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黔東南鄉村法律援助調查

2012-04-29 00:00:00支彤
農家書屋 2012年2期

貴州省黔東南地區擁有為數眾多的位于偏遠山區的村寨。這些村寨中,曾經依靠傳統的習慣法維持社區秩序。然而,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村寨青年的外出,習慣法逐漸脫去儀式感的外衣,漸漸融入到村規民約中。與此同時,與外界的更多接觸也促使了偏遠地區農民不再依賴習慣法,轉而有了更多的對于便捷訴訟的訴求。

然而,目前的法律服務還無法滿足這些偏遠地區農民的需求。由于地域和經濟發展不均衡等原因,我國西部經濟欠發達地區法律援助缺資金、少律師的問題比較突出。全國雖有15萬多名律師,但大多數分布在中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目前全國仍有213個縣沒有律師,有200多個縣只有1名律師,貧困群眾尋求法律援助十分困難,嚴重制約了當地經濟和社會的發展。

2009年,司法部、團中央發起,中國法律援助基金會等6個單位共同組織開展了“1+1”中國法律援助志愿者行動,每年從全國律師隊伍和政法院校畢業生中招募一批具有奉獻精神的律師和優秀學子,到全國無律師的貧困縣和律師資源嚴重缺乏縣開展志愿服務。

2010年,安徽律師任向東報名參加了“1+1”中國法律援助志愿者行動,來到貴州省國家貧困縣施秉縣法律援助中心,開始了法律援助志愿者律師的生活。任向東很重視這次法律志愿工作,甚至臨行之前妻子突發疾病需要住院開刀,也沒有促使他向上級提出改變行程的請求。

然而,貴州省黔東南施秉縣的工作環境還是讓做好了充分心理準備的任向東很不適應。生活方面的不習慣都不在話下,讓他最頭疼的是施秉地方話語速很快,很難聽懂,加上少數民族群眾較多,基本的溝通都很難進行。用施秉縣法律援助中心主任龍勝軍的話說,當時的任向東“也很惱火的”。(惱火,方言,意思是指感到很困難、辛苦等。)

任向東律師并沒有太多的時間“惱火”,他的到來,為施秉縣多年積累下的、難斷是非的案件找到了出口。接踵而來的案件,促使他很快地投入到案件辦理工作之中,一直配合任向東工作的龍勝軍總結說:“任律師來了,案子也冒出來了。”

失臂少年的兩次上訴

2011年11月3日,貴州省施秉縣甘溪鄉高碑村高碑組村民楊秀金去學校接兒子楊洪回家。11歲的楊洪小學還未畢業,在去年的一場意外事故中失去了雙臂。為了防止雙肩書包滑落,楊秀金用一根繩子把兩根背帶在楊洪的胸前扎緊。

高碑村是黔東南地區一個很常見的村莊,整個村莊被舞陽河一分為二,河的南邊居住的大部分是少數民族村民,以吳姓為多,河的北邊依山而上居住著高碑村里大部分的漢族村民。舞陽河景區是黔東南地區新近開發的旅游景區,主打項目是河面漂流和河畔徒步。舞陽河進入高碑村區域后,河灘平整、水流變緩,村內并沒有舞陽河主要的觀光景點。

2010年8月14日,楊洪和其他四名小孩在河畔釣魚,釣完魚后便到河畔的提灌站邊玩耍,楊洪順提灌站鋼管爬到提灌站屋面平臺,由于用手觸摸到帶電導線,被電擊燒傷。楊洪的母親趕到提灌站的時候,看到的是昏迷中不知死活的兒子,以及兒子被燒焦的雙臂和前胸。

楊洪被電擊的高壓電就在河畔的提灌站里,這是一個未經使用、久被廢棄的提灌站,然而,幾十年來,高壓電卻一直在供電。

此時,楊秀金還在廣東打工。施秉縣醫院因為兩個孩子的傷勢過重,沒有收治他們,楊洪最終被送往黔東南州醫院,手術費用需要20多萬元,而家境普通的楊秀金夫婦借遍了親戚,最終也只借到1萬多塊錢。

