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連慶環保筆記小說專輯

《桃花源記》補記

桃花源未尋到，上司又令招商。

太守正急，忽來一款爺，欲租溪流、桃林。

太守喜，立馬與他簽下千萬元開發合同。

款爺在溪流淘金，伐桃林，建磚廠。

很快，溪濁臭，塵蔽天，聲聒耳……

那日，忽來一大群人，自稱桃花源人，因受污染上訪。

太守喜呼：可找到了！立馬進“源”，搞房地產開發。

選司機

林場新買一大頭車，好多人托關系找門路想來林場開車。場部一研究，決定還是通過考試擇優錄取好。經層層選拔，到復賽時僅剩兩人：一號和九號。復賽定在一周后。

決賽那天，一號在規定的八點前趕到。可九號卻遲遲不見蹤影。問一號，一號說，他本來和九號一塊走，進林場不久，碰到一只受傷的金絲猴躺在路當中。九號看猴子流血不止，傷勢嚴重，就要求一號和他一塊先把猴子送到山下的鎮醫院搶救。一號說考試時間快到，等考完再說。結果九號只得自個兒抱猴子去了鎮醫院。

場長和幾個評委一商量，當即宣布：考試結束，九號被錄取！

一號欲辯，場長說：“躺在路上的那只傷猴就是我們的考試題，這是我們事先設計好了的。”

一號聽罷，嗟悔不已。

過一個時辰，九號風風火火趕來。場長將錄取的好消息告知九號。九號茫然。場長便將復賽的精巧設計一五一十相告。不想九號聽罷冷笑道：“拿一生命垂危的猴子當考試題，虧你們想得出來！”

竟拒絕做林場司機，拂袖而去。

繩王

鴿山南麓一老者，眼瞎，精于搓繩擰繩。

古稀之年，應約為人搓一平生從未搓過的大繩。繩粗若碗口，長百米。不數日，繩好，人來取，檢視，結實、柔韌、平滑，堪稱繩中奇品。來人大喜，贈老者千元，以作酬勞。

老者堅辭，只依例收工本費。

來人笑，聲稱自己近年暴富，腰纏萬貫，作逍遙游，除鴿山上的幼鴿、鴿蛋外，天下珍禽美獸，可謂嘗遍。今日憑借老者的這根大繩，便可上壁下崖，掏盡鴿山上的鴿窩，了卻平生的最后一樁心愿。

老者聞罷大笑。笑畢，踉蹌進屋取一桶汽油出來，陡澆繩上，爾后顫抖雙手劃火。來人急攔不住，大繩已飛騰成一條煌煌火龍。

后經打聽才知，老者原系鴿山護林員，只因護鴿，被一伙歹徒用灰粉迷瞎雙眼，下山后終年以搓繩擰繩糊口，人稱“繩王”。

送 聲

十字坡林場堪稱“鳥國”，一年四季，鶯歌燕唱，賽過世界一流樂隊。護林員老王，每月都要錄一盤鳥聲磁帶，專程下山，贈給鎮上的敬老院。敬老院的老人視鳥聲磁帶如至寶，專人珍藏，天天播放。據說，自聽鳥聲磁帶后，院里老人竟無一人染病浸疾，市里正考察把該經驗向全市推廣。

后不久老王退休，兒子頂替進山，仍遵老王囑按月錄帶送帶。

忽一日，兒子回家，告訴老王說敬老院不知何故不再要鳥聲磁帶。

老王命兒子放退回的鳥帶聽。

不待聽畢，老王勃然作色道：“弓聲槍聲下的鳥叫，誰個愛聽！”

遂打點鋪蓋，匆匆回山，義務替林場護鳥。

學鳥叫

盲老漢被兒子趕出家門，在村旁楊樹林搭窩棚住。

日久，學一口逼真鳥叫，每學，眾鳥飛至，嘰喳一片。

一日正學，忽傳來群鳥慘叫聲。

老漢正納悶，兒子不知從哪兒鉆出來，笑道：你學得像，把鳥引來得多，我撒藥毒死得多，賣的錢多……

老漢驚呆。

自此老漢不再學。

兒子軟硬兼施，老漢死活不聽。

便找老漢最寵愛的孫子勸。

老漢仰天慘慘一笑，猛一下咬斷舌頭。

單 車

爺當干部時，為下鄉，買了輛單車，直騎到退休。

兒當干部時，爺贈車給兒。兒不要，說，下鄉，都騎摩托。

孫當干部時，爺贈車給孫。孫不要，說：下鄉，都坐小車。

忽一日，孫找爺借車，說“節能日騎”。

節能日一過，孫還車。

見是新車，爺疑惑。

孫笑：你那車太舊，扔了，給您買了輛新車。

老婦人和她的嫚

“嫚，天晌了快回家吃飯。”

