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中國藏家的發聲練習

來自紐約的金融家吉姆·赫奇斯（Jim Hedges）對于TEFAF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的評價更加準確：“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的成功只有一個理由——不是位置，不是宣傳，不是誰來出席了，也不是什么高素質的游客或有錢的贊助方，……它的成功很簡單，就是因為世界上最好的畫廊和古董商將世界上最好的藝術品帶到了這里?！?/p>

買，還是買！

縱觀本次TEFAF，西方早期大師作品是TEFAF展會的核心，但隨著博物館級別的作品的短缺，以及新藏家口味的變化，TEFAF也逐漸對近現代的藝術越來越重視。“除了TEFAF，還有哪個博覽會可能一邊銷售1000年前的油畫，另一邊則展示著還未干透的新作品？”著名的倫敦鹿腰畫廊的負責人Matt Carey-Williams這樣評價。

不錯，TEFAF今年買氣很足。來自紐約的VAN DE WEGHE畫廊的負責人Pierre RAVELLE-CHAPUIS說，“這真是做生意的好地方，今年我們就在展會上賣掉了展品的40%?！?，而據會后報道稱，這家畫廊最大的一筆收獲是安迪·沃霍爾的一件名為“女士們先生們（Ladies and Gentleman）”的作品，售價大約170萬歐元。“有一位中國藏家從我們畫廊買走一件價值8萬美元的安迪·沃霍爾作品”，Pierre RAVELLE-CHAPUIS對此很興奮。

百鶴高畫廊（BERKO FINE PAINTINGS）是一家在歐洲有很長的歷史的經營19世紀古董油畫的畫廊，其在巴黎、倫敦、紐約、比利時和上海等多個城市都有畫廊，其中上海的百鶴高畫廊則是目前在中國唯一一家經營歐洲19世紀至20世紀早期古董油畫的畫廊。畫廊負責人是帕特里克·百鶴高夫婦（Patrick and Viviane BERKO）告訴記者，他們是TEFAF最早的一批參展商，“至少35年前，當TEFAF還叫作PICTURA的時候，我們就已經參展了”（注：1975年創辦的 “國際繪畫藝術博覽會”Pictura Fine Art Fair是如今TEFAF的前身），“經過多年的經營，我們的客戶遍及歐洲，美國以及俄羅斯，現在也有中國收藏家關注19世紀的古董油畫，所以4年前我們干脆把畫廊開到了上海，這次展會上，也有一位中國藏家購買了我們的油畫。”

TEFAF的執行委員會主席本·杰森（Ben Jassens）同時也是古董經營商，他的本·杰森東方藝術（Ben Janssens Oriental Art）的展位就在TEFAF展會正門口，占據了相當的地理優勢。本·杰森是中國古董專家，也經營少量的日本、印度和東南亞藝術。“我已經摸清了中國藏家的購買傾向，”本·杰森很有自信，“現在來TEFAF的中國藏家很關注高古的中國瓷器，而且他們也慢慢培養起了研究和學習的習慣”。

主營清代外銷瓷器的科恩科恩古董行（Cohen Cohen）的邁克爾·科恩（Michael Cohen）說，本次TEFAF是參展十年以來銷售成績最好的?！百u得最高價的是一對粉彩花瓶，大約賣了7萬歐元”，而最讓他興奮的事兒，是他展位墻上擺滿的盤子最終被一位巴西買家全部買走了，“要知道，那可是一整面墻啊！” 。不過由于今年沒有中國藏家光顧他的生意，邁克爾·科恩有點兒遺憾，“要是能安排中國藏家團在參加中國之夜的酒會之前，就在展廳里仔細轉一轉的話，他們就會更清楚酒會上該跟誰好好聊聊?！?/p>

不管如何，明天這些商家還會繼續來到TEFAF，“這是我們一年中最好的機會了?！倍?，因為場地限制，TEFAF暫時沒有擴大規模或者開設分會的意思，這就意味著想加入的新展商還要有一番爭奪了。

中國，中國，中國

就在TEFAF展會召開的同時，3月16日TEFAF歐洲藝術基金會最新年度報告《2011年國際藝術市場：藝術品交易25年之觀察》發布。與2010年的報告相比，最重要的亮點是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和古董市場，結束了美國數十年來在該領域的領導地位。報告對此稱之為“歷史性的拐點”，中國在全球藝術品市場所占的份額由2010年的23%上升到去年的30%，而美國以29%的份額列全球第二。

