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一盆蔥兒綠

臨近春節的時候，在瑣碎家務中抬起頭來，忽然看到空閑的幾只花盆，想起母親冬天在竹筐、瓦盆里栽蔥的情形。室內這么暖和，我何不也栽一些蔥呢。

而在室內用盆栽蔥，那些因寒冷凍得干枯的大蔥，想重新長出綠葉是需要兩周時間的。于我而言，是多么漫長啊。所以當媽媽栽蔥的時候，我是不聞不問的。她栽她的，什么時候長綠葉了，只管吃就是。

那幾年剛走出校門，覺得什么事情都要有個速度才好。所以總是風風火火的忙，希望凡事都要立竿見影。看見別人養花弄草，我也弄上幾盆。只是看不得“萬年青”“仙人掌”那慢騰騰的生長，幾天也不見變化的模樣。干脆就養夜來香，開花快香味濃，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一下子就找到了成就感。

時光逝去，生活終會消磨去一些人急躁的秉性。學會耐心地期待，學會轉移注意力，讓期待的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悄然而過。

尤其是自己居家過日子了，莫名的，我常會想起母親栽蔥時的情形，還有那一盆盆蔥蘢的綠葉。開始栽蔥的時候，我還沒有多少耐心，只是隨隨便便地把大蔥立著擺在花土里，澆上一些水，放在陽臺的角落里就算完事大吉了，讓它在陽光下慢慢蘇醒去吧。日子如流水般過著，我依然忙著所謂的忙。一天在清掃房間時，看到栽蔥的花盆里依然枯葉覆蓋，該不會活不了了吧。忍不住拔起一棵來看，蔥根已經冒出了一圈嫩白色的須子。有了這些白色根須來吸取營養和水分，大蔥已經算是活過來了，蔥葉很快就可以長出來。我把蔥又重新插進了花土。

節日里探親訪友，一連幾天不在家，那盆蔥也被忘記了。

當我回來時發現那盆蔥已經郁郁蔥蔥了，嫩嫩的蔥葉綠的那么筆挺好看。一種成功的喜悅立刻溢滿了我的心，太好了，都重新發出了綠葉。或許，冬天里的綠色尤其誘人吧，我越看越愛看，還用鼻子認真地聞了聞。我把花盆從角落里往外挪了挪，想讓每個進屋的人，都可以感受到那一叢綠。我自己則坐在轉椅上，一邊欣賞陽光下的這一蓬勃綠色，一邊回想著關于蔥葉的往事。

小時候每到冬天，家里就沒有青菜吃了，吃蔥葉都是特別奢侈的事情。好不容易等到春天，父親早早的就給秋天栽在菜園里的蔥壟，罩上了一層塑料膜，這樣蔥地里的土就會解凍得快些，蔥葉也會發芽早。蔥開始長葉是不能隨意掰來吃的，要先掰長在最外層的蔥葉，更不能把整棵拔下來。其實蔥心的葉子是最嫩的，外邊的很老，所以每次總是望著那嫩嫩的蔥心葉，饞饞的。后來，母親在秋天就把一些盆盆裝上土，儲存秋菜時，總會刻意留出許多短小的蔥，不把蔥須子剪得太短，入冬就栽在盆子里。不久蔥就長出了綠葉子。每天吃飯的時候，掰上一些蔥葉，蘸著雞蛋醬吃上幾口，那股清香味能讓人多吃不少米飯呢。

現在我用來栽蔥的花盆很小，蔥葉就有限了。看著蔥葉長得這么好，還真有些舍不得吃了。每次炒菜也只是用了蔥白，把蔥葉留著蘸醬吃。

一盆蔥吃到一半的時候，我就已經把下一盆栽好了。還沒等我特別關注呢，這一盆又綠起來了。如此一盆接一盆的往復蔥綠，一個冬天，陽臺向陽處，總是一片生機勃勃，似乎讓整個室內都充溢著濃濃的田園生活氣息。

我的情緒也時常被這一襲綠色所渲染著，在白雪飄飄的季節里，自己儼然走在春天的懷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