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麥是個到處飄的人。每次到白城時,胖哥總是羨慕的問:
這次又要到哪里?老麥總彷徨疲憊的說:再說吧!還沒定。
所以,有次閑聊,胖哥說:下輩子要做一條魚,可以四處悠游。
老麥說:下輩子要做一棵樹,永遠定在一個地方。
2000年秋天,胖哥終于變成魚,悠游四方去了。
老麥終于變成樹,在校園旁弄了家咖啡館。
——黑糖黑板報精選《胖哥》
二十幾年前,老麥離開臺北那個嘈雜得讓他住不下去的城市,開始四處云游。1995年他到集美上班,第一次看到了白城。他說那時的白城很漂亮,那時候的廈門也很好,是他最喜歡的狀態——那時的廈門還是個樸素的小城市,比上海,北京干凈漂亮,可以散步,可以騎腳踏車,可以看到湛藍的天空,可以仰望星空,可以落后時代很多步,也不會覺得焦慮。
后來,他離開廈門去了北京。到了想要開一家咖啡館的時候,廈門跟北京就都成為了他可選擇的城市。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廈門。他說:“就商業來講,應該要選擇北京,因為廈門地方很小,應該不會賺錢。但是我要做的是咖啡館??Х瑞^是需要每天照看的東西,所以城市很重要。這個地方你要住得下去,你才有辦法在這邊生根。去北京,就賣飛機、賣冰箱好了。”
但是,1995年在廈門要開咖啡館還為時尚早。老麥說,2000年開其實也還是太早。這個早,指的是賺不到錢。于是,他養了黑糖兩年。有時候一天營業額只有十塊錢。雖然辛苦,但是很開心。
開這樣的咖啡館,其實就是對未來生活方式的選擇,是希望擁有真正的自己,又能糊口的一種生活方式。對以前在炮臺租住200元的房子,自己不是如外人所想的那般安于清貧的。在企業里拿的高酬,外表的風光又無法平衡內心的折磨。所以,經營一家咖啡館吧!算是妥協,也是貪心的。
如果“混日子”意指勉強自己過不開心的生活,那這兩年倒不是混日子了。我得經常這樣告訴自己!
——黑糖黑板報精選
那個時候的老黑糖,開在南華路的山上,去的人少。老麥的想法是,如果把店開在偏遠的地方也能成功,那就代表這個店是好的。為了保證店是好的,他拒絕采訪,趕走記者,也趕走那些討厭的客人。更有時候,客人來黑糖,他跟合伙人兩粒忽然又想出去玩,他們就把店交給客人照看。有的客人因為老板天黑了都還不回來,就緊張得不知道能拿這家店怎么辦才好。
就是這樣一家自由散漫的小店,但黑糖的生意卻越來越好,再后來也有了名氣。老麥說,其實開一家咖啡館并不浪漫,要維持就需要付出。他認為開咖啡館,飲料跟餐決不能隨便,要用心去做。而其它音樂、文字都是因為自己的喜好加上去的,客人喜歡的話就加分,客人不喜歡也不用在意。因為小眾咖啡館就是以自己的喜好為主,不用去迎合市場。他說,大眾咖啡館要百分三十的人喜歡才能夠盈利,但是黑糖只有一家,百分之三的人喜歡,生意就很好。
“我們的策略就是沒有策略,就是做我們自己愛做的事情?!?/p>
于是,Jazz live,搖滾、爵士賞析,陳升、崔健、羅大佑賞析,李澤厚先生的座談會,黑糖文學獎,攝影獎,以及許多在咖啡館發生的悲歡離合的故事……都像一片片葉子枝繁葉茂了黑糖這棵咖啡樹。
但老麥認為,最好的兩件事,一是這里只有少部分令人生厭的客人,一是黑糖始終有個快樂的廚房。只是,好玩的都過去了。黑糖也挪了個窩,在廈大與鷺大中間的小斜坡路上靜悄悄地開了起來;可以容納樂隊吵鬧地玩重金屬、玩搖滾,也可以提供祖孫三代人用餐的Sun Dance日舞咖啡館也在鷺江道開了起來;甚至集美也有了一家小小的黑糖。
老麥不再拒絕媒體采訪,反正,即使像前段時間蔡康永來黑糖,微博上有幾千人轉發,第二天來黑糖的人也不會變多。他也不再驅趕客人,因為有個差點被他趕走的客人說,老板你把我趕走,說不定下一個人來比我更土。老麥說,他突然就覺醒了,以前真是自己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說,要盡量知道主流是什么,太主流會看不起自己,離主流太遠、太偏,也會很辛苦,不快樂。要和諧一點。
“我多年的人生體驗,在主流與非主流之間擺蕩,是最有趣味也是最舒服的。”而黑糖這棵咖啡樹也像是站在某個電影場景里,又那樣栩栩如生的站在我們的生活里。
如今,黑糖的院子里,蓮霧樹有白頭翁安了家,咖啡樹也結了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