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吟詩人”座頭鯨

撰文/孫潔

行吟詩人”座頭鯨

撰文/孫潔

在古希臘史詩《奧德賽》中有關于“海妖之歌”的傳說。在傳說中，海妖是半人半鳥的海上女妖，擅長唱蠱惑人心的歌曲。她們會用迷人的歌聲使航海者如癡如醉，失去控制地把船只駛向礁石，最終船毀人亡。

《奧德賽》記載了一個與海妖有關的凄美傳說。特洛伊戰爭結束后，希臘英雄奧德修斯與同伴一起凱旋而歸?；貒局兴麄兂俗拇瑫涍^海妖居住的島嶼，因此喀耳刻巫師建議讓所有船員都塞住耳朵，防止被歌聲蠱惑。奧德修斯一方面是對自己的定力很自信，另一方面是對海妖的歌聲非常好奇，就沒有聽從巫師的建議，只是讓船員把自己綁在桅桿上。當船只經過死亡島時，奧德修斯聽見了迷人的歌聲，完全被迷住的他掙扎著、叫喊著要船員將船駛向正在繁茂草地上唱歌的海妖姐妹。值得慶幸的是沒人理睬他。海員們駕駛船只一直向前，直到再也聽不到歌聲了，才給奧德修斯松開束縛。在這場邂逅中，海妖三姐妹的老大帕爾賽洛泊深深愛上了奧德修斯。無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當奧德修斯的船只駛離后，她絕望地投海自盡了。

在經過不少前人的記錄和研究后，人們發現吟唱“海妖之歌”的神秘“歌唱家”其實不是美艷的海妖，而是被譽為海洋巨獸的座頭鯨。

座頭鯨的發聲緣由

座頭鯨發出的聲音之所以被稱為歌聲，是因其與鳥類、青蛙和蟋蟀等簡單而又不斷重復的鳴叫聲完全不同。它唱的是自然界中聲音最洪亮、最冗長、最緩慢的歌。它們唱歌音域寬廣，音調強烈，節奏分明，抑揚頓挫，交替反復，有一種強烈的韻律感。這種歌聲像是渾厚而快樂的合唱，從海洋里傾吐出來，洋溢在海面之上，匯集成一曲輝煌的海洋交響樂，使整個大海都籠罩在蕩氣回腸的歌聲中。因此，人們稱座頭鯨為動物世界里最杰出的“歌星”。

鯨群中一般由雄性座頭鯨擔任歌唱家的角色，在冬季繁殖地、遷徙路線和夏季覓食地歌唱的。座頭鯨的歌曲是由雷鳴般的低音節和呼嘯尖銳的高音節組成的，哀號聲、長吼、象鼾、呻吟和尖叫聲組成復雜的排列部分或“主題”，并且重復周期長達30分鐘。

為了追逐極地冰緣地帶的浮游植物和大量的小蝦，座頭鯨每到夏季便會開始長途洄游。如果你有幸在這時聆聽座頭鯨的歌唱，會發現這是一場視覺加聽覺的饗宴。它們喜歡在海洋中跳躍翻滾，姿勢優美動人，遠遠望去，翹起的尾巴仿佛蝴蝶一般。每當唱完一曲，它就從水面跳到海灘，用鰭肢拍打浪花，一天中這樣的動作會重復很多次。如果一首歌曲特別長，座頭鯨還會拍打浪花為自己伴奏呢。每逢這時，整片海洋中視覺與聽覺交相呼應，美不勝收。

另外，著名的民謠搖滾樂隊歌手朱迪·科林斯還舉辦了一次極為成功的演唱會，他的合作搭檔就是一頭座頭鯨。他們錄制的唱片《雨水之聲》也曾在排行榜上長期居高不下。

小貼士：

座頭鯨一般生活在太平洋、大西洋以及其他海域。它的腦袋大、身子短，背部不像一般鯨那樣平直，而是向上弓起，因此又叫“駝背鯨”、“弓背鯨”。它的體長最大可達15米，體重可達25噸。我國臺灣海區及黃海北部都有座頭鯨出沒。

它們喜歡在海洋中跳躍翻滾，姿勢優美動人，遠遠望去，翹起的尾巴仿佛蝴蝶一般

同在南印度洋的座頭鯨被發現唱著不同的曲調

近日，研究人員在對比以前的座頭鯨研究結果時，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情況。通常在同一海洋盆地內的所有座頭鯨，歌聲都會包含類似的部分或“主題”，然而生活在南印度洋的座頭鯨群的歌聲卻幾乎完全不一樣。南印度洋內座頭鯨群歌聲的不同，最有可能表明兩個地區間座頭鯨有過短暫的接觸，并有可能因此揭示出鯨的歌曲傳播方式。

在不同鯨之間的歌曲傳播最有可能是在覓食地或遷移過程中，因不同鯨群相遇而發生，也有可能是因為個別雄性“行吟詩人”座頭鯨在不同的，甚至相同的繁殖季節在不同的繁殖地間游走而傳唱的。

出現這種異?，F象，其原因仍舊是一個謎。據研究人員猜測，它可能是因為被其他海洋盆地里座頭鯨的歌聲影響，如南太平洋或大西洋。這表明一種南半球特有的個體鯨互相接觸。另外，在座頭鯨群中也存在著“方言”現象。生活在不同海區的、不能相互接觸的座頭鯨所唱的歌是不一樣的，發出的聲音有明顯的差異。這說明這些歌聲是每個種群獨自遺傳給自己后代的，但有趣的是所有歌聲的變化都遵守同樣的規律，而且具有同樣的結構，這與不同地域生活的人類所形成的方言非常相似。例如，每首歌中大都包含著6個主旋律段，即帶有幾個完全相同或稍有變化的樂句的6個樂段，每個樂段又包含25個音節。在任何一首歌中主旋律段出現的次序都一樣，雖然有時會漏掉一個或數個主旋律段，但剩下來的主旋律段永遠還是按預定順序進行。

在1995至1998年間，科學家在對澳大利亞東部大堡礁的雄性座頭鯨的聲音進行記錄時發現，每年座頭鯨從西太平洋到東印度洋洄游進行交配時，大堡礁是必經之地，為了把自己跟其他種類的鯨區分開來，雄性的座頭鯨在尋找交配對象時會積極發出一種有旋律的聲音，并且努力與其他鯨區分出來。

座頭鯨也喜歡唱“流行歌曲”

其實座頭鯨也會根據自己的“喜好”學習并演唱一些其他種群的“歌曲”。在1995年到1996年對82頭座頭鯨進行跟蹤調查時發現，有80頭演唱同一首“歌曲”，而另外兩頭則演唱一支完全不同的“曲子”，顯然這兩頭鯨屬于“外來戶”，一年后這兩頭“外來戶”的歌曲一躍成為“流行金曲”，座頭鯨們開始在自己的舊“曲子”中加入“流行金曲”的節拍；而到1998年，研究人員發現，所有這個種群的座頭鯨都在演唱那首“流行金曲”了。新歌如漣漪般在種群間大規模傳播，這種現象是一種革命性的飛躍，在其他動物身上都還未曾發現。

“行吟詩人”座頭鯨每年都會更換新歌，雖然連續兩個年份的曲調相差不大，但都是在前一年的基礎之上逐年添加新的內容，這體現出它們發達的大腦，能記憶一首歌曲中所有復雜的聲音以及聲音的順序，并且這種記憶能夠被儲存長達6個月以上。它們在唱新歌的時候，音節的速度要比舊歌的快一些，往往是取其頭尾，省略中間部分，很像人類語言的進化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