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夏洛蒂·勃朗特的名著《簡·愛》中的男主人公羅切斯特共有兩任妻子。第一任妻子伯莎·梅森,最后是以悲劇結束了她的一生。她的悲慘婚姻在于其女性話語權的喪失;而女主人公簡·愛,在一開始就通過爭取和男性平等的女性話語權來掌握自己的命運,最后成為羅切斯特的第二任妻子,為這部作品畫上完美的句號。
關鍵詞:《簡·愛》 女性 話語權
夏洛蒂·勃朗特的經典作品《簡·愛》中描述了兩個關鍵的女性人物——簡·愛和伯莎·梅森,一個出生寒微,父母雙亡,寄人籬下;一個出身種植園主家庭,物質富裕。同樣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同樣是圍繞著一個男人,最后的結局卻是如此的不同。過去有許多的評論都把這兩個人物放在一起來說明她們女性意識的覺醒。而本文認為伯莎代表了維多利亞時代沒有爭取話語權的女性,她們承受了父權制社會對女性施加的巨大苦難。而簡·愛,雖身處逆境,可是她卻敢于向男權社會發出自己的聲音,堅持自己的話語權。正是由于這樣的不同,才導致了這兩位同時代的女性不同的人生境遇。
法國后結構思想家米歇爾·福柯提出權力話語理論,認為話語是一種實踐,而不僅僅是一種思想和靜止的結構。在福柯看來,話語是知識的載體和工具,權力與知識攜手共進。說話是一種權力,所說之話就代表了自己的思想、立場甚至地位。夏洛蒂·勃朗特通過《簡·愛》揭露了以羅切斯特為中心的男權社會對女性的壓迫,其本質就是男權社會對女性話語權的剝奪。話語是一種壓迫和排斥的權力形式,它代表一方,即意味著必定還有與其對立的另一方,而對立的一方必定會受到壓制和限定。
維多利亞時代是一個父權制社會,女性幾乎沒有參與社會話語的權力。小說故事發生于19世紀20年代的英國,當時統治英國社會的權力話語是以財富、出身和性別決定每個人在社會中的地位。小說中的伯莎·梅森不但成為父權婚姻交易的犧牲品,而且由于其反抗遭到了長達15年的監禁,還始終被冠以“瘋女人”的惡名。通過分析讀者可以發現,伯莎·梅森一直處于一種缺席、失去話語權的境地,本文認為正是伯莎女性話語權的喪失導致了她的悲劇。而簡·愛積極爭取平等的話語權力,表現了她對男權中心話語的反抗和消解,實現了與男性的平等對話同時也實現了自己人生的幸福目標。
一、伯莎·梅森——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女性
在小說中有關伯莎的一切,她的婚前、婚后、變瘋等一系列的情節都是從羅切斯特的話語中得知。羅切斯特甚至解釋他和伯莎的婚姻是由于他受到了伯莎父兄的欺騙。羅切斯特控制了桑菲爾德莊園——象征他男性統治地位轄區的話語權。如果伯莎擁有了話語權,她就可以揭露羅切斯特的負心、放蕩和墮落。如果伯莎·梅森擁有話語權,她也可以證明她沒有瘋。可是她被剝奪了聲音,喪失了話語權,以至于自由的權利也沒有了。正是由于話語權的喪失,她才任人宰割,被丈夫貼上“瘋”的標簽,作為在外放蕩,尋花問柳的借口。
在小說中,被貼上了瘋女人標簽的伯莎是被剝奪了話語權的維多利亞時代女性的象征。她的故事開始于她和羅切斯特的婚姻,她的婚姻全部由父親操縱,父親想讓她嫁給誰,她就要嫁給誰,自己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只有保持沉默,默默接受,這就為她婚姻的悲劇埋下了伏筆。從此,她的話語權就被徹底剝奪了。小說從頭到尾都沒讓她說出一句話,全部的話語權都掌握在羅切斯特的手中。無論羅切斯特說她是瘋子、傻子,乃至家里幾代人都瘋、幾代人都傻,她都沒有機會為自己申辯一句。這種場景正是維多利亞時代女性生存狀態的真實寫照。小說以伯莎·梅森的形象揭露了夫權對女性話語權以及全部生存權利的剝奪。
而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女性的命運是非常悲慘的。因為全部的話語權都在她丈夫手里,所以語言不是她的武器。她試圖燒死毀掉她青春的丈夫,試圖刺死埋葬了她幸福的哥哥,她撕毀了那象征婚姻的面紗。最后她一把火燒毀了桑菲爾德——男性統治的中心。在這些瘋子般的舉動背后是一個沒有話語權的女子的掙扎和無奈,讀者可以從中聽到她無聲無助的吶喊。