“嫚，走路靠右邊，小心車輛。”

“嫚，下雪了，坎肩穿好，別受涼。”

“饞嫚，偏食可不好，啥都得吃。”

“好嫚，能幫娘拿東西了，親親。”

“嫚，看臟的，不羞？來，洗洗。”

┅┅

老婦人常這樣念叨，莫非她在外打工的嫚回來啦？那日她再念叨，鄰居爬墻看，卻發現是在跟貓說話。

數羊催眠

老邢近來失眠，吃藥無效，求救于心理醫生。

“每晚睡時數羊。”心理醫生開良方。

幾天后，老邢找醫生訴苦：沒用，我數藏羚羊，越數越生氣——非法捕殺厲害，羚羊數量急劇減少，五年內滅絕，越想越睡不著。

醫生說：誰叫你數藏羚羊？數山羊！

幾天后，老邢又來，說：不行，山羊刨食草根，山羊越多，對草原植被破壞越大。越數越擔擾，沒法睡。

醫生說：那就數綿羊。

老邢陡然火起：你知我為啥失眠？我養了三十幾只綿羊，叫鄉干部買去吃了二十多只，卻一直拖著不給錢，你說我數它睡得著？

哭 山

山中一老者，年近百歲，備受子女苛待。某日跪于山腳慟哭。村人來勸，老者撫壤喟嘆道：“我哭，非哭我，乃哭這座山。我雖飽受虐待，卻也沒有被子女抽筋剝皮，剜肉吮血。跟山相比，我算不幸中之大幸啦！”

村人聞之，皆羞慚無地。

玉 兔

一企業家去某飯店就餐，酒酣耳熱時，忽斜了醉眼盯住天上的圓月發愣。

下屬過去扶他，企業家剔了牙縫，醉眼迷離地問：“你說天上的月亮里是真有玉兔還是假有玉兔？”

下屬剛要作答說有，一旁一知識分子模樣的干部忙說：“沒有，絕對沒有，怎么會有呢，只不過是神話傳說而已。”

企業家喊：“我當真有呢，若真有，我他媽頭拱地也要想辦法搞到手，飽我口福，快我朵頤！”

企業家走后，知識分子模樣的干部站起來也走，且走且嘟囔：“不怕小偷偷，就怕小偷惦記呀！”

樹 魂

挨餓最兇那年，村里吃物凈盡，家家斷炊，戶戶鍋銹，眾人餓極，便成天躺于村街昏睡。

某日，眾人正呈半死不活狀，忽有風送來一縷淡香。眾人激靈陡醒，猛地想起清香源于村邊的那家大院——桃樹，院中有棵桃樹！

眾人似抓住救命稻草，狂呼大叫，踉蹌著蜂擁撲去。

待破門而入，卻一個個止腳呆住。只見桃樹下顫顫站起一老女人。老女人面黃唇紫，枯瘦如柴。只聽她對眾人慘然而笑，說：“聽我說，這桃樹是土改那年一老紅軍給村里的孩子們栽的……”還想說什么，卻身子一晃，猛地栽倒。

老女人是餓死的！老女人在村下守了不知多少天，最后卻死在桃樹下！

眾人默默埋了老女人。

那一年，村里餓死不少人，方圓數十里樹皮吃光，綠無一絲，唯有這棵桃樹神話般活下來，且出奇地健旺。

罷 宴

一老將軍在古稀之年重走當年走過的長征路。所到之處，格外引人注目。某日至一縣，縣領導出面迎接老將軍，所擺酒菜皆為一色的出自本地的名貴飛禽走獸。老將軍一看，當即起身，拂袖而去。縣領導忙跟在后面追問是“忌口還是怕吃傷了胃口”。

