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了班的我準備利用雙休日的時間回家看望父母,算是對未能在中秋國慶雙節看望父母的補償。算算日子,上次回家竟是五個月之前的事了。我拎著包,匆匆擠上回家的汽車。深秋的傍晚,風帶著秋意,有些微微涼。
車掠過田野,透過窗戶望見了車外落葉的幾抹金黃,這才注意到公路兩旁的白楊樹。有的已經老得不成樣子,枝椏畢露,卻依然昂首向天。雖然樹葉開始脫落,可這白楊生性倔強,就連它的落葉也不甘心就此零落成泥,即使干枯了殘破了,依然蜷曲身姿翹出堅硬的不規則形狀,倘若有人踩上去,猶如那在空中輕舞的殘葉,依然會發出抗議的叫喊,隨風飛揚,隕落,最終化作紅塵中一粒無人知曉的塵埃,斜陽熏染著大地,涂抹著生命里最后的一抹色彩,這些不甘仍會如剪影般被碾作了塵土,或被涼風吹到了某個不知名的荒原,活脫脫一個寂寥的秋。
南歸的雁陣,多彩的山巒,車在晚霞映襯下的立體畫中行進,我突然想到了愁,那正是心上擱了一個秋。
我正在欣賞著秋色的畫卷,感悟著田野的豐碩,回想著童年的趣事,手機響了。是母親的電話,熟悉而親切的聲音頓時涌上了心頭:“上車了么?到哪里了?快到了打電話給我,我來接你。”我回應著,心里開始暖烘烘的,仿佛手里抓著一根藤,說不出的心安。自從十七歲離開家鄉參軍到部隊,母親就在思念與牽掛中生活,轉業后渴望著平靜的生活,卻選擇了公安工作,時刻與犯罪嫌疑人打交道,危險無時不在,又成了母親新的擔心與企盼,雖然離家只有百十公里,卻不能經?;丶?,每天一個電話,就成了我的必修課。有時候忘了,母親就會在晚上9點準時打來,說上幾句,聽聽聲音,才能安心睡覺。都說,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三十多年的漂泊生活,使我深刻的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
那思念,是夜夜珠淚枕上落的悲,是停杯投箸不能食的餐,是冷雨敲窗不成眠的呆,是菱花鏡里形容瘦的癡,更是望穿秋水不思歸的眼。這些愁腸百結的思念,祈盼平安的牽掛,是一杯愈久愈香的瓊漿玉液,即使隔著千山萬水,依然陶醉了兒女的心扉,染白了母親的鬢發。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車在公路上疾行,我的心早飛到了魂牽夢縈的家,車窗外秋日的云霞,在天際邊淡淡然、悠悠然,沒有規矩,隨心所欲,不斷幻化著圖案。“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這個深秋,因著母親在身后,也變得溫暖明澈起來。
秋是豐碩、充盈、淡泊的季節,它飽經了春之蓬勃與夏的繁盛,它把一切的贊美與寵愛都隔離在淡淡的秋光外,而只愿做一個閑閑的、遠遠的、可望而不可及的秋。就像母親一樣,在經歷了那么多的世事無常之后,便沒了那些計較,只是希望兒女一帆風順,平平安安。
母親,你給我的是深秋般的愛,深厚而濃烈,貫穿在我的每一個細胞,伴隨我前行的每一步,你像所有的母親一樣,把自己的孩子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而自己卻總顯得那么的卑微。其實心上擱個秋,卻不盡然都是愁。因著那些牽掛,平淡無奇的歲月就有了幸福的滿足和美麗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