扮演好我們在家庭和社會上個體的角色，我們沒有堅強地面對我們遇到的挫折，我們沒有微笑著迎接暴風雨的襲擊，那別一番電閃雷鳴的撕扯。而恰恰相反，我們在挫折面前不斷地大聲吶喊，我們憎恨迎頭來臨的苦難。我們在命運面前，往往逆來順受，氣節和尊嚴被柴米油鹽包圍得水泄不通，慢慢地彎下了不屈的脊梁。于是我們被銅臭熏染，我們蹉跎了原創，我們遍體鱗傷，我們像纖夫一樣，在號子聲中守望。

守望中過去已經成為鏡像；守望中未來是輕輕的祈禱嗎？記不起誰說過這樣一句話，苦難是上帝化了妝的祝福。很哲學，存在顛覆感。教你隱忍，教你堅強，教你藐視前行的山路彎彎。

現在，站在你居住過的窗前，我心釋然平靜。

你走了，我們各自的日子都不再有對方的價值觀侵擾。誰對誰錯？三言兩語怎可厘清？我在想，懷舊的味道是什么味道？情感的死結既然由你的纖瘦的手系上，那么怎能出現化蛹為蝶般的超越和蛻變，通往未來的兩艘船，注定了不會在同一航線上相遇。即便相遇，也是夕陽西下的冤家路窄。

這些年，那些事。我染上了雪域高原人的純粹，雪域高原的氣韻，以及嬗變的遼闊性格、文化認同。幾次選擇離開西藏，都因為沒有完成當初的自我許愿，一句誓言般的調侃。在雪山之父，在圣湖之母的爐火中持續修煉，超越某種以利益繁殖為最終目的的追求。而一次次悄悄地留下，再一次享受高原的春秋冬夏，風吹雨打。

夜闌人靜，心如孤懸的島嶼。好多年，我在人類食物鏈末端，感受對待草根的眼神、底層的謙卑，享受自己締造的激情人生。遠處，隱隱約約傳來的，是那悲愴的天籟之音，那些牽扯人心的曲調，怎不令人心神馳蕩。

（二）眺望那一座村莊的炊煙

我常常佇立于窗前抱臂遠望，我常常靜坐在桌邊托腮凝思。在一個個周末的下午，在臨近黃昏時分，在一天的工作告一段落后，在餐桌上的杯盤碟碗收拾停當之后，捧一杯香茗，打開電視或翻幾張報紙，瀏覽天下新聞，讓心靈得到片刻的寧靜。然而，在通信發達的時代，這樣的日子時常被一個個電話打斷、沖散，無法收攏、歸納。所以，我、我們的人生實際上都是由一個個碎片組成的。正是這樣的碎片才構成了生活的斑斕色彩。

往事如煙，隨風飄散。那一年，那一天，在那樣的時辰，我對鏡細看，看青春如何蹉跎，看皺紋怎樣爬上眉角，看厚重的歷史和增加的閱歷為何悄然占領我們青春的高地。

往事傷懷，往事美好，往事把塵封的心扉之門推開。一場大雨過后，路面的積水爭先恐后地淘汰，心頭的千千情結是否還在？夜涼如水，物是人非。回憶只能讓影像一次次復制，到頭來掌控的只有任風飄零，無言的惆悵再一次卷土重來。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愛情。當下愛情被稀釋了，攪拌在濃煙籠罩的名利場，真情被扭曲被拍賣了，陽光下虛情假意一路綠燈一路通行。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無聊，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浮躁。

對于一個家庭，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結束一段動蕩的婚姻，就向走出一片遙遠的泥潭。盡管歲月也將各種感慨化作平淡，但驀然回首，仍然讓人生出不盡的蒼涼和悲戚，曾經的抱怨，曾經那一份絕望與決絕，包裹著心頭怎樣復雜的恨愛情仇。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女人。什么是女人。有人說，好女人是一所學校，壞女人是一所牢房；有的女人讓男人精力充沛，沖向決斗場。有的女人讓男人一路順風順水，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也讓受傷的男人得到精神的慰藉，她們都會創造會調節家庭的歡樂、溫馨氣氛；有的女人讓男人四處碰壁，無所適從，倒霉透頂，一路紅燈。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女人。聰明的女人牽掛男人，愚蠢的女人排擠男人；好女人讓男人活得有尊嚴，壞女人讓男人活得很窩囊、很艱難、很潦倒；好女人讓男人的心靈得到憩息，家庭生活處處充滿陽光。壞女人是男人的克星，讓男人一蹶不振，傷心透頂。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女人。好女人是一把落雨時的雨傘，是一篇充滿詩意的化妝品廣告，是枕邊一本養心的書——耐讀而永遠富有詩意；壞女人是垃圾叢中開放的罌粟花，是夜半聲嘶力竭的吵鬧，是把男人逼到絕路的殺手，是把男人的激情和夢想澆滅的無情的敲窗冷雨。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女人。好女人是一段美妙的音樂，飄逸在那個溫馨但貧寒的家，激蕩在男人心頭乃至血脈深處。好女人柔情萬種，為丈夫、為子女、為愛巢奉獻犧牲，從不計得失。撒嬌撒得得體，談愛談得含蓄，讓男人心領神會。好女人會認定一個男人，用一生作賭注，即使這個男人不成功也甘心情愿。好女人與男人風雨同舟，打敗艱難困苦，一起走過風雨的人生。好女人是男人的左臂右膀，能頂起一方藍天，可鎮住一方水土。