老將軍正色道：“老區人民尚未脫貧，你們就這樣揮霍，且揮霍的還是這里僅剩的一點留給子孫的生態資源，我哪里是怕吃壞了身體，我是怕吃壞了良心！”

轉 學

兒子上托兒所月余，一晚，父親得閑，想考考兒子，要兒子背首最拿手的童謠。兒子口若懸河地熟背起來：“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改打小松鼠。”不等兒子背完，父親突然截住兒子話頭，問：“誰教的？”兒子說：“老師。”父親略一沉吟，說：“教的不對，應該是這樣，一二三四五，上山護老虎，老虎甜甜睡，直勁打呼嚕。松鼠樹上走，我們好朋友。”

兒子特聰明，父親教了沒幾遍，兒子便背得滾瓜爛熟。父親這才長噓口氣，自語道：“還是改上別的托兒所吧！否則，再背這種童謠可怎么好啊！”

山 恩

十年動亂期間，護林員老林因不堪忍受造反派的殘酷迫害，決定一死了之。先是投山中水庫，入水后冷丁想起淹死在水中會污了庫水，遂趕緊鳧水上岸。欲跳崖碰壁死，可看看漫山的懸崖峭壁，或勝景，或古跡，因怕褻瀆美景，只好又作罷。繼而又執繩找樹上吊，但看看這棵，瞧瞧那棵，大的怕壓斷了枝，小的怕壓彎了腰，這樣跌跌撞撞轉悠大半天，竟死不了。

至晚，聽漫山獸嚎鳥唱，老林靈機一動——何不讓心愛的野獸吃了更兩全其美。遂喝光一瓶白酒，爛醉如泥臥于野獸經常出沒的去處。半夜，老林酒醒，發現身上蓋滿不知何種野獸銜來的干草、枯枝、敗葉，遂以額觸地長嘆道：“罷罷，山不亡我，我何自亡！”便再不思死，一門心思地撲到植樹護林上去。

盡管這之后因平反，老林有進城當干部的機遇，有因兒子出國而隨同出國定居的機會，但老林不為所動，仍默默無聞地做他的護林員。

有人問老林何以如此，老林說：“我這是報山的救命之恩！”

家

場長攜家帶口剛來林場時，林場房無一間，場部欲為蓋房，場長指指稀稀山林，又指指空中飛鳥，說：“鳥獸無家，我何以家為！”不允。

鳥飛兔走，不覺過了三十多年。今天，林場不僅奇跡般成為遠近聞名的風景勝地，而且一座林場家屬樓也拔地而起。大家一致要求為住了三十多年窳敗石屋的場長分房。看林場職工人人住上新房，老場長才同意也分一套，可具體到樓層時，老場長卻執意要住最頂一層。大家說最高層常上不去水，老場長笑笑，說：“我正為這，我住著，就可時刻想到缺水，想到水的金貴！”

不聽勸告，最終搬住到最高層。

質 疑

上語文課，教師講《捕蛇者說》一文。當講到“苛政猛于虎”一句時，有學生站起來質疑，說此比喻并不高明，把“苛政”用“老虎”來類比，并不見得“政”有多“苛”。教師問：“何以見之？”學生答：“我看過動物園中的老虎，有何兇猛的，簡直馴服溫和如小貓，連只小豬都逮不著。”教師說：“你見的是動物園中的老虎，你見過真正的山林中的野生虎嗎？”學生一笑，反問老師：“您見過嗎？如今山林中還有幾只野生的老虎呢？既沒有，虎‘猛’從何談起？政‘苛’由何而來？”教師不能答。

拜 師

林業局新上任一局長。局長下車伊始，首件事就是進山拜一老護林員為師。當時適逢大年三十。午飯，老護林員只蒸一大盆山芋端上。

邀局長落座，老人忽一拍大腿，驚乍喊：“差點忘了，咱這有風俗，大年三十忌吃山芋，吃了就會常碰見虎！”

局長蠶眉一挑，抓芋便吃。

老人問：“不怕？”局長笑：“怕？成天看見虎，才叫好！”

一口氣與老人平分了盆中芋。

轉眼二月二，局長又來——上回拜師事老人一直沒放口。

與老人在山里巡視一天，傍晚兩人饑腸轆轆回守林屋。

老人煮好掛面。局長問：“今兒為何吃面條？”