伯莎·梅森經歷了父權與夫權的壓迫,她的個人意志被剝奪,年輕美麗而又鮮活的生命被長期封閉在墓穴般冷冰冰的屋子里,羅切斯特封閉她作為一個人而獨立存在的一切信息,剝奪了她說話的權利。桑菲爾德莊園是男權統治的象征,她是夫權社會的受害者和犧牲品。她無聲的抗爭最終是以自己的毀滅為代價的。伯莎的悲劇不是個別現象,而是英國維多利亞時代被剝奪了話語權的女性悲慘命運的一個縮影。
二、簡·愛——奮力爭取并贏得話語權的女性
簡·愛在其成長過程和奮斗歷程中有意識地爭奪話語權,從而能掌握自己命運。故事發生時,簡·愛是個十歲大的小女孩,寄人籬下。她盡量避免和少爺約翰·里德的沖突。可當她受到欺負時,她會發出自己的聲音,對著小少爺大叫“惡毒、殘暴”,她稱約翰是“謀殺者”“奴隸的監工”。勃朗特首先讓年幼的簡·愛無意識地道出了自己的心聲。為了擺脫簡·愛的聲音,簡·愛被舅母送去寄宿學校,但她這種有意識地爭奪權力話語使她獲得了一種不再受少爺欺負的自由。正是這種奮斗使其以后能夠適應羅沃德學校的苦難生活并生存下來,后來得以自立來到桑菲爾德莊園做家庭教師。
在桑菲爾德莊園,簡·愛聽羅切斯特講他的經歷,講他的痛苦和不幸。羅切斯特無疑是這個世界的話語中心,表面上是在述說自己的痛苦經歷,實質上是男性權力話語的作用。但是簡·愛沒有讓羅切斯特話語中心的地位得以保持下來。她不愿成為羅切斯特的附屬品而成為他的情人,她逃離了羅切斯特的控制和支配。簡·愛對著羅切斯特堅定地說出:“我可以離開你。”她選擇了離開羅切斯特,自謀生路。故事的最后,簡·愛得知羅切斯特有難,前妻已死,這才出于心中真摯的愛而與他結為夫妻。簡·愛由于得到了真正意義上的平等并最終贏得了在羅切斯特面前的話語權而爭取到自己的幸福。
勃朗特的《簡·愛》刻畫了這樣兩個形象性格鮮明最后命運截然相反的女性形象。通過伯莎這個失去話語權的女性形象,勃朗特譴責了剝奪女性話語權而導致女性悲慘命運的男權社會;同時通過刻畫簡·愛這樣一位努力爭取女性話語權的女性而向廣大女性朋友們打開一扇通向幸福的窗。簡·愛不要沒有婚姻的愛情,因此她拒絕了羅切斯特,她更不會要沒有愛情的婚姻,因此她拒絕牧師圣約翰的求婚。簡不僅渴望在精神上與羅切斯特平等,她更想在經濟上與他平起平坐,要像男人一樣自由、尊嚴地活著。簡·愛這一形象正是勃朗特對女性命運的深刻沉思:女性必須重視話語權力的爭奪,要發出自己的聲音,爭取合適的話語權,找到了合法的身份和位置,爭取到與男性在社會上的平等。
在現實社會中,也可以看到像伯莎這一類女性的影子:她們有良好的社會背景,年輕美貌,但是她們缺乏獨立的人格和對自我價值的清醒認識。她們總是將自己的終身幸福寄托在他人的身上,而從不會試圖以自己的努力來爭取自由、平等的愛情和婚姻。伯莎是一個富家女,又有著巨額的陪嫁,她的人生軌跡和簡·愛的完全不同。她不需要像簡·愛一樣通過自身的辛苦努力來獲得賴以生存的財富。她的出身已經賦予了她享受這一切的權利。可是她的一生都不曾擁有過真正的幸福,不管是在物質上還是在感情上,她都沒有發出自己的聲音。生活上的優越以及經濟和感情上的依賴使得伯莎不可能像簡·愛一樣及時意識到女性話語權的重要性,而正是這種意識上的差距導致了她最終的悲劇。夏洛蒂·勃朗特給這兩個女性人物安排的不同結局給我們當代的女性以警示:女性應當通過自己的聲音去追求完美、獨立又有尊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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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許向群,上海應用技術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語言文學。
編 輯:朱 林 E-mail:sxmzxs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