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塞爾多夫的吸血鬼

“請告訴我，在我的頭顱被砍掉后，至少在那一瞬間，我還能聽到血液從脖子處涌出的聲音嗎?這將是用快樂來結束所有的快樂。”

——彼得·科登在1932年7月2日早上行刑前說的話國心理學家卡爾·伯格博士在彼得·科登行刑前，進入他在Kingelputz監(jiān)獄的牢房。他曾想過將面對的是一個精神混亂、毫無理智的瘋子。作為精神病院的常客，伯格博士在他的職業(yè)生涯中目睹了許多令人煩亂的場景，但與科登會面的那夭早上，伯格博士在門廊上踟躇了片刻。科登承認殺害了30個人(包括男人、女人和孩子)。他從床鋪上起身，抹平燕尾服的褶皺，對卡爾·伯格作了自我介紹，保持著蒼白的微笑和省城商人固有的禮貌。在犯罪史上，心理學家和連環(huán)殺手之間開始了第一次有深度的、面對面的交談。

孩提時開啟的謀殺之路

最初讓卡爾·伯格博士感到吃驚的是科登具有驚人的記憶力。他能非常準確而詳盡地回憶起自己所犯的每一次罪行細節(jié)。科登從犯罪行為中獲得的刺激感能讓79起案件的犯罪場景儲存在他的腦海里。但當讓他敘述日常生活的平凡瑣事時，科登則變得和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科登將其暴力沖動欲望歸結于他殘暴的父親。他父親常常虐打8個孩子，經(jīng)常在孩子們面前強奸他們的母親，父親在被捕入獄前還與一個女兒發(fā)生了亂倫關系。

盡管科登聲稱其非常厭惡父親的一些行為，但他還是步其父親的后塵，譬如強奸13歲的姐姐，在家中寄宿者的鼓動下虐待動物。正是這個性墮落的寄宿者教唆彼得如何獸交。然而，彼得·科登比起教唆者簡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在射精時還通過殺戮動物來獲得更刺激的快感。

假如他的供詞千真萬確，那么科登的第一次謀殺可能發(fā)生在其孩提時期。有一次他和兩個同學～起在萊茵河上泛舟，其中一個同伴不慎落水后，另一個伙伴下水去救他時，彼得·科登卻死死地把潛水施救的同學按在水下，不讓他去救落水的男孩，結果科登淹死了他的兩個同伴。

科得·科登的罪行

科登瘋狂殺人開始于1913年5月25日。那天他破門進入一間房屋，原本試圖盜竊財物。當他發(fā)現(xiàn)床上有個10歲的女孩在睡覺時，他產(chǎn)生一種強烈的欲望——要殺死她。彼得·科登先掐住女孩的脖子直到她失去知覺，然后他瘋狂地性虐該女孩，最后才用小刀割斷她的咽喉。

科登后來說：“我聽見血液噴射和滴落到床墊上的聲音。血液成弧形噴射在我手掌中。全過程持續(xù)了大約3分鐘。后來我又鎖上門，回到杜塞爾多夫市自己的家。”

很不幸的是，女孩的叔叔奧托·克萊因立刻成為懷疑對象。在案發(fā)前一天，他與死者父親因為借錢問題發(fā)生過激烈爭吵。奧托憤怒離開時，曾威脅要讓女孩的父親彼得·克萊因后悔一輩子。警方在犯罪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了一塊手帕，上面繡有“P.K.”兩個縮寫字母。警方推定奧托是從他哥哥處借來這塊手帕，此案移送到法庭審理，但是法庭認為僅憑手帕證據(jù)尚不足以定奧托·克萊因的罪，結果他被無罪釋放。

殺人案件發(fā)生后的次日，科登再次回到了犯罪地，在一家旅館對面的咖啡館里八座，愉快地聆聽當?shù)厝丝謶侄鴳嵖卣務撨@起殘忍兇殺案。

由于縱火和其他一些犯罪，科登被判監(jiān)禁刑入獄直到1921年刑滿釋放。他一出獄就結了婚，并以一個受人尊敬的貿(mào)易聯(lián)合會代表身份生活了4年。但在1925年的一個黃昏，他回到了杜塞爾多夫市，興奮地感覺到了一種不祥的征兆。“夕陽猶如鮮血之光又照耀我身。”

