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內斂保守的性格,對于如西方當代藝術前沿的這些“實驗”藝術門類,更多的還是處于觀望階段,骨子里真的愿意去接受的還是只有少數“藝術圈內人”和喜好標新立異的年輕新貴。
故事的起因是胡同路邊貼著的一張海報,直覺和好奇的本性帶領我走近觀瞧,發現寫的竟是一個裝置藝術展的宣傳,而且展覽的地址就在此處。于是我敲響了主人的房門。隨著胡同里沉重的拍門聲,還在擔心此時此刻是否適宜“拜訪”民宅的我,卻更加意外地發現開門的是個外國人。
她用流利的中文示意我在客廳稍等片刻,她要把展廳“布置”一下。不過半分鐘,主人又走了出來,并熱情地遞給我她的名片,她的中文名字是黛芬妮,一個住在老北京胡同里的法國女人。我隨她進入“畫廊”展廳,屋子不大,不過十幾平米。屋內沒有開燈,只有分布于房間四角的“作品”發出各種昏暗的燈光,原本黑色的屋頂和白色的墻面也被完全籠罩在一片像是塵沙般的迷蒙中,不時還伴隨著部分展品發出的嘶嘶聲。
與之前常見的露天常規裝置不同,這些出自一位名叫任波的中國藝術家的作品,都被放在類似影像藝術作品的展示空間,來凸顯作品本身“光線”的魅力。
經過了解得知,畫廊主人已經在中國生活了七八年,原本于798藝術區的某畫廊工作,后萌生想法,將自己的家布置一新,成為自己的“私人”畫廊。當問到主人為何選擇裝置藝術這一在中國尚屬“冷門”的藝術門類時,黛芬妮解釋說,她主要是出于個人的喜好選擇藝術家合作。她說,當下中國的一些年輕藝術家,已經越來越接近歐洲的藝術氛圍,對于藝術的認識也越發純粹,所以其對于裝置藝術未來在中國的發展,也是非常的認可。而目前開設這家“私人”畫廊,并沒有太多考慮投資回報之類的事情,只是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在佩服畫廊主人的藝術信念之余,也在為其未來的發展擔憂。誠然,國人對于西方藝術的接受程度有限,多數圈外人士還只停留在西方古典繪畫作品的欣賞階段。即便是當代藝術,也只有少數知名中國藝術家的架上油畫、雕塑或版畫,逐漸成為藝術市場的“硬通貨”,頻頻于各大藝博會、拍賣會亮相并屢創新高。而裝置、影像乃至行為藝術這些從西方引進的新品種,往往都會不同程度地出現水土不服的癥狀,成為曲高和寡的藝術。其在國內未來的發展,也因此存在諸多疑問。舉例而言,東方人對于藝術的保守和傳統,不僅只為國人特有,緊鄰的日本雖然早已是“脫亞入歐”的世界前三大經濟體之一,但其當代藝術就只有村上隆、奈良美智、草間彌生等寥寥幾位脫穎而出,而且都要面對“東方不亮、西方亮”的現實,誠如日本人這樣善于吸收西方文化為己所用的民族,在面對藝術領域時,也會表現出少有的保守、排異。
個人以為,這其中很大的原因是文化。東方文化滋養下的日本、韓國民眾,與中國人在根本上都是內斂保守的性格,對于如西方當代藝術前沿的這些“實驗”藝術門類,更多的還是處于觀望階段,骨子里真的愿意去接受的還是只有少數“藝術圈內人”和喜好標新立異的年輕新貴。這種趨勢,并沒有隨著文化的多元化和經濟的融合而完全改變,因為影響一國整體藝術方向的,主要還是以官方文化為代表的“主流”價值觀。西方民主自由的觀點雖已被許多亞洲鄰國所效仿,但一觸及藝術領域,仿佛也是在探究一個民族的“靈魂”。所謂“東學為體、西學為用”便是我們的先輩對西方文化的“實際”理解。在此基礎上,西方一脈相承的文化走向,在遭遇古老東方文明的文化“復蘇”之后,也會遇到不小的障礙。或許,不舊的將來,會有更多國內受西方文化熏陶的年輕一代的收藏家,開始關注并購買中外藝術家創作的當代藝術作品,但是要讓中國的藝術市場完全接受西方的“文化變革”,似乎也不是短期內可以實現的。
或許這些都不是她所關注的,她的心里只有對于自己喜愛并認同的藝術形式的執著。就像她自己所言,她并不在乎合作的藝術家是來自中國還是其他地方,最重要的還是藝術作品本身。在離開的那一刻,真心希望未來的藝術旅途,“它”能走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