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研究綜述

摘 要：歷年來，國內外學者對中國政治制度褒貶不一，在判斷與評價中國政治制度上有很大的分歧與反差。這其中的關鍵在于“標準”問題，過去，人們更愿意用西方政治學標準來衡量我國政治制度，如今學者們漸漸開始探索一條正確評價我國政治制度的道路，不僅包括國內學者，越來越多的國外學者也開始重新審視我國政治制度的特有優勢及特點，文章試著去梳理學者們如何正確評價我國政治制度，其標準如何，理清這些標準對于我們繼續研究“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具有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綜述

中圖分類號：D62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27—0021—02

在西方的一些學者看來，中國改革開放30多年來只有經濟改革而少有政治改革，中國取得了經濟上的成功，而政治制度的改革卻緩慢進行。他們認為中國政治發展的唯一出路是建立西方式的民主制，他們慣用西方政治學通用的標準來評價中國的政治制度，甚至很多國內學者也喜歡采用西方式的標準來衡量中國政治制度。當人們從不同立場、不同角度、不同層面，尤其根據不同的標準，去判斷一項事物成功與否時，得出的結論往往大相徑庭，因此對我國政治制度的評價便存在巨大的反差與分歧。思想認識與價值判斷越是多元，一個客觀的、有說服力的、廣泛認同的評價標準的確立就越珍貴。如此看來，中國的政治制度需要一個說明，需要一個標準去評價。本文將對國內外學者的各種觀點進行梳理和總結，以求客觀地描繪出當前“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的研究成果及動態。

一、國內研究綜述

（一）直接針對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的研究

國內學者直接對當代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的研究并不多，多數學者提出了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這類問題，并有了自己的一些觀點，但并未作細細論述。

《鄧小平文選》第三卷的文章“怎樣評價一個國家的政治體制”中明確記錄了鄧小平的觀點。他認為要從國家的政局是否穩定、能否增進人民的團結并改善人民的生活以及生產力能否得到持續的發展這三方面來評價一個國家的政治體制、政治結構和政策是否正確[1]。

江澤民同志認為，衡量我國的政治制度，最根本的是要從我國的國情出發，從我國革命、建設和改革實踐的效果著眼，主要看四個標準。一是看能否促進社會生產力的持續發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二是看能否實現和發展人民民主，增強黨和國家的活力，保持和發揮社會主義制度的特點和優勢；三是看能否保持國家政局的穩定和社會安定團結；四是看能否實現和維護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

賈立政提出了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對實現了大國和平崛起、創造了世界奇跡的中國政治模式，在判斷與評價上會有如此大的分歧與反差呢？關鍵是看“標準”二字。因此賈立政認為，判斷中國政治模式，應依據以下幾點。一是要符合政治模式自身規律與現代民主政治的基本方向。二是要符合國情，適應經濟社會發展要求。三是能不斷提高國家綜合實力，不斷提升國際地位和競爭力。四是能夠實現社會和諧。五是有穩定且高度認同的國家政權和政黨制度[2]。

甄小英認為，對于任何一個國家來說，利最大、弊最小的制度就是最適合自己的制度。具體說來，衡量我國政治制度成功與否，至少要堅持五個標準。第一，看能否促進我國社會生產力的可持續發展和社會的全面進步；第二，看能否切實地保證人民當家做主的權利；第三，看能否實現有序的、廣泛的政治參與，實現社會的安定團結并保持國家政局的穩定；第四，要看是否能實現并維護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第五，要看是否具有不斷進行自我調整、自我完善和自我更新的能力[3]。

柴寶勇認為鄧小平提出的“三個標準”及江澤民提出的“四個標準”屬于“制度效果論”的評價標準，并進一步指出：“制度效果論”包括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就是“直接制度效果論”，第二個就是“制度效果演進論”。鄧小平的三個標準及江澤民的四個標準是制度效果論的第一個層面。而“制度效果演進論”則是指在長期發展過程中，制度效果是越來越好，還是越來越差。政治制度之優劣還取決于制度安排是否能夠讓社會具有足夠的自我改善即所謂“自發演進”的空間[4]。

李賀林認為，沒有適用于一切國家的政治制度，更沒有始終如一的政治制度。我們所說的好的政治制度，其實就是“適用的”“合適的”政治制度，是適合于一個國家在特定歷史發展階段的政治制度。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是符合我國現代化發展要求、有利于發展我國社會生產力的政治制度[5]。

