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是個業余作者,時常有作品在報刊雜志發表,為此在我生活的這個小區我很受人尊重,有很多人見到我作家長作家短地叫過不停,我聽著總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
前些天,我去朋友老張家串門時,碰到老張上初一的兒子東東正在寫作文。見我來了,老張就朝兒子喊:“東東,快把你的作文拿給你劉叔叔看看,他可是大作家喲!”說著,老張的兒子東東就十分興奮地把作文本遞給了我。我和老張是好朋友,幫這點小忙算不了什么,于是接過作文本后,我立即認真看了起來。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老張的兒子東東都上初中了,還不及我上小學三年級時的作文水平,錯字滿篇語句不通順不說,竟然還邏輯混亂不知所云。但當我看完后,看著老張一副期盼的眼神,我真不知該說什么好。可憐天下父母心,老張雖然斗大的字識不了幾個,但他寄托在兒子東東身上的希望非常之大,為了不打擊他,最后在老張的再三追問下,我只得昧著良心說:“語句通順,語言優美,寫得很好!”
老張聽了,頓時高興得了不得,連問:“有多好,有沒報紙上的好,有沒達到發表的水平?”老張的話,真讓我有點哭笑不得。但無奈之下,我只得再次說了假話:“好好改改應該能發表吧!”老張聽了自然是高興萬分。
這件事本該這樣就算完了。但幾天后,老張不知怎的,突然上門邀請我去他家喝酒。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時,老張對我說:“劉作家,上次你說我家東東的作文好好改改能發表,你就幫他改改,拿去發表了吧!劉作家,權當是鼓勵孩子,有勞你了!”說著,他就在衣袋里掏出兒子東東那篇狗屁不通的作文稿遞給了我。這下玩笑可開大了,這樣的文章哪能發表啊?但拿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軟,最后我只得答應了。
說實話要改這樣一個狗屁不通的作文稿,比我自己動手寫十篇還累人,以至于我夜點明燈熬了兩個通宵,才算改得稍微有了點頭緒。但盡管如此,離發表還很遙遠,我投了十幾次都被退了。這可咋辦呢,這下我可真的犯難了。更可氣的是,老張三天兩頭催我一次,問我文章發了沒有?哎,自己真是自作自受,當初真不該昧著良心表揚人啊!
幸好,我的一個文友自費辦有一份民刊,后來實在沒辦法,我只得花幾百元錢請人家在飯店搓了一頓,好說歹說,才最終把這篇狗屁不通的作文發了出來。
文章發了之后,我覺得輕松了不少,心上大石頭總算著地了。但當我把樣刊交給老張后,他高興地說:“劉作家,太好了!稿費多少?我兒子看了一定會很開心的!”稿費?民刊有個屁稿費!但為了不打擊他的熱情,我只得在自己口袋里掏出100元遞給了老張。老張接過錢,高興極了。但我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件事現在怎么說也該完了。但壞就壞在老張的老婆嘴巴太多,到處炫耀我幫他的兒子發表了文章,這下我的麻煩又接踵而至了。幾天后,先是老王帶著女兒來找我了,然后老趙、老錢、老李、老孫也都帶著孩子來找我了,他們叫我也幫他們的孩子發表文章。有了上次的教訓,當然這次我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了。為此,我得罪了很多人,他們都罵我清高,慢慢在整個小區沒了朋友。自此,我身敗名裂,走在路上后面總是有人指著我的后腦勺,竊竊私語道:“狗屁作家,發幾篇狗屁文章就翹尾巴了,有啥了不起?老子,才不稀罕呢,呸……”
責 編:謝荔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