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自我殖民”到文化自信

摘 要：高度的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是民族復興、文化轉型乃至社會轉型的先決條件。當前在我國一定范圍還存在著文化“自我殖民”的不正?，F象，這勢必影響到人們對中華文化的完整認知與文化自信心理的形成。

關鍵詞：文化自我殖民；文化自覺；文化自信

中圖分類號：G0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2）15-0144-02

一、文化“自我殖民”的濫觴

在當今全球交往的格局中，西方發達國家可謂“軟硬通吃”，他們不僅在科技經濟軍事等“硬實力”上掌握著主動權，而且在文化的“軟實力”上也是氣勢逼人。這種情況的出現，除了西方國家意識形態的滲透外，在一定程度上，與發展中國家的主動迎合也有很大關系。在全球交往的過程中，一方面，一些西方國家采取軍事威懾或經濟制裁等強力性手段迫使發展中國家認同與服從自己；另一方面，一些發展中國家自覺地改變自己，以適應西方國家的規范與標準，不僅仰視對方有的甚至到了屈從的程度。

自從發達國家開啟了全球化的歷史，與此相伴隨著的是一些不發達國家的文化主權正逐步旁落，不知不覺中喪失了自我的思維范式與價值判斷權。今天，不少發展中國家主動向西方世界靠攏。他們一切以西方價值觀念為準則，大到國家的方針政策、制度規章，小到日常的生活習慣、行為方式，具有強烈的“揚人抑我”的傾向；與此相伴隨的是，對自己傳統文化的極度懷疑，有的甚至對自己的傳統文化全盤否定，走向民族文化虛無主義，可以稱之為文化“自我殖民”。

在這種文化“自我殖民”意識的支配下，人們極容易產生文化心理上的既自卑又自尊的矛盾心態。一方面，當西方人指責和批評我們某些做法的時候，我們常常認為這是西方的強權話語而不予理會，甚至產生抵觸心理；另一方面，當西方人對我們某些做法表示贊賞的時候，自己卻不愿意相信，報以高度的警惕，認為這是別有用心。此外，還存在一個現象，就是發展中國家在建設中，如果取得了一些進步與經驗，只有等到西方發達國家肯定時，才成定論。

語言是一個國家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是思想的直接現實，承載著一個民族在漫長的歷史發展歷程中積淀下來的民族文化精華。但目前廣大發展中國家的各級學校對英語的重視卻達到了空前的程度，而對自己的母語卻視為可有可無、無足輕重，患上了具有黑色幽默的“母語文化失語癥”。根據有關統計，二十世紀全世界使用流利或合理英語的人口已達世界總人口的四分之一，即十二億至十五億；英語成為七十多個國家的官方語言；一百多個國家將英語作為首選外語；互聯網的材料百分之十左右都是英語。世界語言生態已嚴重失衡，一些弱小國家與民族的語言面臨著被淘汰的危險。

在我國，具體表現在各級各類教育機構在英語教學、學習上投入了巨大的人力和物力。媒體與社會輿論也推波助瀾，強調學習英語的重要性，似乎英語成了通向幸福生活的敲門磚。與這種英語熱潮相伴隨的是，對以母語為載體的傳統民族文化的陌生感和疏離感，甚至在受過高等教育的年輕人當中，基本的民族文化常識都不知道?！耙恍┤搜孕斜匾晕鞣綖闀r尚，為高雅，滿街都是洋招牌，課堂多為洋教條，可以說當下中國社會已經出現了相當嚴重的‘文化貧弱癥’和‘精神空洞癥’”[1]。這種現象，無疑會削弱中華文化對外的解釋力與影響力，使中國的長遠發展受到文化上的嚴重影響。試想，一個沒有自信與自強的民族文化國家如何能自立于世界之林？這種情況目前已經比較嚴重，但仍有愈演愈烈的傾向，相當一部分有識之士對此憂心忡忡。

更值得注意的是，在引領人們思想與理論發展的學術研究領域，也出現了唯西學“馬頭是瞻”的現象。一些學者寫文章，滿篇都是泊來的西方概念，甚至連本民族傳統文化學科，也以植入西方的概念術語為時尚。以至形成無論從事什么領域的研究，不管是社會科學還是自然科學，都試圖向西方學術看齊，仿佛只要一貼上西方文化的標簽，思想就先進了，就具有研究的價值了。

自然科學方面不須多說，西方發達國家在科學技術領域一直遙遙領先，代表著學科發展的最前沿水平；然而，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甚至傳統的人文科學領域，我們的學者在面對本土文化要么面臨著失語的尷尬，要么是其研究中充斥著大量西方學術的術語和范式，以“西化”顯示自己對國際學術前沿的把握。對于那些操持理論話語的人來說，“前輩們奉‘德先生’、‘賽先生’為中國新社會的理想；現在，我們奉理論大師的著作為圭臬，談論?？?、拉康、德里達、巴特、杰姆遜、哈貝馬斯、利奧塔……認為只有弄通他們的理論才能與西方對話，才能匯入當前國際學術潮流。我們談論‘后現代主義’、后結構主義’、‘晚期資本主義’、‘后工業社會’、‘第三世界’、‘后殖民地文化’，我們談論我們自己……，結果發現，我們談論的也都是西方的話語。這是一個無法擺脫的怪圈?！盵2]面對世界經濟與科技激烈的競爭與挑戰，有些人不是奮發圖強而一味地盲目崇洋媚外。在這種思想影響下，我們的一些專家學者無視自己民族文化中優秀的東西，而是一味借助西方的話語系統“削足適履”，這樣做的結果只能使自己被編碼在一個西方化的理論語境之中，迷失在一個由西方“話語霸權”構成的意義“叢林”之中。以至于正如有學者所言：當下，“君不見，不具備西方特征的美女不是世界之最的美女；不打西方來的器物不是最先進的器物；不是從西方來的學者不是最一流的學者；不打西方來的命題不是最前沿的命題；不打西方來的獎章不是最權威的獎章；也多虧來自西方的發明，否則我們連話語的可公度的場所都沒有……”[3]美國紐約大學張旭東教授批評道：“現在，中國任何一個現象都只能在別人的概念框架中獲得解釋，好像離開了別人的命名系統，我們就無法理解自己在干什么。我們生活的意義來自別人的定義。”[4]總之，文化自我殖民使個人喪失了自信，使國家喪失了凝聚力，這樣的后果是非常嚴重的。