楊秀金無路可走,想到了向政府討個說法,面對上訪的楊秀金,施秉縣政府積極為楊秀金夫婦協調了9萬塊錢醫療費。然而,這個數目遠遠不夠楊洪完成全部的手術。

按道理,楊秀金只要找到提灌站的管理部門,由其為事故負責就可以了,而高碑村的提灌站恰恰是個“沒娘的孩子”。上世紀九十年代提灌站建設的時候,水利和電力沒有分家,提灌站的管理單位還是當時的水電局。這類提灌站在正常建成之后,按程序應當交給甘溪鄉人民政府,由人民政府再交給使用人,也就是高碑村村委會。但是高碑村的提灌站由于沒有達到提灌能力,并沒有交付使用。在沒有交付使用的情況下,提灌站的所有權應該還在水電局這里。然而之后水電局改制分家,成為兩個獨立的部門:水利局和供電局。本來簡單的賠付行為,由于歷史原因,變成了兩個部門的博弈。

孩子還躺在醫院,沒有時間玩扯皮游戲,焦慮的楊秀金被縣政府工作人員介紹去縣法律援助中心。楊洪被電擊發生在任向東來到施秉一個月后,案件到他手中的時候,楊洪正在醫院接受治療,絕大部分治療費用還沒有著落。

在此之前,楊秀金從未想到過通過法律手段救孩子,“孩子躺在醫院,我們一心只曉得找政府要錢。那個時候,總是覺得法院就是拖延我們老百姓,其實是我們不懂得那個打官司的程序。”

任向東和楊秀金見面后,很快梳理出案件的來龍去脈,“這個提灌站已經建成十五年,達不到這種提灌能力,很多提灌站的變壓器都被老百姓拆了,放村里面保管。十五年都沒有使用的提灌站,高壓電卻一直在供電,也沒有設置任何的警示標志。我在現場清楚地看到,提灌站的房頂平臺上拉著高壓電線,這個距離是不符合法律規定的。”

很快,在任向東的建議下,楊秀金決定起訴施秉縣水利局和供電局兩家單位。楊秀金回憶說:“心里沒有底,我一個農民,要起訴政府哦,焦心得沒法睡。”在任向東的協助下,從收集證據到案件判決,并沒有讓楊秀金失眠太久。在他的辯論及協調下,雙方經過廳內廳外調節,最終達成協議,施秉縣水利局與供電局支付了楊洪的一切住院費用,以及訴訟費用。手術費用很快到位,經過大大小小幾場手術,楊洪終于清醒了。

雖然保住了命,但是楊洪的雙手卻沒有保住。此時,任向東已經準備好了第二次上訴。在第一次起訴時,楊洪的醫藥費用迫在眉睫,但是他無法出院去司法鑒定中心做傷殘等級鑒定。任向東決定,先向法院提出支付其已花醫藥費用,和后續治療醫藥費用的訴訟請求。在楊洪出院之后,任向東立即帶著他到司法鑒定中心,做了傷殘鑒定。鑒定結果出來之后,任向東向法院提起了第二次訴訟,要求施秉縣水利局和供電局,根據楊洪和楊秀云的傷殘等級做出相應的賠償。“兩個小孩算下來需要賠償200多萬,這是通過傷殘等級鑒定的,包括孩子的假肢費用。假肢是三至五年一換,我們是用中間值4年計算的。”任向東考慮的是孩子的未來:“他現在小,才十歲,要教他學一項技能,父母不可能每天都待在他身邊,他早晚要長大啊。如果把這個賠償金拿到手以后,法院早晚要判,送他到一個專門的殘疾人培訓學校。”

在任向東的建議下,楊洪的母親四處打聽楊洪可以就讀的殘疾學校。聽說別人在貴陽看到過有殘疾學校,于是就坐車去市里找,結果發現貴陽只有聾啞學校。后來又打聽到鄭州有這種類型的殘疾學校,于是到處托人找到這家學校的電話,電話那頭的回復是,如果楊洪還剩一只胳膊的話,可以考慮接收。但是目前在孩子雙臂截肢、生活不能自理的情況,還是不能夠接收孩子。

在突如其來的打擊下,大人和孩子都并未準備好面對生活中很多的變化。楊洪的母親說,前幾天鎮里辦喜事,她要去吃酒席,出院在家休養的楊洪也想跟著她去吃喜酒。她勸楊洪不要去了,因為她怕吃酒席的人太多,問起他的事情,自己和孩子心里難過。楊洪說:“媽媽,你現在鎮里都不帶我去,今后你要是帶我去市里上學人家笑我怎么辦?”