作為男人，曾經讀不懂女人。好女人是一泓小溪，流淌在男人的心田，流溢出生活的美好與甘甜。好女人也有憂愁和煩惱。男人闖世界的腳步走得越遠，她心中的那根絲線就扯得越長。

我想，好女人就是那個村莊的一縷炊煙，升起男人心頭的希望，繚繞在一個村莊的春夏秋冬。

（三）曾經，我們一起經歷歲月的風霜

是的，我們曾經。我們曾經擁有過、失去過；我們曾經失敗過、成功過；我們曾經締造了一個家庭，我們曾經撫育了兒女的成長；我們曾經走過一段長長的路，路途上有坎坷、有坦途。這是平與不平的交織，這是恨與愛的粘貼，這是罪與罰的堆積。

我們曾經，曾經希望掌控命運，曾經祈求生命的火花絢爛了再絢爛，曾經無數次地把奉獻的空間拓展，讓燃燒的光華擁抱每一個葉子的晨露與晚霞的天邊，并且，綻放無限的光焰，生成星空的艷羨。

我們曾經，不經意地揮霍了歲月的閑暇，讓流光把黑發撫摸成華發，簡潔傳達了空靈，空靈組合成天籟之音，進而，我們創造和諧世界，也在和諧的氛圍里享受和諧。

我們曾經，曾經把幸福成倍地放大，把苦難成倍地壓縮，把寬容鑲嵌在心的坐標點，把謙讓揉進生活的點點滴滴，把檸檬色的夢存放在下一代的存折上。

我們曾經有過許許多多的夢，我們曾經用激情、用拼搏，點燃了一個個夢想，收獲了一個個驚喜。那一枕沒有實現的夢，永遠伴隨著我們的行旅，繼續前行，繼續孵化，繼續量變與質變。

我們曾經，曾經讓歲月的匆忙沖淡了生活的艱辛，曾經讓率真點綴了苦澀的勞作，我們認定了這就是詩意的生活。我們從時事新聞里判斷國家未來的走向，我們見證城市與鄉村的憂傷，我們經歷和平與發展的陽光。

我們又一次走到了中國社會轉型的交錯點，但我們的情感，就像云南干旱地區龜裂的土地，成群的云彩無比吝嗇，多少翹首企盼的眼神，沒有迎來一滴涓涓的甘露。

我們曾經，曾經背負一代人的希望，靠著額頭微弱的燈光，把底層的煤炭背到陽光下。生活賜與的盡管是蜿蜒如蛇的小道，我們仍能抽空領略半山腰的風光。我們祭奠前面倒下的英烈，我們玩味滄桑過后的靜謐。

因為，我們搭乘的是一輛疾速行駛的陽光快車。

所以，我們觸摸到了暮春與初夏交接的匆忙，以及她溢出的馨香與芬芳。

（四）回望初秋的那一抹霞

炎夏的浴火，已與我們擦肩而過。

雪蓮花嫣然一笑告別蒼茫的雪山，絕塵而去；格桑花柔軟的翅膀遺落在野風勁吹的荒原，欲訴還休。一朵，又一朵，隨性地穿越歲月的安詳。燦爛的死亡，一次生命的獨白，類似于一首高原牧歌的伴奏。物華如初，一襲美麗。一切，或者都不僅僅在于結局，在于無悔的凋謝，在于朝霞如初，落霞如幕。

凝視如風的景致，印象徐徐展開。在雪域高原，在珠峰腳下，含苞的雪蓮，素潔的格桑，優雅地以別一種風姿展示生命蒂落的幻美。誰說那是一曲妖艷的挽歌。無言的花已謝，生命，也許是又一個春風夏雨的吟唱。就這樣闡釋著生命倦累之后的神態。

