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文的形成發展與特征探析

摘要：表作為公牘文中的奏議文，是臣子用來向君主陳述請求的文章。表往往含有豐富的感情色彩，因此不乏有名作。本文試圖從不同時期的表的名篇出發，探討表這種文體的發展軌跡以及其基本特質。

關鍵詞：表；文體；奏議文；駢文；特征

[中圖分類號]：H109.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2)-13-0145-01

一、

“表，明也，標也，標者事緒使之明白以告乎上也。三代以前，謂之敷奏。奏改曰表?！笔菂窃G在《文章辨體序說》中對表下的定義，唐代李善在為《文選》下注時則日：“表者，明也，標也，如物之標表。言標著事序，使之明白，以曉主上，得盡其忠，日表。”從廣義上講表屬于古代公牘文，所謂公牘文，就是指古代朝廷、官府通常所使用的公事文。表屬于公牘文中的奏議文，是臣下給帝王的上書。

根據褚斌杰的《中國古代文體概論》，最早的奏議文出現在商周時代。就表而言，是秦漢時代開始有的，“三王已前，謂敷奏。故尚書云敷奏以言，是也。至秦并天下，改為表。總有四品：一日章，謝恩日章；二日表，陳事日表；三日奏，劾驗政事日奏；四日駁，六國及秦、漢兼謂之上書，行此五事。至漢、魏已來，都曰表。”（唐 李善）。其實早在春秋時代，諸侯朝拜時向天子陳述意見，有一套辭令，只是多數用口語對答而不必形褚文字，到了戰國，公卿向帝王陳述政事，形諸文字，就叫“上書”，秦代初年訂立制度，把書叫做“奏”。漢朝制定禮儀，把上書分為四類，一類叫“章”是用來謝恩，“奏”是用來按劾政事，“議”是用來辯駁不同意見，“表”是用來陳述請求，這為章表類文章的起源。

二、

雖然表在秦漢時已經出現，不過最早的表，是東漢時孔融的《薦禰衡表》，在這篇表中，孔融盛贊禰衡的奇才超群，希望皇帝能夠對其加以任用。

文章首先是對禰衡的才華進行了一番稱贊；“竊見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淑質貞亮，英才卓躒?！薄爸夜保緫阉?；見善若驚，嫉惡若仇；任座抗行，史魚厲節，殆無以過也。鷙鳥累百，不如一鶚；使衡立朝，必有可觀。飛辯騁詞，溢氣坌涌；解疑釋結，臨敵有余?！苯又兹趶膫让嬖俅螐娏彝扑]禰衡?！俺嫉葏^區，敢不以聞？陛下篤慎取士，必須效試，乞令衡以褐衣召見。如無可觀采，臣等受面欺之罪?！?/p>

從這篇表中，可以看到早期的表的特征，多用散文，情感充沛，充滿個人感情色彩，直抒主題，表明心跡，具有較強的實用性和針對性。

作為文學自覺時期的魏晉，各種文體繁榮發展，表當然也不例外。諸葛亮的《出師表》，李密的《陳情表》，梁代任昉《為范尚書讓吏部封侯表》，都是該時期的名作。除此之外，還有“陳思之表，獨冠群才”的曹植，他的《求自試表》《求通親親表》等為其中的代表。以《求自試表》為例，本文的寫作背景是，在曹丕死后曹睿即位，為明帝，明帝在政治上依然對曹植采取嚴加防范、不予任用的態度，使曹植長久處在受壓制的境地。曹植為此“常自憤怨，抱利器而無所施”。于太和二年(228)，曹植向明帝進呈此疏。

