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部故事片《人約黃昏》,之后的《海上舊夢》、《理發師》都彌漫著對老上海斑駁泛黃的舊影與風花雪月的迷情,陳逸飛自己都談到《人約黃昏》這樣一個三十年代的凄美愛情故事與自己的“美學觀和藝術觀比較吻合”。電影本身就是通過畫面講故事,實際上是集合了所有的視覺文藝形式,通過動靜變幻,寫實與超現實主義膠葛的手法,講一個好看、好聽又內容豐富的故事。
陳逸飛的電影創作是在其“大視覺”藝術理念的統領之下進行的,對視覺畫面的偏執使陳氏電影產生了“詩化電影”的傾向;具有東方主義風格的影像符號為陳氏電影營造出一種無法擺脫的后殖民記憶誤區;力求實現文化與商業的完美結合,使陳氏電影體現出后現代消費主義的美學內涵。

“我們要為上海共同做些事情”
陳逸飛先生有次請吳導看他的一部紀錄片《海上舊夢》,討論過后兩人商量說有機會合作拍一部舊上海的戲。于是選了一部徐訐寫的《鬼戀》,把它改成了《人約黃昏》。雖節奏略顯緩慢,但這部電影的畫面非常漂亮。后來的《理發師》,陳先生更是賦予了很多的心血。可惜由于過度勞累,戲拍到一大半人就去世了。在先生家人的企盼下,吳導考慮了一個晚上便接手了余下2/5的拍攝。結果正如大家所見,《理發師》毫無“接縫”的痕跡,吳導盡心竭力,非常出色地完成了好友生前的遺愿。
當問起逸飛先生如果還在世他會做些什么,吳導感慨地說,“陳逸飛在的話,他還會做很多事情,他是上海的一個大家。他一定會繼續拍電影,因為他覺得電影是一個大的美學。他畫畫已經到了頂峰了,但風格和形式還是在不斷地變化,他自己意識到藝術家就是要不斷創新。電影讓他太過癮了,每一個鏡頭他都要預先畫好。”
是啊,如果逸飛先生還在,他還會為上海文化做出更大的貢獻,吳導全心全意做,分文不取又是為何?“我覺得我跟他的情誼有個大前提,我們都是上海人,我們有機會總是要為上海共同做一些事情,我想這也是陳先生的出發點。”
“就要畫好了”
宋美英女士送給吳導的這幅畫,是陳逸飛先生的絕筆之作,這是一個關于友情的故事。由于陳先生很忙,雖然喜愛他的畫,吳導一直不好意思向他討畫。《人約黃昏》這部電影由吳導投資,由于各方面原因,大約虧了300萬。于是陳先生說,“唉,我送給你一幅畫吧,作為補償”。他問吳導喜歡什么?吳導說,“你畫女人最好,那么就畫一幅女人像送給我吧。”但是因為真的很忙,中間跨了好多年畫都未能完成。每次見到吳導,陳先生都會不好意思地說,“就要畫好了,就要畫好了”,吳導便說“不急不急”。后來陳先生去世后,他們全家人達成共識,這幅畫是吳導的。后來有人不看畫就要出200萬買走這幅畫,吳導說,“這是陳先生給我的。這幅畫無論畫得如何,它的價值是故事,是我們合作的情誼。”



陳逸飛坦言在著手女性題材時,并不是從一種很整體的角度去處理,而是作為一個雕塑去處理,“當然是不是好這是另外一件事,但是我總是在追求一種雕塑感,所以這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一種內涵、一種感覺,實際上我是一個真的很熱愛生活的人,實際上我也希望我的作品給別人一種溫暖或者給人覺得生活是非常美好的這么一個感覺。”
陳逸飛對女性美和老上海題材的獨有鐘情是眾所皆知的,他的首個雕塑作品《仲夏閑情》,就是以其擅長的上海三四十年代的女性作品為題材。
千禧年三月的巴黎還沒有落去隆冬的雨雪和寒意,逸飛先生的《東方少女》帶著老租界時代上海女性特有的春桃盈艷在皇家花園(Palais-Royal)里亮相了,這部作品充滿了老上海與東方女性的象征符號,讓人不覺沉浸在對美的迷思中,不知是老上海成就了東方女性獨有的氣蘭風韻,還是身著緊致華美旗袍的東方女性成就了老上海風花雪月的神話……
《東方少女》實際上是陳逸飛以夫人宋美英為原型創作的,少女右手執扇,左手提著鳥籠,微微上揚的額頭仿佛是漫不經心地被什么吸引了去似的,是閣樓上的戲子又在嬉鬧了嗎?還是百樂門前最新的歌舞海報?讓人不禁浮想聯翩,少女窈窕的身姿與高雅如蘭的氣質仿佛訴說著那個時代的女人綺麗夢幻的一生,也是三四十年代老上海精致而小資情調的最好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