接下來的4年里，他持續(xù)不斷地從事縱火、盜竊等勾當。在1929年2月3日，他再次被性虐待的沖動欲望所驅使，科登對一名婦女刺戮了24刀然后逃離現(xiàn)場。倘若警方預先將案發(fā)地區(qū)置于監(jiān)控范圍，彼得·科登則可能早就被捕了，他的邪惡犯罪也許會隨之終止。

“在同一個晚上，我到過襲擊科恩太太的地點兩次，后來又去了幾次。因為這么做，我有時得到極度的興奮感。”科登說道。4天之后，他又殺害8歲女孩羅莎·奧列葛，他刺了女孩13刀后，還焚燒了女孩的尸體。雖然沒有證據(jù)表明女孩遭受性侵犯，但科登在女孩的內(nèi)褲上留下精液，表示她是屬于自己的。“那天早晨，我往羅莎身上傾倒了汽油，接著點燃火苗，眼看著火苗上躥，從中我得到了極度的滿足感。”

5天后，他又刺殺了一名45歲的機修工。像以往犯罪后一樣，第二天他也回到犯罪現(xiàn)場，漫不經(jīng)心地與警察談論這起案件的調查進程。

8月21日，三位受害者被刺殺，殺戮就發(fā)生在他們與兇手道完晚安之后。接著8月23日，又有5歲和15歲的兩位年輕女孩，在一年一度的Flehe交易會上被掐死，并被斬首。

第二天下午，格特魯特·舒爾特，一個家庭女傭，遇到一位不停地給她提建議的男子，該男士的長相與科登相似。當女傭尖叫說她寧可去死時，男子吼道，“那么你就去死吧。”隨手就捅向格特魯?shù)拢豢伤甲h的是，格特魯?shù)戮谷换盍讼聛恚⑾蚓焯峁┝艘u擊者體貌等寶貴線索。

在接下來幾周內(nèi)，襲擊次數(shù)不斷增加，沒有跡象表明兇手對謀殺行為感到厭倦。又有兩個年輕女孩被強奸后毆打致死。10月底，兩位婦女被鐵錘襲擊。

11月7日，一具5歲女孩的尸體被發(fā)現(xiàn)埋在碎磚瓦礫之下，因為兇手遞送給警方一張便條與地圖，上面描繪了尸體埋藏的位置。女孩格特魯?shù)隆ぐ纳砩嫌?5處刀傷。次年春天，又發(fā)生了多起勒殺和鐵錘襲擊案件，但所幸的是沒有一個受害者死亡。瘋狂的襲擊手段和不斷變化的行兇工具，使得警方誤以為犯罪分子可能不止一人。

逃脫的一劫

科登的狂妄自大最終使其得到應有的報應。1930年5月14日，家庭女傭瑪利亞·布德列克，在杜塞爾多夫市火車站的站臺上遇到一位男子。該男子主動提出帶她去當?shù)氐膵D女招待所。瑪利亞接受了他的幫助，于是兩人一起步行進城。后來由于這位男士堅持要她穿過公園走捷徑，瑪利亞·布德列克害怕自己將成為“杜塞爾多夫市吸血鬼”的受害者，于是就找了個借口要求離開。當這個男子撲向瑪利亞時，不料有位令人尊敬的紳士出現(xiàn)了，他幫助瑪利亞逃過劫。非禮的男子落荒而逃，瑪利亞·布德列克的救命恩人自我介紹說，他的名字叫彼得·科登。

此時此刻的瑪利亞又饑渴又疲倦，因此她很爽快地接受了科登的盛情邀請，到他家里過夜。但當他們剛到家，瑪利亞·布德列克卻改變了主意，因為她意識到彼得·科登顯然期待要自己與他睡覺來作為報答。令瑪利亞感到驚訝的是，科登并沒有堅持要她留宿，卻愿意帶她乘電車到Worringerplatz幫她找一家廉價旅館。下車后，瑪利亞·布德列克覺得自己應該信任他，便同意他帶她穿過哥拉芬伯格森林。在樹林的掩護下，彼得·科登勒住瑪利亞的頸部，再次要求和她發(fā)生性關系。

“我認為此情此景，瑪利亞應該會答應我的要求，事實果然證明我的想法是對的。性交完畢，我?guī)厝コ穗娷嚕覜]有陪她上車，因為車上有警察，我怕她會報警。我未殺害瑪利亞·布德列克，因為她當時沒有反抗。我想她也不太可能在夜幕下從原路返回我的住所。然而，在5月21日星期三那天，在我家里再次見到瑪利亞時，我驚呆了。”