文章首先是分析了現在的時局，表明皇帝如果要成就春秋大業是需要人才的，“顧西尚有違命之蜀，東有不臣之吳，使邊境未得稅甲、謀士未得高枕者，誠欲混同宇內，以致太和也。故啟滅有扈而夏功昭，成克商、奄而周德著。今陛下以圣明統世，將欲卒文、武之功，繼成、康之隆，簡賢授能，以方叔、召虎之臣，鎮衛四境，為國爪牙者，可謂當矣?！?接著表明自己的立場，希望能夠為國效力?！胺蚓畬櫝?，欲以除患興利；臣之事君，必以殺身靜亂，以功報主也。固夫憂國忘家，捐軀濟難，忠臣之志也。今臣居外，非不厚也，而寢不安席，食不遑味者，伏以二方未克為念。”

在這篇表文的結束，曹植再次表明了其決心。“是以敢冒其丑而獻其忠，必知為朝士所笑。圣主不以人廢言，伏惟陛下少垂神聽，臣則幸矣。”

從曹植的表，可以看到此時期表仍多用散文，崇尚詞句典雅，注重形式美感，文采與風骨兼備，同時多引述典故。

發展到唐宋時期，表已經開始大規模的用駢文寫作，更加注重對仗，辭藻的華麗。而注入比較少的真實情感，此時期的表文，更多的是作為公文形式而存在。徐師曾在《文體明辨序說》對于唐宋時期的表文特征做了較系統的概括“至論其體，則漢晉多用散文，唐宋多用四六。而唐宋之體有自有不同；唐人聲律，時有出入，而不失乎雄渾之風；宋人聲律，極其精切，而有得乎明暢之旨，蓋各有所長也。然有唐宋人而為古體者，有宋人而為唐體者，此又不可不辨也?！背硕嘤民壩膶懽鳎藭r期的表文的寫作范圍，已經大大的擴張，“漢定禮儀，乃有四品，其三曰表，然但用以陳請而已。后世因之，其用寖廣。于是有論諫，有請勸（勸進），有陳乞，有進（進書）獻（獻物），有推薦，有辭（官）解（官），有陳謝（謝官，謝上，謝賜），有訟理，，所施既殊，故其詞亦異?！保ā段捏w明辨序說》），表的功用已經擴展到勸說、進諫、陳乞、等多個領域。

三、

表在經歷了不同朝代的發展，呈現出了不同的特點和形式，但是其基本的特點依然沒有太大變化。明代的吳訥在《文章辨體序說》總結到“表中眼目，全在破題，要見盡題意，又忌太露。貼題目處，須字字精確。且如進實錄，不可移于目錄。大抵表文以簡潔精致為先，用事忌深僻，造語忌纖巧，鋪敘忌繁冗?！?/p>

表的特征，首先在于其較強的目的性，毫不掩飾的政治用途。表就是是臣下給帝王的上書。無論是孔融的《薦禰衡表》，還是曹植的《求自試表》，從題目就顯現出其目的性。其次是語言的簡潔精致，直抒情懷，一語中的，比較強的針對性，不在乎篇幅的長短。表一般開端作“臣某言”，結尾作“拜表以聞”“臣某頓首”。

最后，就是表允許有一定的感情色彩，雖然“造語忌纖巧”，但是劉勰認為“必雅義以扇其風，清文以馳其麗。然懇惻者辭為心使，浮侈者情為文屈，必使繁約得正，華實相勝，唇吻不滯，則中律矣?！睉吹淖髡呶霓o被真情實感所驅使，浮夸的作者情志被文辭所掩蓋。劉勰提出了章表的文體要求應以“繁約得正，華實相勝，唇吻不滯”為審美標準，意為一定使文辭繁簡得當，形式與內容統一，流利通暢，合乎音律。

參考文獻：

[1]、吳訥，徐師曾．文章辨體序說文體明辨序說[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2：121．

[2]、褚斌杰．中國古代文體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2．

[3]、范文瀾．文心雕龍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0

[4]、蕭統編，李善注．文選[M]．臺北：藝文出版社，1963．

[5]、徐公持．魏晉文學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9：

[6]、趙幼文．曹植集校注-與楊德祖書[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