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描寫景物,在著色方面有個基調問題,不管是使用冷色還是暖色,不管是使用亮色還是暗色,都要有一個明確的基調。著色要入調,無調之色,猶如無帥之兵,不能協調一致,也就不能給人審美享受。怎樣確定文章的色彩基調呢?
一.冷峻色調。以暗色為主要色料,表現冷漠、悲涼、昏暗、沉悶、抑郁、神秘、嚴峻等情調和氣氛。
高爾基的《鷹之歌》開頭著力渲染海和山的濃郁氣氛:“浩浩蕩蕩的大海,懶洋洋地在岸邊嘆息,銀光泛泛;群山把高峰舉上了青空,嚴峻的外形由于籠罩著一層溫暖而可愛的南方的夜色而變得渾圓;群山莊重地在沉思中,把它的黑影投在輕盈的綠波上,將波浪罩起來,與山峰后面的月光的蔚藍色銀光一起,展開了一片神秘的寧靜;黑暗的、雄偉的伸展開去的海泛著光,月亮從山峰后浮出,開始沉郁地把它的光華放射到那向它迎上去的低聲嘆息的海上。”
這段文字描寫的天色是青的,月光是蔚藍色的,山色和山影是黑的,海色是黑中泛光,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的夜幕之中,這些暗色調的組合,顯得神秘而冷峻,更好地突出了鷹的那種追求光明的英雄形象。
魯迅的《故鄉》有段描寫:“時候既然是深冬,漸近故鄉時,天氣又陰晦了,冷風吹進船艙中,嗚嗚的響,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著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
這段話運用“陰晦”、“蕭索”、“蒼黃”、“荒村”等詞語,渲染了岑寂、荒涼的氣氛,給故鄉蒙上一層灰暗色調。這種冷峻色調的描寫,令人壓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從而有力地襯托了“我”回故鄉的悲涼心情。
二.熱烈色調。以亮色為主要色料,表現熱忱、開朗、歡樂、明快、高雅、激昂、熱切、奮發、壯烈等情調和氣氛。
劉白羽的《海天夜話》這樣描寫希臘的海:“我正月里在伊埃爾群島看過日出:光越來越亮,布滿了天空;巖石頂上突然涌起一朵火焰,像水晶一般明凈的窟窿擴展出去,罩在無邊的海面上,罩在無數小波浪上,罩在色調一律而藍得那么鮮艷的水上,中間有一條金光的溪流。傍晚,遠山染上紫丁香和茶色玫瑰的色彩。夏天,太陽在空中和海上,發出燦爛的光華,令人心醉神迷,仿佛進了極樂世界,浪花閃閃發亮,海水泛出藍玉、青玉、碧玉,紫云英和各種寶石的色調,在潔白純凈之下起伏動蕩。”
這段文字是熱烈色調的描寫。作者用“火焰”、“水晶”、“鮮艷”、“金光”、“閃閃發亮”、“燦爛的光華”等亮度很高的詞語,表現海是開朗的、歡快的、熱忱的。抒發了作者對海天美景的熱愛和贊美之情。
高國鏡的《山丹》寫道:“山丹花是紅火而又熱烈的。山村的夏天是山丹給染紅了的。沒有她們,山野似乎只有茫茫的綠色;而她們的綻開,則給萬綠叢中添了點點青春的火花。一入六月,山丹便星星點點地開放了。遠看,像跳躍在綠草地上閃閃爍爍的火苗;近看,則像一只只活潑精巧的小紅燈籠。六角花瓣,自然地卷曲著,莖桿是碧綠的,細葉也是碧綠的,花蕊可是極鮮紅的。大蝴蝶在花間飛舞,花蕊蹭到蝴蝶的雪白翅膀上,染得緋紅。淘氣的孩子們也時常用花蕊染紅自己的臉蛋兒。”
這段文字是熱烈色調的。在描寫山丹花時,選用暖色調的詞語。像“紅火”、“閃閃爍爍的火苗”,還有“極鮮紅的”、“緋紅”等。文章通過贊美山丹花火紅熱烈、生命力頑強,來贊美山民們樂觀、向上的一片丹心。
三.中和色調。色彩較為平和適中,情調和氣氛溫婉而有分寸。
日本作家井上靖的《春將至》寫道:“只見一棵紅梅與另一棵白梅的枝頭上長滿牙簽尖端般小而硬的蓓蕾。”作者接著想象各種淡雅的色彩:先是幼年時代,家鄉庭院的梅樹初春季節齊放白英,接著又寫到東京書齋旁的唯一的一株白梅,卻尚年輕,因而花是純白的。
文章描寫家鄉庭院的梅樹,東京書齋旁的一株白梅。作者沒有濃墨重彩的描繪,一切都是那么清淡雅素,顯出一種中和之美。
郁達夫在《江南的冬景》中寫道:“秋收過后,河流邊三五家人家會聚在一道的一個小村子里,門對長橋,窗臨遠阜,這中間又多是樹枝槎丫的雜木樹林;在這一幅冬日農村的圖上,再灑上一層細得同粉也似的白雨,加上一層淡得幾不成墨的背景,你說還夠不夠悠閑?若再要點景致進去,則門前可以泊一只烏篷小船,茅屋里可以添幾個喧嘩的酒客,天垂暮了,還可以加一味紅黃,在茅屋窗中畫上一圈暗示著燈光的月暈。人到了這一個境界,自然會得胸襟灑脫起來。”
這段話描寫江南微雨寒村圖。寫雜木樹林,淡得幾不成墨,再灑上粉似的白雨,色彩是那么素淡;寫垂暮時分,茅屋窗中畫上一圈暗示著燈光的月暈,色彩是那么平和。從而表現了作者悠閑、寧靜、逍遙的心境。
余光錦,教師,現居江蘇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