這位頭腦簡單的家庭女傭其實不僅記得科登的住處，而且還給她的朋友寫信說她是如何被該住址的男人在樹林里強奸的。后來，這封信被誤寄到與她朋友名字相似的一位女士手上。這位女士讀完信的內(nèi)容后，立即報了警。盡管科登非常幸運地逃脫了這次逮捕，但他心里清楚：游戲已經(jīng)結束。該向妻子坦白自己犯下的所有罪行了。

對妻子的忠誠

“今天是23日早晨，我告訴妻子舒爾特一案也是我干的，”他在日記里寫道，“加上我所犯的其他罪行，我們可能分隔1 0年以上，甚至永遠不會再相見。聽了這話，妻子非常傷心，提到了失業(yè)、生活沒有意義、年老時可能會餓死等。妻子憤怒地說我應該自殺，然后她也自殺，因為生活已毫無希望。在當天下午，我告訴妻子我會幫助她。”(他計劃讓妻子向警方揭發(fā)他的罪行，以獲得賞金。)“當然，要說服她這不是一種背叛丈夫的行為并不容易，我勸她這是件好事不是背叛，相反，她將對正義事業(yè)作出應有的貢獻。直到深夜，妻子終于同意接受我的建議，并答應我她不會自殺。我們在深夜11點鐘分手。我回到住處后，一上床就立刻呼呼大睡了。”

1930年5月24日，科登在St Rochus教堂外面，被全副武裝的警察逮捕。他冷靜地走向警察，并告訴他們不要害怕他。

科登被正式指控犯有9項謀殺罪和7項謀殺未遂，但科登卻供認了68起獨立的犯罪事實。許多受害者后來得以康復。科登還夸口仍然有更多的被害人永遠不可能被確認，因為沒有人知道她們的失蹤。

科登的律師絕望地說，“彼得·科登在我看來是個無法想象的人，我無法理解。哈曼只殺害男人，蘭德魯和格羅斯曼只殺害女人，而彼得卻殺男人、婦女、孩子和動物，他濫殺任何能見到的生物。”

科登聲稱讓他殺人取樂的原因，是因為自己年輕時犯下的諸如盜竊、縱火等輕罪而讓他不公正地蹲了24年監(jiān)獄，所以他要報復社會。

當彼得·科登還年輕的時候，他十分憎恨監(jiān)獄生活。但當年紀越來越大時，他反倒習慣于把自己長時間地禁錮在牢房里，因為這樣才有機會盡情地做那些虐待狂的白日夢。有時候，他甚至故意挑釁獄警，讓警衛(wèi)處罰自己單獨關禁閉，這樣他就可以不受其他牢友的干擾，獨自沉浸在性幻想之中，其中還包括冥想那些上帝看不見的謀殺或屠殺的場景。

科登宣稱他為了宣泄內(nèi)心的壓力而被迫行兇。當他回憶令人毛骨悚然的殺人細節(jié)時，他變得異常興奮。這論證了伯格博士的推定，他的殘暴傾向是一種生理上的性取向。刺殺其實是一種性行為，但它只能暫時釋放快感，科登強烈的性欲不會得到滿足，遲早他會尋找下一個目標。科登從敘述罪行中所得到的滿足感，使伯格博士確信科登不是精神錯亂者，而是個精神變態(tài)者。他所流露出的顯而易見的“自豪感”證明他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這樣的人平常不會輕易與別人交流思想。

也許科登的性格中，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他對妻子的絕對忠誠和關心。他妻子以前是一個妓女，科登欣賞她的堅強性格而不是輕浮舉止。雖然他從未對任何被害人流露過一絲的同情，但科登向警方坦承罪行，僅僅是為了使他的妻子能夠得到一筆可觀的賞金。

當被問及他是否會經(jīng)常受良心責備時，他平靜而坦率地回答：“沒有。我的靈魂從未感覺到罪孽。我從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即使全社會都譴責我的所作所為。我的血和被害者的血都會出現(xiàn)在折磨我的人腦中。世上一定有位高人最先在某處給生命點燃了致命的火花。那位高人也會表揚我的行為，因為我對不公正進行報復。我所遭受的懲罰已經(jīng)摧毀了我作為一個人所有的情感，那就是為什么我不同情任何被害人。”

(編輯：張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