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時代的某一天,班主任從前的一個學生從美國留學歸來,看望昔日恩師。班主任心情激動,一時突發奇想,可能也想借機炫耀其教學水平一流、桃李滿天下,于是把自己的班會時間交給了這位“海歸”,還指定要他以“過來人”身份談談讀書、升學、留學深造的訣竅和注意事項,并美其名曰:“拓寬思路,啟發啟發。”
說實話,那段時間,我們對這種類似的“啟發啟發”都聽膩了。我對他的講演,沒抱任何期待。
這位仁兄踱步上了講臺,推推眼鏡,憨憨地笑了笑,半晌才說:“不如我們做個游戲吧!”
說著,從教室不同的方向點了3個學生,讓他們從教室的一角穿過所有同學的視線走到另一角。坐在下面的同學邊欣賞“走路表演”,邊哄堂大笑。從來沒覺得看人走路也是這么有趣:第一個是A君,平時不愛循規蹈矩,常讓老師頭疼,走起來自然大搖大擺,目中無人;第二位是小D,成績優秀,不茍言笑,好像不太習慣處于眾目睽睽之下,便頷首疾走,目不斜視;最后的是X君,時任班長,與各階層同學關系融洽,左右逢源,走起路來不緊不慢,很有些儒雅風范,還不時向觀眾示意。待3人都表演完,“海歸”又讓他們排好隊一起走一遍,3人不太齊整地又走了一遍,匆匆收場。
我們正納悶這叫什么游戲,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時,“海歸”仿佛對眾人的疑惑很得意,不知什么時候,已走到我身邊,拍拍我的肩:“Stand up!(起立)”我站起來。
“站到你的椅子上去。”他說。
“嗯?”我莫名其妙。
“我說請你站到你的椅子上去好嗎?”
我不知所措,班上的同學開始也像我一樣被他的要求愣住了,但數秒鐘后便爆發出笑聲。我想是笑我當時進退維谷的尷尬,可我已經顧不得了,盼望快點解脫困境。
“好,你請坐。”他適時地讓我脫離窘境,又說:“這也許對你們來說有點難吧。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察覺,剛才我讓3位同學給大家演示走路,其實這3位同學單獨走的時候很有特點。”說著將3位同學的走路姿勢很夸張地模仿了一遍,又惹得一陣大笑。他接著說:“我覺得他們的走路姿勢都很漂亮,都很酷。可是,奇怪的是我讓他們一起走的時候,怎么他們把原來獨特的姿勢都拋棄掉了,整齊地排好隊,走起來都一個模樣,連速度距離都一樣……我想說的是,你們怎么這么容易就放棄了自己的個性呢?剛才我讓一個同學站到椅子上去,他猶豫了,他不敢,因為你們的日常行為模式中沒有這一條,可為什么不換個角度想想也許你站在椅子上俯瞰這個教室的感覺是這里所有人都沒有體驗過的呀!在美國,我的導師也做過這樣的實驗,結果不但所有學生都站到了椅子上,更有人自由發揮,站到了課桌上,甚至在上面跳舞。我想你們要拓展思維,培養獨立思考能力,至少要敢于站到你自己的椅子上看看。”
一陣沉默后,一個女生忽然站到了座椅上,“海歸”微笑著開始鼓掌,我們大家也跟著鼓掌。那天下午,在一浪高過一浪的掌聲中,我們班49個學生外加一個班主任一個不落地都站到了從沒站過的椅子上,感覺棒極了!
其實保持自己的個性,不隨波逐流也不是太難,只需要一點點勇氣,或許只要從站到你的椅子上開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