早在2011年3月由藝術市場信息公司Artprice就發布數據就指出中國當時已超越英、美，成為全球第一大文物藝術品拍賣市場。當然每一家統計公司計算的數據，由于統計口徑和取樣來源等因素的差異，會產生一定的差別。不能否認的是，在中國經濟大發展的背景下，中國藝術品市場，尤其是高端藝術品價格增長較快，帶來了總額的快速增長。相較于藝術品市場歷史悠久并不巧處于經濟危機下的歐美國家，凸顯出中國藝術品交易份額快速的躍升。

2010年，第24屆TEFAF上，由上海的金卡生活和收藏家大會等機構就組織了30多個中國藏家光臨預展，并引起了TEFAF展商們的重視。“說實在，我們并不清楚他們在找什么，”主席本·簡森斯（Ben Janssens）在2010這樣回應媒體，但今年情況有了不小的變化：“我想我很清楚他們想要什么了，” 本·簡森斯在今年的開幕式上很自信地說。

其實在2011年9月，為慶祝TEFAF25周年，歐洲藝術和古董博覽會就在中國組織了兩次收藏家聯誼活動。主席本·簡森斯和TEFAF市場總監緹希亞（Titia Vellenga）分別在北京和上海與藏家一同開展交流活動。這是歐洲藝術和古董博覽會第一次在中國舉行這類活動。如此的鋪墊之下，也難怪展商翹首以待中國藏家的到來了。在開幕的第5天，由TEFAF與中國收藏家俱樂部主辦了一場名為“中國之夜”的酒會，專程歡迎來自中國的收藏家團體。所有中國藝術品參展商與近100名藏家做了一個近距離的交流。而眾多媒體報道上也在傳揚關于一位中國藏家一出手就購買了2，000余萬人民幣的“壯舉”，這一切似乎真的有了點兒“中國救市”的味道。

在展會結束后，記者采訪了從展會歸來的收藏家俱樂部的理事長孔達達先生以及幾位藏家。在他們看來，“買”并非今年TEFAF之旅的關鍵詞?！拔覀冞@次收藏家俱樂部去的目的，是為了跟國際藝術機構建立平等的關系。雖然TEFAF現在并沒有中國的古董商參展，但我們至少從收藏家層面上，向世界發出中國的聲音。”據孔達達先生介紹，這個收藏家俱樂部是完全依靠參與者對藝術品的愛好而組織起來的非營利機構，目的就是為了讓國內的藏家更具備國際視野和專業素質?！敖衲暧行┎磺傻氖?，因為一些原因俱樂部的核心會員并沒有在預展的時候趕到TEFAF現場，失去了不少好機會。所以明年再去的話，我們就會更高調一些了。未來在11月份的亞洲藝術周，我們還會組織參加，擴大了解面。”

在TEFAF上打開了眼界，是大多數中國藏家此次的最大收獲。來自上海的錢女士是IT行業從業者，業余愛好藝術品，收藏了不少的玉器和陶瓷，還參加了一些藝術品投資鑒賞的課程?！斑@次在TEFAF，我意外發現了古董珠寶和十五、十六世紀古董家具的美……，中國的珠寶和家具講究的是材質，而西方人講究工藝，有很多我從未見過的鑲嵌工藝，太震撼了?！卞X女士購買了一只意大利的古董手鐲，“價格并不貴?！乙埠芟矚g唐代的單色釉，其中的精品甚至超過國內，……收藏的樂趣不一定是投資和升值，而是獲得知識和共鳴?！?/p>

收藏家俱樂部的成員劉先生則算得上市場行家。他早年在清華美院學畫，現在則做著室內陳設設計師的工作，是國內最早收藏歐洲古董鐘表油畫的人。“我的工作就是研究貴族的生活方式，將這種生活方式推銷到國內，自從中國開始改革開放，西方的文化就一直是中國富翁們向往的生活點綴。”憑著多年收藏和投資指導的經驗，劉先生觀察到西方古董近幾年的價格增長很迅速?！皻W洲的古董油畫有千年歷史，但中國人到現在能看懂它的也沒有多少，而TEFAF有25年的歷史了，中國藏家也是近兩年才知道。所以第一步還是要培養他們的常識，具備了知識才能中國的收藏從相當比例的投機性收藏帶入研究型收藏的層面上來。”劉先生此行在TEFAF也看中了18世紀的三組雕塑作品，正在與商家進一步的洽談中。

對商家來說，砸得起銀子的就是最貨真價實的買家，而對于渴望獲得市場平等看待與尊重的中國買家來說，買東西僅是向海外市場邁進的第一步，如何能從視覺型的購買轉變成學者型的收藏，才是最重要的素質。這也是TEFAF2012之于中國的啟示。