是否，那一種純粹，那一種絢麗，會莊嚴地凝結在這個秋天。

當季節的腳步，步入秋天高原的序列，枯黃的葉子在搖曳中愴然散落。落花隨風，睹物傷懷，那曾經的青春記憶，那曾造訪過的藏式村落，那山澗的流水與低飛的蒼鷹，那草原上牧羊的少女，一雙純真清亮的黑眼睛，都定格在我們人生的記憶庫。

山坡的羊群和著田野的歌聲，無垠的群山守護著清新的草原，蔚藍的天空，從容的流水，悠悠的白云，暖暖的陽光，都恒久地、謙卑地綻放著一方土地上繁復的生動，流瀉出一種原始的美。

秋涼如水，蒼涼，雄奇，廖廓，天穹之下人如浮萍，紅塵抹不去憂傷的容顏，野草在雨水滋潤下森然瘋長。最是那原生態文化的古樸、沉靜與深邃，美在云端，美在這一域厚土高天。

這個秋天，來得如此匆忙，就像午夜雷聲的一次回蕩，宛若一場舞會上巨星的一個華麗轉身。于是，我懷念一個短暫的夏季，一個海水和火焰共舞的夏季。如此留戀，仿佛旅行。來不及收藏那緋紅、那油綠，沿途的風光劃過視線，以動蕩的姿勢寫意高貴的殘淚。

這個秋天，又如此令人難忘，令人懷想。這個秋天，有我們的分擔和我們的共享。我們的視線里有土壤的溫度和朝陽的光芒。我們回望家園，我們創造和諧，我們在一個庭院享受寂寞，我們在一個團隊創造財富，我們為2011年的秋天設宴。

止水的岸上，我們看天上的云是天，我們看遠處的山是天。云的音容，有痕無聲，靈動如初，激情叢生。夜未央，心眺望，一千年的月光，覆蓋人間縱深的時光。

秋風掠過發梢輕撩起遮眼長發，秋風向你點頭致意，一切都由于落霞而漸入夢鄉，仰望星空，永不倦息的，屬于斑斕又透明的思想。

不經意，小雨濕透了黃昏的街道，夜幕降臨，關上窗戶，就把喧囂關在窗外，此刻，也惟有此刻，才可放下一切煩憂，以生命最原初的狀態，感受個體生命自然本真的那一面……

（五）激情寫作，對于生活的哲學意義

從學生時代的作文，到軍旅生活期間的新聞報道稿，從給家人、親朋好友的書信到單位的各種公文。當每次從旅游勝地歸來未曾察覺多年前的往事突然奔來眼底。閑暇之余，寫一些感時傷懷的文字，偶有發表。數十年來，我以寫作豐富和實踐著人生。寫作，成了我個人生存的一種必須。

對于寫作，曾有許多的感悟，我思考的很多，卻寫的很少。如果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專心寫作，我會寫出很多東西，但那是沒有多少血肉的文字，只有在奉獻、得失、競爭的群體里才會悟出生命的真諦，一切的語言才會變成有生命骨骼的音符。

無可非議，寫作是極其艱苦的形象思維活動。

寫作，應該是無功利的行為；寫作，需要激情；偉大而傳世的作品，需要多方面知識的積累和閱歷的積淀；寫作，需要用心靈去完成，也需要全身心地去投入。

寫作，需要靈感，不承認這一點不行。靈感就像暗夜找不到路的行人，突然看到一束燈光；靈感就像冬天突然爆裂的自來水管，如泉涌動一發不可收拾。靈感，是鉆探出大油田時的那種奔突。靈感，是生命的燃燒。靈感，是對你觀察生活和見證歲月的報答。靈感，是一場風化雪月的事件。靈感，是人生的每一個時代，把苦難與幸福佐料不斷加入并淬火熔化的過程。

寫作，是對生活的感悟與思考的表達；表達你的思想、你的感受、你的希望，影響別人又不會讓別人感到是強加給別人的。

誰怕寫作，誰就在表達人生的觀點上希翼用另一種形式去實現，或口語或行動或者別一種方式，總之，大千世界，斑斕人生，不求千篇一律，但愿締造出別樣的風采。窮盡天下萬事萬物，搜羅人間百態面相，寫作便有了不同層面不同背景不同閱歷不同地域不同時代的常態人生演義。

激情寫作，是對個人生活道路印象的詩意捕捉，促使個人不斷地積極地辯證地思考問題。有了激情寫作，面對生活的苦難，便不再悲觀。惆悵時的文字，也會使人樂觀、使你不再沉倫。

寫作，其實是一種動態的耕耘，也是人們對事物感觀認知和理性把握的表達，是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和評析世界的敘述。