所以，目前的首要任務是，要消除文化自我殖民心態，重新樹立民族自信心與自尊心。而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大力消除國民內心的文化自卑心理和被殖民心態。正像一個人有自信、獨立人格不能容許他人欺侮、侮辱一樣，民族自信心是一個民族在前進和發展中，對自己的力量，對自己戰勝困難，對自己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創造美好未來的信念。沒有強烈的民族自尊心，不珍惜自己民族優秀的文化傳統，國家是強大不起來的。

二、文化自信的重建

十年文革動亂局面結束之后，在鄧小平正確領導下我們順應時代潮流和人們的愿望，重新恢復并倡導解放思想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實現了指導思想上的撥亂反正，大力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加快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從此，中國進入了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改革開放新時期，開始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實踐的新探索，逐漸開始從計劃經濟體制向市場經濟體制的轉變，從不成熟的、“不夠格”的社會主義向比較成熟的、合格的社會主義的轉變；與此同時，中國人也開始了文化自信心的訴求與重建。

從20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世界主題發生了由戰爭與革命到和平與發展的重大轉變，以計算機信息技術、新能源材料、生物工程、交通通訊等為標志的新科技革命和高科技的廣泛應用，給人類社會帶來了極其巨大的影響；西方國家主導的經濟全球化以及政治多極化迅速發展，國家地區之間的交往日趨密切，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斗爭的中心由軍事戰場逐漸轉移到了商品市場。在這種背景下，提高經濟實力并在此基礎上不斷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成為社會主義與資本主義較量中一個關鍵問題。經過三十多年的艱辛奮斗，中國成功實現了從封閉半封閉到全方位開放、從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到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偉大歷史轉變。現代性文化觀念以對主體性哲學的重新發現進入了人們的視野。此后，在改革開放與市場經濟的背景下，科技理性和可持續發展觀成為“現代性”與現代化運動的核心思想。“復興”、“科學”、“發展”、“公正”、“民主”、“和諧”等提法，相繼構成中國現代化追求過程的主題詞。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不僅是一種市場有效的資源配置方式，同時也是一種特殊的文化形態，具有自身特有的文化精神內涵。具體表現為理性-科學精神、公平-競爭精神、契約-法制精神等，并以此成為市場經濟區別于高度集權的計劃經濟的主要標志。因此，這就要求人們改變計劃經濟時代形成的僵化思想觀念，改變那些被實踐證明是不合乎實際、不合乎時代前進步伐、不合乎我國社會發展規律的陳舊的思想觀念與價值觀念，逐步樹立起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相適宜的思想文化價值觀念。

比如過去，在計劃經濟時代我們考慮更多的是社會主義如何盡可能在所有方面追求“一律平等”，“一視同仁”，為了抽象的“公正”、“平等”，大搞平均主義，常常不問貢獻大小，不問勞動績效，按人頭來分配社會財富，這種做法不是獎勤罰懶，而是鞭打快牛，從長遠來說，不僅沒有增加人民，群眾的物質利益，反而損害了人民群眾的物質利益。這種只有表面的而缺乏實際效率的“公平”，既違背了經濟學原則，又不符合科學社會主義精神，結果嚴重地挫傷了廣大人民群眾的勞動積極性與建設社會主義的熱情。顯然，市場經濟活動中追求的“公平”、“合理”不是計劃經濟時代那種平均主義、吃大鍋飯，而是在承認人們個體能力差異的基礎上對人的合法權益的尊重與重視，是激勵競爭與創造，目的在于增強社會主義社會持久發展的動力，這不但是市場經濟制度蘊涵的效率原則所要求的，而且也是社會主義公平價值觀的本質特性。

文化的自信不是一廂情愿地向別人宣傳自己的文化如何優秀，也不是抱著已有的傳統不放手，而是在合理的繼承和發揚傳統文化的基礎上，根據時代的需要發展文化，為其增添新的因素，不斷豐富文化的內涵。要把文化“軟實力”建設與文化“硬實力”建設結合起來，讓文化硬實力為軟實力建設提供物質基礎，在不斷增強經濟硬實力的同時顯著增強文化軟實力，沒有堅強的物質基礎的文化終究是“自信”不起來的；反過來，文化硬實力建設也需要文化軟實力提供共同的理想追求、精神支柱和思想道德基礎。總之，擁有“軟實力”與文化“硬實力”的文化，才是真正自信的文化。

參考文獻：

[1]紀寶成.國學何為[N]，光明日報2008-7-24.

[2]陳曉明.“精英”與“大眾”殊途同歸的當代潮流[M].南寧：廣西人民出版社，1994：208.

[3]張再林，王冬敏.全球化語境中的對話文化學的建立[J].西安交通大學學報，2006，（5）.

[4]張潔宇.全球化時代的中國文化反思：我們現在怎樣做中國人——張旭東教授訪談錄[N]中華讀書報，2002-7-17.

（責任編輯：范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