（二）不專注于評價標準研究，卻大量涉及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的研究

多數學者并沒有直接針對我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進行研究，但學者在研究其他問題時卻經常大量談到我國政治制度的獨特性及優勢，特別是在分析中國取得成功的原因分析上，充分肯定了我國政治制度的優勢。認清我國政治制度特有的優勢對于如何評價我國政治制度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有些學者們認為中國取得成功的關鍵恰恰是我國政治領域中的優勢。

陳紅太認為，中國政治文化中的集中效率優勢、政治組織優勢、制度創新優勢與文化包容優勢是其他國家所沒有的，同時這也是中國獲得高速發展的奧妙所在[6]。

張樹華認為鄧小平晚年說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優越性在哪里？就在四個堅持”這句話很深刻、很有分量，因為這“四個堅持”也就是中國特有的政治優勢，是中國成功的政治密碼。他認為中國在處理改革、發展、穩定的關系上取得了成功的經驗。中國注重立足本國國情，以人為本，注重民生，較好地處理了社會民主、個人自由、國家穩定和政治效率關系，為經濟快速發展提供了良好的政治保障，探索出一條符合大多數人利益的政治發展模式[7]。

胡鞍鋼認為中國取得成功的根本原因在于其政治體制的三大優勢，第一，規范化和程序化的領導人交換制度保證了政治領導集體的穩定性、連續性和繼承性；第二，領導人堅持了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第三，公共政策的制定實現了科學化、民主化與制度化[8]。

房寧認為中國崛起的奧秘是其政治制度，這個制度的一大特色就是使決策成本降低的一次性授權，這一說法與其他學者所說的“集中效率優勢”不謀而合。因為西方在“民主政體”之下有很多的授權過程，且是多中心的，因此在每個重大決策上免不了大量的博弈，導致交易成本很高。這就是中國和西方所謂“民主”國家相比的效率之所在，也是中國不斷崛起的制度奧秘[9]。

鄭永年則認為中國特有的政治、經濟模式互相關聯互相強化。他強調，如果不看中國的政治模式，就很難理解中國的經濟模式，甚至可以說，中國的經濟模式是中國政治模式的產物，且中國政治有其特有的傳統。中國政治在發生變化，也在不同的制度方面、在不同程度上接受和容納民主因素，利益多元化和利益代表也在發生變化。但不管怎樣變化，中國沒有也不會變到西方那樣的模式[10]。

二、國外對中國政治制度的研究

最近，在政治學領域，政治發展和民主化問題重新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焦點，而對中國政治發展道路的觀察與爭論更是東西方理論關注的焦點。特別是在中國成功應對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之后，國外學者熱衷于觀察、探討中國取得成就的背后因素。國外學者對于我國政治制度等方面的研究有利于我們從另外的視角去認清我國政治制度的特點及優勢，并作出客觀的判斷。

美國學者弗朗西斯·福山認為中國模式發展的內在根源在于延續了幾千年的政治傳統，他形象地將這個傳統概括為“負責任的權威體制”：強大的中央集權國家；高度的行政管理體制；政治人對人民負責，體現“民本主義”。上述政治傳統不僅使中國在歷史上保持長期的統一、穩定，而且在人類現代化進程的各個階段均體現出積極意義。

美國密歇根大學政治學教授李侃如（Ken Lieberthal）也深刻地指出了中國政治制度的特色，包括威權政府、政府對社會的指導作用、政府在經濟生活中發揮的作用、政府對社會組織的控制程度等等，重點在于強調中國政府的強勢作用。

約翰·奈斯比特精辟提出了“中國新社會的八大支柱”理論，不管是解放思想，還是“自上而下”與“自下而上”的結合，或者是摸著石頭過河等做法都讓約翰？奈斯比特堅信中國正在創造一個嶄新的社會、經濟和政治制度，社會管理在不斷的創新，經濟模式已經把中國提升到了世界經濟的領導地位，而它的政治模式也在不斷的調整[11]。

美國政治學家黎安友（Andrew J·Nathan），在《集權主義彈性》一書中對于“為何中國的政治制度能夠有如此的積極應變能力和自我調節能力，并據此挺過難關并保障中國崛起？”這一問題作了深刻的反思與探究。他認為最關鍵的還在于國家組織的適應力、復雜性、自主性和內在的凝聚性。