截止本刊記者發稿時,楊洪一家人還正在等待法院的審判結果,假如賠償金順利執行,楊洪的母親準備帶著兒子去殘疾學校,離開舞陽河畔的高碑村,開始她的陪讀生活。

2010年7月到12月,任向東總共辦理了施秉縣的各類法律援助案件241件,開庭236件,辦結16件。2011年6月,施秉縣黨委政府向任向東提出了留任一年的請求。此時,已是任向東在施秉的第二個冬天。

在施秉工作的一年多以來,任向東的法律援助對象主要為未成年人、老人和殘疾人,這些弱勢群體最需要法律的保護,卻同時也是最少有機會接觸到普法教育的一部分人群。以楊秀金所在的高碑村為例,村子附近的水庫建好之后,很多村民的土地也淹完了,地都在山坡上,沒有那么多農活干的青壯農民都選擇了外出打工。因為年輕人都出去打工,村里只有六十歲以上的人。村里有老人去世了,出殯都是六十歲的老人去抬。

除了解決一些法律援助案件之外,任向東把工作的另一個重心放在了鄉村普法工作中。他始終認為,援助律師除了向弱勢群體提供法律援助之外,向老百姓宣傳一些基本法律常識,才是逐步提升法律盲區法治水平的最基本措施。

“劈筒歌”:一場婚姻糾紛的理詞判案

黔東南地區的千千萬萬個苗族村寨中,還有多少存在著古老的社區制約制度,身為苗族的龍勝軍自己也很難估算。像一部份苗族家庭一樣,他隨著父母從小搬離了祖輩生活的寨子,來到施秉縣城生活。很多極富民族特色的社區制約制度,也是他在進行法律援助工作的過程中,走村串寨了解到的。

龍勝軍記憶中較為深刻的是“三個360”:在黔東南的一些村寨,如果村民違反了村規民約,村里會有“三個360”的懲罰制度。豬肉360斤、大米360斤、酒水360斤,“三個360”是對違反規則的村民的一種懲罰。這些加起來上千斤的食物和酒水,要讓全村的人吃喝干凈。苗族的民事糾紛賠償多以銀兩、糧食、家畜為主,類似于“三個360”或者“償銀三百,賠償肥豬”等這樣的法律后果在苗族內部是十分嚴厲的。

夯巴寨是施秉縣楊柳塘鎮夯巴村的6個自然寨之一,這個山清水秀的寨子距離楊柳塘鎮約1公里,距離施秉縣縣城約16公里。在黔東南地區,夯巴寨的交通不算很差,寨子里有一條村民自修的簡易公路通往楊柳塘鎮,雖然湘黔鐵路從寨邊穿過,但要去距離寨子最近的火車站,還是需要先到施秉縣城。

“夯巴”是苗語的音譯,意思就是“坡的上面”。夯巴寨半坡建寨,坐東向西,遠看整個寨子呈梯形分布在山坡上,據記載,夯巴寨建寨大概有六七百年的歷史。夯巴寨以前的民宅大多都是木屋瓦頂,上世紀90年代后,有條件的村民紛紛改建,村里的磚房逐漸增加。

寨子現有居民不到200多戶,大多數為吳姓,一個寨子幾乎就是一個家族。村委會的工作人員介紹,整個寨子里約有耕地800畝,大部分為水田,主要農作物有水稻、油菜、洋芋、高粱、花生等。由于地形原因,寨子里還有山林500畝左右,經濟樹種較多,有柿花樹、桐樹、桑樹等。夯巴寨的水源主要是由山洞流出來的一眼泉水,供人、畜飲用和灌溉農田。

提起“劈筒歌”,夯巴寨的年輕人大都只有耳聞。只有寨子里的老人們,才曾經見到過理老們唱著理詞、調解糾紛的現場。

理老,一般都是由本民族、本家族中能說會道、具有較高威望的族老、寨老來充當,理老的職責是主持調解、“審判”,從而解決糾紛。苗族沒有自己的文字,其習慣法是通過誦唱世代相傳的,理老用于調解的理詞由此產生。在調解過程中,理老需要口念理詞進行調解糾紛辯論的口頭說辭。這種理老通過理詞判案的方式,在曾經的很長一段時間內,構成了村寨內部糾紛解決的基本方式,而理詞在長年累月的積累中,自有其獨特的一套訴訟習慣法規范。