老人答：“村俗，二月二吃了面條，全年不見蛇。”

局長端起的碗放下，伸出的箸收回。

老人問：“怎么了，你？”

局長道：“蛇都沒有了，還要我們干什么？”

遂不吃，空腹在山中過夜。

二日一早，老人忽破天荒置酒與局長啜。酒酣耳熱時，老人突朗聲喊局長一聲“徒弟”，聲震山林，局長半天沒反應過來。

大 頭

大頭三十四歲了，卻仍打著光棍。

其實論模樣，大頭并不丑：大大的腦袋，敦實的身材，說話溫聲細氣，做事慢條斯理，行為舉止就像大姑娘。之所以至今找不著媳婦，全因了他那癱瘓在炕的娘——娘年輕時就守寡，一直和大頭相依為命。身癱前一直在村里干計生，人稱鐵娘，治超生、逃生“臉黑”、手狠，日久得罪了不少人。等大頭到了找媳婦的年齡，那些人便伺機報復，無中生有到處編造、傳播大頭的笑話。但凡打聽到誰給大頭介紹對象，必使出渾身解數，百般捅親，不捅散不罷休。也有個別不聽捅的，但一見大頭那癱著的娘，就心涼半截。有好心人勸大頭少在外張揚自己那生活不能自理的娘，可大頭不聽，大頭說我娘干計生多光榮，我找媳婦正大光明，偷人啦搶人啦？

娘對兒子的婚事更是憂心如焚。為不連累兒子，曾偷偷吞下大把安眠藥，幸虧大頭發現及時，背著娘抄近道連翻幾座山，及時跑到十里外的鎮醫院，才使娘脫了險。出院那天，大頭“撲通”一下向娘跪下，要娘發誓絕不再尋短見，直到娘濁淚婆娑點了頭，大頭才起來。從此再有上門給大頭介紹對象的，不管是誰，大頭必先向對方挑明，自己是鐵娘之子，婚后須對娘好，否則一切免談。

娘的病一天天加重，為給娘治病，大頭豁出命賺錢。窯場燒磚，建筑工地打小工，車站扛貨，采石場搬石頭，管它是累是險，只要賺錢就干。白天連軸轉，夜里還要跑到水庫邊網魚撈蝦，二日一早趕到鎮化工廠，賣給廠子伙房。廠長老狐本來與大頭素不相識，但不知為啥對大頭特照顧。大頭疑惑。老狐笑道，佩服你是孝子啊。

過數日，老狐又要大頭捎帶著到菜場批菜往他那兒送，大頭說你不能自己批？老狐笑，說你空頂著大腦瓜子，傻呀，我不是想讓你多掙倆錢嗎？

那天大頭賣完菜正要走，被老狐一把拽住，死活非要到他家喝兩盅。

酒酣耳熱時，老狐忽從懷里抓出厚厚一疊嘎巴響的新鈔票，推到大頭跟前。大頭嚇一跳，躲瘟疫似的跳起，急赤白臉連聲問你干啥干啥。老狐一笑，說，大驚小怪的，我敬重你是孝子，老實厚道，又急等錢用，就想再和你做筆買賣。大頭驚魂未定，說啥買賣。老狐就把一張寫滿字的紙遞給大頭，說只要在上面簽個名按個手印，這六萬元就歸你。大頭忙接了看，卻是一份協議，大意是老狐已生有一胎，是女娃，可他還想再生一男孩，如今老婆已懷孕月余，但老狐因是鎮停薪留職的干部，生二胎犯法，于是夫妻密謀假離婚。為掩人耳目，讓大頭充當第三者，挑撥他們夫妻關系，打鬧后老婆再和大頭假結婚，待孩子出生后再和老狐復婚。

見大頭發愣，老狐把嘴湊過來，說怎么樣，錢好賺吧，要不是看你實誠，我才不幫你呢。等這次合作成功了，咱就是自家人，我那口子早說了，到時把她小妹介紹給你做媳婦，那時咱倆就是連襟。

老狐的口臭混合著身上的狐臭一陣陣向他襲來。大頭渾沌膨脹的頭腦漸漸被熏得清晰過來。大頭忽冷冷一笑，說老狐你知我媽是誰嗎？老狐被問得莫名其妙。大頭說我媽是鐵娘，你既知我孝，那為么還要我干這忤逆不孝的事！言未落，起身揚長而去。