寫作，是一盞燈火，是一扇窗戶，它喻示著一個人心靈的成長。在生活和工作中漸悟到深奧的智慧，只要你愿意寫作，你的精神必將成長，你心中的智慧之花必將綻放，久而久之，你就會體驗到因靈魂的滿足而帶來的生命喜悅；你就會發現，生命自有其永恒的意義和價值。

好的文章，如地震前的藍光，驚人地耀眼。詩歌散文又是一種一目了然的個性張揚，是對生命的禮贊和放歌，它真正的內涵，卻有一種魅惑力，內斂而含蓄，它的深度耐人尋味。

在我們內心柔軟的角落，寫作，是一種寧靜的等待，筆下或者鍵盤敲擊出的那些文字漸漸創造了這個世界的故事和風景。

（六）生活，應當留一份承擔在肩

燭窗邊的心語隨門前的小河流進低洼的枯黃草叢里，是否會化作來年春夏之交的鶯聲燕語？西山下卷來的寒風從一片疏密相間的村落旁飄落，飄向更遠的遠方，是否會搖醒這一方沉睡的冬天？

在這個無雪的季節里，任憑思緒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徘徊、游蕩。我在懷想：若干年前的我，從千里之外的家園走出，走向更加廣闊、更加風雨的生活天地。如今，我在西藏，默默地工作著、奉獻著、煩惱著、快樂著、茫然著。幾年來，工作的滿負荷恰好占據了思想的空白，反而無暇品味獨在異鄉的落寞與無常。

可不是嗎？許是你也有這樣的感悟，年齡總是如期而來，煩惱總是不請自來，疾病和災難總是突如其來，而窮盡畢生努力尋覓的那一份心靈的愜意總也不來。眺望眼前的風景，聯想到我的曾經動蕩、依然坎坷的人生。然而，人類就是這樣地不斷探索著，傻傻的。就這樣苦苦尋覓，不知倦怠，滿懷希冀，不知痛苦。仰望夜晚銀河的繁星點點，期待白晝那一道撕破烏云的電光。

在現代都市，眺望人海茫茫，半城人影半城車流，疲憊的身軀匆匆而過，滾滾紅塵嘈嘈雜雜，名利場上喧喧嚷嚷。高山流水般的心靈觸摸已漸行漸遠。不會再來的那個1980年代，中國社會在朦朧中蘇醒，人性漸漸回歸，人與人之間坦誠相待，真誠的友誼乃至忘年交都傳為佳話，也成為社會衡量大眾行為的道德規范。仿佛我的舊友，縱然是星霜已換，那一份牽掛依然未改；縱然是席散人語遠，那半窗明月猶若昨夜月下心語猶在。盡管物是人非，但對他們依然有一種淡淡的幽幽的純粹的懷念。

歲序更迭，天不假年，一切的一切都會成為千古風月的一蝕。是夜，臨窗望去，半城燈火盡收眼底，想來一腔愁緒由來已久，只是青春舊夢未曾燃盡。此去經年，時常“醉里挑燈看劍”。

數載歲月，我在西藏尋夢，胸中回蕩著繁復的層層疊疊的意緒，有的清新俊逸，有的混濁不清，難以打撈。多少次品味遲到的春天溢出四月末的臺歷；多少回楊樹的裙衩如一把把綠傘，遮住陽光扯出的一弧弧紫外線；多少年鑒賞了中秋節前后那霜染的金秋——群山環抱著寺廟、寺廟惹來了一群登山的人、最終留下了一串串過客的腳印；歲去年來，在贊嘆中靜靜待著的大地的凹凸和冰雪世界的詩意韻律。

是的，在西藏，生活上的艱苦對我們來說實在不算什么。重要的是，今天，我們對一切的忙碌是否有所期待，當我們有一天發現，現實與預想的落差如此之大，我們會被嚇倒么？盡管如此，但我們還得承認，生活是一副沉重的擔子，壓著雙肩，讓人喘著粗氣，吃力得像爬坡。而有的人，把生活中不能承受之重融入快樂的心境里，用快樂的心境笑對生活的擔子，或許就會頓覺雙肩輕松。

常常與周圍許多朋友相聚，談工作、談理想、談人生的少了，論金錢、比職務、信命運的多了；講奉獻、說犧牲的少了，侃享受、聊索取的多了。是否這就是當下的生活常態？我難以釋懷。

我以為，人生應當有所奉獻、有所承擔，去對一個家庭，去對一項事業，去對那些以誠相待的朋友，承擔些什么。盡管那一份責任和義務微不足道，但只要時時處處為別人著想，我們的身邊便有揮之不去的祝福聲，我們的生活便不再灰暗。

（作者單位：日喀則市伽藍視覺廣告公司）

責任編輯：張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