德國學者托馬斯？海貝勒從七個方面對中國發展進程的特殊性進行了全面的分析，這也是對我國政治制度的一個肯定性分析。他認為中國政治制度是一個分權的權威主義體制，還提到“政治實用主義”是中國發展模式和政治文化的顯著特色，并承認了中國正在邁向一個自治、法治和參與程度更高的開放社會[12]。

日內瓦大學高級研究員張維為指出中國模式有自己的特點：始終堅持實事求是的指導思想，一切從實際出發，又善于總結和汲取經驗教訓；有一個具有現代化導向的比較強勢的政府；較好地處理了發展、改革與穩定三者之間的關系；高度關注民生；提倡漸進式的改革；同時堅持對外開放，大膽地學習別人的經驗，但也不是盲目地學習，而是有選擇地學習，不斷改進自己、發展自己[13]。

三、對當前研究的思考

從上面的整理可以看出，直接對我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的研究文獻還相對較少，多數學者提出了中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這類問題，并有了自己的一些觀點，但并未詳細論述，目的還是在于提出問題，共同思考。經過總結，我們也發現，雖然多數學者并沒有直接針對我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進行研究，但學者在研究其他問題時卻經常大量談到我國政治制度的獨特性及優勢，特別是在分析中國取得各方面成功的原因分析上，充分肯定了我國政治制度的功效。認清我國政治制度特有的優勢對于如何評價我國的政治制度有著重大的作用，因為這些優勢構成了評價我國政治制度的重要參考標準。世上沒有最好的政治制度，只有合適的政治制度，對一個國家來說，利最大，弊最小的制度便是合適的制度，因此評價我國的政治制度，不能盲目地以西方的三權分立思想作為標準，而要以我國國情這一標準作為落腳點，特別是要認清中國政治制度特有的文化土壤及文化優勢。

另外，中國的政治優勢并不是關起門來自夸的，所以在接下來的研究中，也應研究羅爾斯、亨廷頓等人對政治制度評價的普世價值標準，如亨廷頓的“適合于時代要求”的觀點，他在《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一書中這樣描述：“在每一個歷史階段，對于當時的人們來說，通常總有一種政治體制是特別適合于時代要求的。”[14]沒有任何一種政治體制是適合于任何時代要求的，也沒有任何一種政治體制，是適合于任何國家的，研究這些的目的在于從普世價值觀視角去看待中國政治制度的合理性和優越性。再者，政治制度評價標準是一個比較復雜的問題，標準如何確立，標準確立的依據是什么？標準的確立是否需要依據政治制度評價體系？政治制度評價體系是否已經建立了？因此對于政治制度評價標準問題的研究還任重而道遠。

從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想要全面總結出我國政治制度評價標準是十分困難的，因為評價一個國家的政治制度需要考慮各方面問題，我國當前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其中政治制度發揮了關鍵作用，同時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國的政治制度也存在較多問題。但是，雖然面臨這么多困難，我們依然要去討論，依然要去梳理，依然要去總結。

參考文獻：

[1]鄧小平文選：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0.

[2]賈立政.中國政治模式與標準問題[J].人民論壇，2011，（2）.

[3]甄小英.政治制度成功的五大標準[J].人民論壇，2011，（2）.

[4]柴寶勇.論政黨制度的分類、比較與評價標準[J].中國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1，（6）.

[5]李賀林.怎樣評價現代化進程中的政治制度[J].新視野：理論與實踐，2010，（1）.

[6]陳紅太.中國經濟奇跡的密碼在政治領域[J].紅旗文稿，2010，（7）.

[7]張樹華.中國道路的政治優勢與思想價值[J].紅旗文稿，2011，（1）.

[8]胡鞍鋼.從政治制度看中國為什么總會成功[J].人民論壇，2011，1（22）.

[9]房寧.中國崛起的制度奧秘——一次性授權[J].人民論壇，2009，10（30）.

[10]鄭永年.中國模式的核心是什么[N].新加坡聯合早報，2010—05—11.

[11][美]約翰·奈斯比特，[德]多麗絲·奈斯比特.中國大趨勢——新社會的八大支柱[M].吉林出版集團中華工商聯合出版社，2009.

[12][德]托馬斯·海貝勒.關于中國模式若干問題的研究[J].當代世界和社會主義，2005，（5）.

[13]張維為.從東歐困境看中國模式[J].紅旗文稿，2009，（23）.

[14][美]塞繆爾·P·亨廷頓.變革社會中的政治秩序[M].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1989：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