下午，大頭去化工廠把老狐喊到院里，將一沓子錢硬塞到老狐手里，說這是你這些天對我格外關照的錢，我按市場價將多得的找給你，我承受不起，咱兩清了。另外，還有一點錢是我給嫂子的，你買點營養品給她引產后補補身子。走出幾步又回頭，壓低嗓音道，你只要收起你思謀的那事，我發誓不對外人說。

但還有一點大頭沒對老狐說，就是為湊足那一沓子錢，大頭到醫院賣了血。

駝 二

駝二背駝，7歲時死了爹娘，一直跟哥住在林場。

駝二的哥在林場當會計，本想安排駝二在場部干個輕快活兒，但駝二不愿沾這種光，就成天推著自行車下山賣豬頭肉。

因駝二心眼實，加之豬頭肉貨真價實口味好，所以一直供不應求。

一日，駝二將豬頭肉送到鎮上的“野味”飯店，飯店老板“大紅手”破例將豬頭肉全收下，然后說：“我跟你哥交情好，對你實說，要想發，賣山貨，有多少我收多少，價錢包你滿意。”

駝二一怔，問咋交貨，“大紅手”就扳過駝二的頭一陣耳語。

第二天，太陽落山時，“大紅手”正在林場邊的懶漢溝跟幾個人為買賣鷹鴿討價還價時，溝旁的灌木叢里就鉆出了一臉嚴肅的駝二。駝二說：“販賣野生動物犯法，都跟我上林場！”

“大紅手”起初以為駝二是開玩笑，后見駝二是動了真格，不由就怒從心頭起：“你哥知道不捶扁了你。賣豬頭肉的管起林場的事了？你也配！”說完，拔腿就要走。駝二擋住去路死活不讓。“大紅手”火了，揪住駝二的凸背，猛地一送，駝二就滾到溝底的溪水里。等駝二爬起來，“大紅手”一伙兒早沒了蹤影。

當晚，駝二找到哥，要哥無論如何讓他進林場看林。哥早想不讓駝二頂著個凸背到處丟人現眼，一聽，當即答應。哥怕駝二反悔，一早就找了場領導，讓駝二臂戴“護林員”的紅箍正式上了班。

駝二巡林專找偷獵盜伐最嚴重的地段，當然，懶漢溝更是駝二每日必巡的重點。巡至第7天，在一個月黑風高之夜，“大紅手”終于讓駝二逮住了。“大紅手”是在偷伐了滿滿一拖拉機松木下山時在懶漢溝被駝二撞上的。駝二一指袖上的紅箍，正色道：“這下還有啥話說？”“大紅手”滿臉堆笑，先是掏出一卷鈔票求駝二網開一面，遭拒絕后，又許諾回去后一定為三十好幾仍光棍一條的駝二找個老婆。見駝二仍不理睬，“大紅手”便惱了，揪住駝二的凸背又要如法炮制往溝里送，不料這下駝二早有防備，死死抱住“大紅手”的腿就是不松手。“大紅手”氣得七竅生煙，喊：“正好今晚你哥值班，就找你哥！”

可一到林場，駝二怎么也沒想到，哥竟二話沒說放了“大紅手”。駝二欲攔，哥死死拽住他，說：“你少管！”

駝二眼看“大紅手”勁吹口哨，狂踩油門，開車揚長而去，頓時怒氣沖天，大聲質問：“哥，你到底追不追？不追，我可告了！”

哥叫道：“好，告去吧，連把你養大的哥一塊兒告了吧！”

哥原想這下準能鎮住駝二，不料駝二真的就去告了。很快，事實查清，“大紅手”一伙因屢屢盜獵野生動物、偷伐林木被拘捕，哥也因收了“大紅手”的昧心錢而被收審。駝二受到了上級的通報表揚，并被破格轉為林場的合同制工人。但駝二卻說要代哥贖罪，申請去了離場部最遠、盜伐最嚴重的一個林區。哥嫂已宣布與駝二一刀兩斷，將駝二趕出了家門。駝二索性將鋪蓋搬到了林區。駝二有時回來一趟，都要買了禮物去看嫂子，盡管每次去都會被指著腦門子罵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