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我們在炎熱中寫詩,
我們在樹蔭底下剝蓮子,在
太陽底下摘豆角,收音機里
響起武俠故事的幽怨,讓我在回憶里感到
一首詩歌的存在。
它含著眼淚,但并不是苦日子的煎熬,
但也不是一種歡樂,說著贊美。
也許他等著我,像一條狗;
也許他讓我變成一條狗,隨著他。
夏天到了,桃子垂向了池塘,蛇游到了對岸
的草叢。
我們在菜地勞動,鏟起土,掀動衣襟,
我感到我心中的詩人和農(nóng)民一樣悠久,
今天他這樣干燥,這樣潮濕,
好像怎樣都能適應但又
總是有那么多的挑剔。
哦,夏天到了,我們在炎熱中寫詩。
蛇游到了對岸的草叢
蛇游到了對岸的草叢,
割魚草的男人坐在水庫邊抽煙,
他的腦袋里充滿了思念
或者情色。兩頭母牛被拴在大壩兩邊。
他的煙味里有植物燒著了的氣味,
他的雙眼渾濁盯著變暗的水面,
水蛇游動的漣漪打亂了山丘的倒影,
連綿不絕的黃昏撒開了透明的魚線。
我憧憬這勞動后的自由。
他獨處的寧靜也許只是一種悲傷,
但孤獨中有一種自我的親密,
就像悲傷中有慈愛的溫柔。
夜霧開始填充暮晚的暗藍,
飛鳥像莫名的石頭急墜到了水底,
你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零星的響動,
不知道此刻究竟有多少人正在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