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涉世家》這篇課文幾遍教下來,對陳涉一個越來越深的體會是:陳涉是一位階級分析與關系定位的天才。對階級的深刻認識及準確的關系定位,最集中體現了他杰出的組織才能。本文擬從階級的角度入手分析陳涉杰出的組織才能。
一.陳涉所處社會的階級分析
英國著名社會理論家和社會學家安東尼·吉登斯最富聲望的理論之一便是“結構化理論”。將此理論移植到社會學,大凡權利社會按照社會地位以及支配社會資源的能力,可以分為三個階層:社會的底層,人數眾多,人數占社會的絕大部分,但處于被支配地位,掌握著極少的社會資源;社會的中層他們也是既得利益者,但不掌握核心權力,且占有資源有限;作為統治階級的上層,他們人數不多,但掌握著至高無上的權力,控制著絕大部分社會資源,處于社會的塔尖。
按照結構化的社會理論,陳涉所處的秦社會,等級森嚴,大概也可分為三個階層:以陳涉為代表的社會底層,以三老、豪杰為代表的社會中層,以郡縣令、秦王為代表的社會上層。
二.陳涉對社會各階層定位及關系處理
(一)對待社會底層——威服、團結
“得民心者得天下”。陳涉首發反秦,應者眾,除了“天下苦秦久矣”這一根本原因外,還與其對同是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的定位密切相關。我認為,陳涉無論從直覺上,還是從理智上,他都將社會底層作為斗爭的依靠對象與力量源泉。因此,在他“傭耕”之時,他就直言“茍富貴,勿相忘”。由此可見,他對社會底層在情感上有種天然的親近,這種判斷還可從“吳廣素愛人”窺視一二。雖說不能將吳廣與陳涉等同視之,但從文中“又間令吳廣之次所旁叢祠中”可看出吳廣甘受陳涉調遣,他倆關系若不密切,何能至此?大凡起義,沒有響應者,恐怕會出師不利,甚至中途夭折。陳涉認識到欲發動起義,就必須得到士卒的響應與追隨,由此才有了“卜之鬼”、“威服眾人”的舉措。其實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司馬遷開篇寥寥數筆就點明了同為傭耕者對陳涉的認知:“傭者笑而應曰:‘若為傭耕,何富貴也?’”一個“笑”字把陳涉在大眾心目中的斤兩掂量得非常清楚。因此,陳涉洞察人性,長袖善舞,利用士卒畏懼神怪的心理施此把戲達到威服眾人的目的。若不是陳涉認識到勞苦大眾為依靠的對象與力量,何苦費盡心機?
依靠社會底層的想法支配了“行收兵”等舉措。陳涉在起義過程中,大量吸納窮苦出身的百姓與士卒。對待這群人,他既沒有丟之棄之,又沒有斬盡殺絕。正因為團結勞苦大眾,他的起義隊伍方能不斷壯大,“比至陳,車六七百乘,騎千余,卒數萬人”。
(二)對待社會中層——利用
“馬上打天下,馬下治天下”。陳涉不愧為一位杰出的領導者,他認識到光攻城略地還不夠,還需要通過后續有效管理達到鞏固并“為我所用”的目的。顯然,他的起義隊伍武功有余,文功不足。因此,他對作為秦統治階級一部分的“三老、豪杰”非但沒有“刑之”,相反還召來“會計事”,任用他們維持地方的穩定。陳涉的眼界、胸懷與手段令人嘆服!試想:若陳涉對秦的統治階級不加分析,等同視之,也許起義一開始就不可能如此順利。對待負責掌管教化以及當地有聲望者,陳涉采取了暫且利用的策略。
(三)對待社會上層——殺伐
“革命是利益的再分配”。利益分配的前提,便首先是革掉利益既得者的命。陳涉若要實現富貴夢,就得革掉當權者即秦的上層統治者的命。這個上層統治者既指秦中央集權的,又指地方的。陳涉的這種意圖從文中兩處可以看得非常明顯:“攻陳,陳守令皆不在”,陳守令作為陳地最高行政長官,面對陳涉起義軍的勢如破竹,覺得在劫難逃,審時度勢逃之夭夭;“當此時,諸郡縣苦秦吏者,皆刑其長吏,殺之應陳涉”。對待各地長吏,各地采取的策略就是“刑之”,一個“應”字旗幟鮮明地表明了陳涉對待秦統治階級的態度。
從階級的角度再識陳涉,其實也是對陳涉形象的豐富與補充。陳涉的組織能力不僅僅體現在他為起義所做的輿論準備以及具體發動起義上,而且從更大層面講,還體現在陳涉天才般對當時社會各階級的準確分析與靈活的關系定位上!
余旭輝,教師,現居廣東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