在苗族中,夫妻關系惡化之后,雙方均可提出離婚。鑒于糾紛爭端,夫妻雙方一般不會列席理詞判案的現場,作為代理人,他們的父母,會出面參加理詞判案。

一般的婚姻糾紛,在雙方父母以及理老的出面下,就可以經過協商達成協議。如果是女方提出離婚的,就需要賠償男方的財禮錢及婚禮相關費用;如果是男方提出離婚的,則要補償女方名譽上的損失,且不得索回定親時的財禮。

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是所有的婚姻糾紛都可以通過雙方父母以及寨老、理老的協調就可以解決。這時候,理詞判案的離婚程序就需要“當庭陳述”的過程,雙方先約定時間,待寨老、理老到齊后,各自進行陳述,然后再由寨老、理老進行評判。

貴州省黃平縣民族事務委員會編審的《苗族古歌古詞》中曾經記載過一場婚姻糾紛的訴訟案件通過理詞來解決的全過程。

原告男方的父母在起訴時講述了他們提出離婚的理由:“你家閨女,跟到我家,到我來桶邊,到我藏谷屋;來像走客,回如探親,錦雞未損尾,鯉魚沒傷鱗。”針對原告的訴訟,被告女方的父母答辯:“我家閨女潔似雪,尚未許親,更沒抬豬;嫁山將隨山,嫁巖即跟巖。”

原告對被告的說辭早有準備,陳述了充分的證據:“已三天擔筐,十三天回門:辦酒三天,宴席三夜,親開到了頭,戚走到了頂,既按季接,也按時候送,我家不作棍打狗,我家不用鏈嚇猴,婆不高聲咒,公未開腔罵,有教有學,有說有笑,未曾無端相攪撓,沒有轉彎抹角鬧……我兒只知扛犁勤耕耘,我兒只知扛鋤深挖地;農閑吹笙跳鼓舞,農忙早出而晚歸……不知風從何起,不明洪水從何來?風刮我瓦垮,水漫我屋偏,你為我找原因你跟我尋來由。”

理老們的目的是勸導雙方和好,無論是談天論地,還是借用古理典故,這一部分的說理就像法官判案一樣有所遵循的法律條款。不同之處在于,理老們遵循的是多年以來村寨族群中流傳下來的習慣法。

在《苗族古歌古詞》中記載的這場婚姻糾紛中,理老在聽從雙方的辯論后,調解道:“路錯好回轉,錯話難收回;眼要看得遠,腳要踩踏實。心回平靜處,意轉坦道來;有始要有終善前要善后。雞大要找窩,兒大要找伴;父母找親家,青年尋伴侶。姑娘和后生,共聚游方坪……按理結的親,不必多鬧事;飯已捏成砣,親應合到老。”

在理老進行調解后,原告與被告進行了新一輪的答辯。辯論是整個訴訟過程的重要階段,所以雙方都十分注意辯論的技巧和方法,其中不乏民諺俗語,生動形象。在雙方的激烈辯論之后,理老作為裁判者,再次對男女雙方的父母進行耐心地勸說:“子傻父不笨,女蠢母不愚;拉凳我們坐,擺桌咱喝酒;有理慢慢講,有話慢慢說。”

可以看到,在案件的裁判上,理老是以勸和為目的,希望事件能得以妥善解決。通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勸解,這一次,雙方家長仍然執意要子女離婚,理老見雙方已無和好的可能,于是做出了裁判:“議來議去,講去講來;絲越攪越亂,水越攪越渾……不論水從何處涌,不管事端從何起,已是善始而惡后……不論好嫌丑,還是富嫌窮;母應勸女兒,父該勸兒子;好前要善后,攜手同上坳。如若心憨犟,不愿思前后;內心還譏咒,耳又不聽勸;放水見魚鱗,入林見鳥羽。”

這個時候,寨老或理老就會使用道具竹筒,“劈筒”判定離婚。破竹地點的選擇很講究,一般來說多選在男女雙方所在村寨之間的路旁,而且一定要距離首先提出離婚一方的村寨要遠些。破竹時,理老手持砍刀,將竹筒樹立,猛劈一刀。破成兩半的竹筒有離婚的男女雙方各執一半,此后男可再娶,女可再嫁,互不干涉。