Tips

數字TEFAF

2012年創辦25周年

19個國家的265個藝術經銷商

3萬多件藝術品總價30億歐元

175位國際審查專家

1座可以出售的博物館

10天展期

220名工作人員忙碌23天

15，000平方米的地毯

800平方米的裝飾鑲板

33，000株雪山玫瑰

40，500株長莖七彩法國郁金香

4，500株玉蘭或櫻花

24，000株短莖七彩荷蘭郁金香

360架私人飛機

72，000位來賓

15，000杯香檳酒

31，000杯葡萄酒

35，000杯咖啡

10，000份點心

50，000份三明治

11，000個生蠔

551位廚師

2，300位侍者

Tips

TEFAF簡史

1975年—2011年

1975年 “國際繪畫藝術博覽會雙年展”在馬斯特里赫特的Eurohal開幕，該博覽會為古典畫作和中世紀雕塑的專業展覽。

1978年 “國際古董展”首次在馬斯特里赫特的Eurohal開幕，有42名國際古董和古籍經銷商參展。 第二年更名為“馬斯特里赫特古董展”。

1982年 “馬斯特里赫特古董展”成為“馬斯特里赫特國際古董展”。

1985年 “馬斯特里赫特國際古董展”和“國際繪畫藝術博覽會”合二為一，并更名為“國際繪畫藝術與古董博覽會”。

1988年 “國際繪畫藝術與古董博覽會”更名為“歐洲藝術與古董博覽會”，并遷至新落成的的馬斯特里赫特會展中心（MECC）。參展藝術品品種逐年增加了織品，現代與當代藝術，高級珠寶，古籍、手卷和地圖以及經典古董等等。

2000年 TEFAF首次使用“國際失蹤藝術品記錄組織”提供的服務，啟動了對歐洲藝術品與古董市場的獨立研究。

2004年 TEFAF出版了一本論文集，其中著名的藝術市場專家討論了藝術市場和其他文化領域的相互作用。世界領先的專業藝術保險公司AXA成為TEFAF在未來三年中的主要贊助商。

2006年 TEFAF擴大占地面積至1000平方米，加深當代和亞洲藝術。迎來了它的第一百萬個參觀者。

2008年 TEFAF新出版了一份有關國際藝術市場發展的報告《國際藝術品市場，全球化下的歐洲藝術市場調查》，由ClareMcAndrew博士撰寫。此報告參考了大量來自藝術商、拍賣行及研究機構的數據，對國際藝術市場進行了全面的調研。

2009年 名為“TEFAF設計”的全新展覽單元向觀眾展示了全世界20世紀設計及實用藝術的頂尖作品。

2010 年 TEFAF第一次出現來自中國和烏拉圭的展商。推出了一個新的展覽單元，名為“TEFAF紙本藝術”，以展示種類豐富的紙質藝術品。

2011年 展會共吸引了73，574名觀眾。克萊爾·麥克安德魯Clare McAndrew博士再次編撰了本年度藝術市場報告，更新了對國際藝術品市場的綜合統計，同時回顧了從2005年起對現代和當代藝術品市場的深入研究。

Tips

《2011年國際藝術市場：藝術品交易25年之觀察》由歐洲藝術品與古董博覽會（TEFAF）的承辦方——歐洲藝術基金會委托編寫。闡述了以下主要成果：

·2011年，中國以占全球藝術品拍賣和銷售總額30%的成績首次超越美國，成為世界最大的藝術品與古董市場。

·美國占全球份額29%，比去年下降了5個百分點。歐盟27個國家所占總份額為34%，下降了3個百分點。在歐盟國家中，最大的市場仍是英國，占全球22%，第二為法國，占6%，兩國的世界排名不變。

·中國的藝術品和古董拍賣市場是全世界最具上升動力的市場，2010年激增177%，2011年又繼續上升了64%。

·全球藝術品市場在2011年得到持續恢復，總成交額上升7個百分點，達到461億歐元，相對2009年市場危機時上升了63%，成交件數也上升了5%，達到3，680萬件。

·促使全球藝術品市場恢復的推動力來自于中國拍賣市場的活躍成交和藝術品銷售的上升（超過了裝飾藝術品）。

·現、當代藝術品總成交達到了藝術品市場的近70%，這兩個領域在2011年繼續強勁恢復，已經超過了2007年—2008年最繁榮時期的水平。

·藝術品市場曾經用了近十年的時間才從20世紀90年代的衰退中逐漸恢復過來，但是2009年的市場緊縮應該相對短暫，一部分原因是藝術品市場的全球化趨勢使復蘇加快。

歐洲藝術品與古董博覽會（馬斯特里赫特）創辦于25年前，在這25年中，藝術品市場的規模已經擴大了不止一倍，從1991年的最低點（不到100億美元）到2007年最高點（660億美元/481億歐元）上升了5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