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意外相遇的濃度
CONSISTENCE OF FORTUNATE ENCOUNTER
策劃 / 上上
創意協調 / 王可
攝影 / 馬克·張飛
撰文 / Sesshomaru
造型 / 徐海云(東田造型)
模特 / Sveta Katya (袖領國際)
攝影助理 / 趙沿溪 楊婧儀
造型助理 / 尹征(DK造型)
作品圖提供 / 王興偉
當布勒東在《超現實主義宣言》中指責當時的小說
堆積庸俗、貧乏以及反詩意時,
卡夫卡卻早已為“夢幻與現實”找到了詩意的解決方式;
當布勒東批評畢加索的作品過于具象時,
達利正從西班牙來到法國,
隨后畢加索的風格也愈發超現實。
王興偉不是中國的達利,
他只是中國的卡夫卡
—用《視覺》二次解讀作品
空間的相遇
ENCOUNTER OF SPACES
有一部小說的靈感來自高更的生平—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小說主人公是一個藝術家,因麻風病死在太平洋某個小島上的一間小屋里。當初他流亡至此,為的是追尋自己的藝術夢想。當地醫生得知他病危的消息時隨即趕往他的住所,遠遠看上去,藝術家的小屋是一個簡陋破舊而搖搖欲墜的建筑,但當醫生走進屋子,卻驚奇地發現四面墻壁和屋頂都畫滿了光彩而神秘的圖畫。這是兩個空間奇妙至極的不合時宜地相遇:一個簡陋小屋和一個藝術家工作室。
內和外是區分空間最常見的方式—王興偉提及自己最新展覽上把作品劃分為室內、室外兩類這種思路時,表達了類似的意思。房屋切割空間,分出一對“內”和“外”的關系。一墻之隔,事件及其呈現卻可能千差萬別。多數房屋在一定年限后灰飛湮滅—包括那位藝術家的小屋—而人在房屋內部的存在及其產生的周邊和后續影響,卻成為一種即使給之充足時間也未必消失的、不可見的形象或精神信息。
如果說作品與作品之間的張力是王興偉用繪畫挑戰藝術的別有用心,那么,他每幅作品中所蘊含的張力則是他不經意間建構的“存在沖突”:藝術家、作品以及觀眾三方存在個體間的“意外相遇”。
存在的窺視者
WATCHERS OF EXISTENCE
如何“榨取”造型的價值、最大程度“榨取”一個造型的可能性,這是王興偉最關注的繪畫切入點。王興偉曾經就自己的作品《女人體和幾何形體》而說道:“我所做的就是簡化、強化體積之間的關系,以此達到簡化、強化外形之間的關系。以體積為核心強化了不只是‘看’和‘知道’,而且要‘進入’和‘體驗’,你要鉆到體積里,化身為這個體積,所以它往往也產生心理的影響。”
一個海軍從下水道口探出半個身子——這樣一個畫面,向你傳達一種日常的荒誕,在不動聲色之中,世界已經發生了好幾次置換:下水道與大海、海軍服上的條紋和斑馬線的條紋、潛艇望口與井蓋……事物彼此之間越是陌生,他們的接觸所碰撞出的光芒就越是神奇。穿越真實性的界限,不是為了逃避真實世界(以浪漫主義者的方式),而是為了更好地把握它。
“像一架縫紉機和一把雨傘在解剖臺上的偶然相遇”,洛特雷阿蒙所描繪的美是卡夫卡的,也是王興偉的。當觀眾親臨超現實美的現場,他就成為了空間相遇的窺視者,同時也成為了自身存在的窺視者。
存在的缺失
ABSENCE OF EXISTENCE
無論海軍裝還是護士服,服裝在此既是可以獨立于身體之外的“布”的造型,更是一個“詞語”,也即一個不言自明的指代:指代身份、階級、氣氛、年代……穿上該在此處出現的服裝,到另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地方做不相干的事情,對應于“詞語”的語境,就是“詞語破碎了”,然后又以另外的秩序黏合了。
“詞語破碎處,無物可存在。”詩人格奧爾格如是說。海德格爾將之闡述為:“某物破碎處,就有一個裂口,一種損害。對某事物造成損害意味著:從這個事物那里取某個東西。破碎意味著:缺失。”所以,“惟有我們能支配的詞語才賦予物以存在”。所以,面對“體積”,先讓它們被置換、被進入,意即各種方式的蹂躪;面對“詞語”,先損壞它們、讓它們破碎,把它們從一個地方驅趕至另一個地方,讓“現有的”缺失,讓“缺失的”出現。結果,美麗的裸女也許不得不長出一個痰盂的腦袋,自行車的輪胎也許不得不變成蛋黃……
波德里亞講了一個故事:一艘船用了大量的鋼鐵來制造,以至于羅盤不能指示北方,而只能指向自己的船身。因此,這艘船便沒完沒了地圍著自身打轉,最終消失在第四紀的化石冰塊里—賦予造型概念相當于使用羅盤,船身的鋼鐵,相當于附加值。
詞語破碎處,無物可存在——格奧爾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