案件審理結束后,理老會對賠償問題做出了裁判:“是媳嫌夫,償銀三百,退回財禮,賠償肥豬;是夫棄妻,償銀三百,填補鳥脫羽,彌補魚損鱗……新理不知在何處,古理就在這里。”在黔東南地區的施秉、黃平、鎮遠、凱里等地,寨老、理老演唱“劈筒歌”的形式頗具特色。

如今,通過“劈筒歌”這種理詞判案的方式來調節婚姻糾紛的形式,幾乎很難在黔東南的村寨中看到。但是,在施秉縣馬號鄉的一些村寨中,還秉承著古老的結合方式,女方只要被男方接進家,就算是男方家的人了,這一過程中并沒有辦理結婚登記之類的手續。如果離婚的話,村長會根據實際情況劃分家庭的財產,兩人分家就算離婚。龍勝軍說:“這樣的處理方式,村子里的人們并沒有覺得有什么問題。”

同樣,苗族婚姻糾紛的處理仍然是以傳統的經濟補償為主。例如,黔東南雷山縣丹江鎮小固魯村《村規民約》規定:

“亂通奸的,罰男女雙方各150元,如果在男女雙方家庭以外的其它地方發生不正當行為的,由男賠禮道歉并罰豬肉150斤,酒20斤,大米40斤。”

“明顯違反本村歷代婚姻制度的,男女雙方要受到全寨的責備,并罰黃牛一頭,肉33斤。牛和肉由全寨各家共分,并且男女雙方要當眾認錯。”

黔東南很多苗族村寨,曾經在歷史上有著完備的制約制度,對社區具有強大的規制力。隨著時代演變,這些制約制度的大部分功能逐漸地被村規民約這樣的形式所取代。然而當村寨治理出現問題時,當年的那些制約制度也會再次被復制,用以維護村寨秩序的穩定。

習慣法式微:更便捷的訴訟需求

長期以來,黔東南地區都依賴習慣法維持社區秩序。例如,在黔東南雷山西江苗寨至今存在的“榔社”,是一種保證本民族生存與發展、保障其安定有序生活的民間社會性組織。榔社如遇重大事件要處理,均要舉行全榔會議,制定公約。苗語稱“議榔”。榔社有固定的議榔坪,坪上立有石柱,議榔時,在此殺牛飲血盟誓,制定榔規及違反榔規的處分辦法。殺牛飲血盟誓的一幕,如今已經很難一睹。除去儀式不說,榔社可以說是苗族社會的立法組織,議榔是原始的民主議事制度,榔規就是在議榔會議上制定出的不成文的習慣法。

在榔規中,有對維護有序生產生活方面的規范、有對毆斗傷害、偷盜行為的處罰規范,也有對強奸、通奸、損壞財產、違反公共利益行為的處罰規范。在黔東南地區苗族的傳統習俗中,至今仍保留有比較全面和具體的關于戀愛規則、婚姻締結程序、夫妻關系、離婚等方面的規定。這些已構成該地區社會秩序和制度的組成部分。然而,作為國家法在邊遠少數民族地區的補充,習慣法的命運,隨著時代的進步、青年一代的外出,漸漸面臨著衰落。

“不落夫家”制度是苗族群眾很具特色的一種婚姻制度,很多民族學學者的著作中都曾涉及這一制度。施秉縣法律援助中心主任龍勝軍向我們描述了傳統的“不落夫家”制度的全過程:一般來說,苗族姑娘結婚后,由于“不落夫家”,她們逢年過節來到男方家,只是做客。她們不擺桌打飯,不洗碗端茶,不進倉曬禾,總而言之,就是沒有家務主婦的責任。去夫家的苗族姑娘,一般只隨身帶幾件換洗的衣服,個人生活用品一律留在娘家。“不落夫家”期間,姑娘在娘家還是照往常那樣生活,干家務,接待客人,不耽擱參加各種日常活動。

直到新娘懷孕,孕期進到第七、八個月,新娘行動不便、隨時都有臨產可能的時候,新郎會把待產的新娘接到家里,待孩子出生后,男方家舉辦新生“三朝酒”,新娘的娘家人會帶著賀禮、連同姑娘在娘家的生活用品一起,送到新郎家。直到這時,“不落夫家”才正式告一段落,苗族姑娘在產子后,才名副其實地落戶在新郎家,過上正常的婚姻家庭生活。從這時候起,姑娘要回娘家,必須由舅舅發出邀請。如果沒有邀請,姑娘一般不能隨便返回娘家。她們回到家中也只能做客人,不能隨意參加娘家的活動,也不能以娘家人身份接待賓客。

龍勝軍說,雖然老一輩人對“不落夫家”的制度還是津津樂道,但是很多年輕人對于這樣繁瑣的婚姻習慣早就不買賬了。他本人的本家親戚里,有個小輩結婚,作長輩的幾個族人都念叨著結婚的話一定要按“緩落夫家”的程序來熱鬧熱鬧。但是這個小輩一直都不太情愿,他更愿意一兩天就把婚事辦妥,好早早返城務工。因為這件事,本村的族長發了好幾天的牢騷,叫這個小輩去接受教育,大部分的長輩認為,苗族傳統的婚禮程序熱鬧、有味道,紛紛勸說這個小輩。但所有人被這位小輩的一句話就擋了回去:“熱鬧!?熱鬧是浪費很多時間的!”在座的族長和長輩都被這句話噎住了,只好把話咽回去了。

“游方”是苗族未婚男女傳統的談情方式,至今大部分苗寨都有一個或幾個游方坡,由相應家族所擁有。多年前,每年秋收之后、開春之前的農閑時間里,只要村子里的未婚青年們有時間,他們就會不時地相約見面。然而,隨著青年外出打工求學,“游方”活動早沒有曾經的熱鬧了。以施秉縣夯巴寨為例,昔日熱鬧的游方坡上荒草叢生,有些人干脆在游方坡上開荒,種上了瓜果蔬菜。對于游方坡另作他用,年輕人們并不以為然,“寨子里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就是為了游方,我們也會走出去,外面的世界一樣可以游方。”

貴州省凱里學院的劉玉蘭副教授認為,當村寨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很多習慣法繁雜的程序環節被簡化,逐步形成村規民約。如果不是碰上生死攸關的大事,大部分村民輕易不會想到打官司。身為苗族的劉玉蘭,雖然從父輩起就離開了苗族社區,但她至今還常常回到兒時生活的苗寨,并且持續關注著本民族習慣法的現狀。

在劉玉蘭的研究中,農村與城市的自然條件、經濟條件、社會條件、歷史傳統和心理特征都有很大的差異。在黔東南地區一些村落,由于經濟不發達、交通不便、人口法律素質不高等因素的影響,當地居民不能或者不愿主動運用國家法來規范自己的行為,反而傾向于由習慣法來解決糾紛。

在黔東南苗族地區,大部分的偏遠村寨坐落于山嶺之間,雖然在鄉鎮一級都設有派出所和司法部門,但下屬的自然村落分布卻十分分散,許多村與鄉鎮距離相隔十幾里甚至數十里,如果發生糾紛派出所往往鞭長莫及。

對于一位久居深山的村民來說,從立意去做這一系列努力的那一刻開始,一條未知而富于挑戰的艱難之路不過剛剛啟程。等待這位村民的結果可能是,由于緊張的鄉財政狀況對開展工作制約很大,許多糾紛難以深入調查了解。最終,就算一些司法案例通過國家法得以解決,結果卻很可能是“贏了官司輸了錢”。

而一旦需要打官司,村民們進行訴訟就需要步行數公里,走到可以通車的公路,再乘車到縣城。然后經過一系列陌生、復雜的程序,最后交一筆對他們而言昂貴的訴訟費,等待一個可能超出他們常識的結果。因此,法院很難成為苗族村民解決民事糾紛的首選。除了這些,劉玉蘭強調,傳統農民社會中,“懼訟”、“畏官”、“和為貴”的思想很常見,苗族社會同樣有此傳統。

正是這些因素,導致偏遠地區的農民對國家法的心理規避,由于國家法在黔東南苗族地區實施的有限性,使苗族習慣法成了苗族同胞斷爭止紛的首要選擇。然而,當習慣法的規范意義顯示出可能的衰落時,國家法應當如何跟進?黔東南苗族地區司法機構建設與司法人員業務水平的提高又將如何有效發展?免費的律師志愿者,以及適當減免訴訟費用,又該如何形成長效機制?這些問題都值得人們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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