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動態能力與持續競爭優勢的關系研究

江西財經大學 鐘葉飛

競爭規律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在市場競爭中，競爭優勢是企業業績的核心，競爭優勢強，則企業生，對競爭優勢的研究是戰略管理研究的核心。在超競爭環境中，企業競爭優勢以很快的速度被侵蝕掉，在此環境中，只有通過動態能力的培育不斷獲得新的競爭優勢，才能使競爭優勢得到持續。

在當今超競爭環境中，競爭優勢的來源正以逐漸加快的速度被創造出來和侵蝕掉。在此環境中，成功的做法不是努力維持長期競爭優勢，而是通過不斷創新，追求一系列暫時的優勢。在超競爭環境中，要求戰略保持動態適應性，但由于沉沒成本、替代效應和路徑依賴等的存在，使戰略調整呈現一定的剛性。因此，只有通過培育動態能力才能不斷獲得新的競爭優勢，取得持續競爭優勢。

一、動態能力的概述

從動態能力這一概念提出以來，許多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其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取得了較為豐富的成果，但是對于動態能力內涵的理解，卻存在一定的差異。歸納起來可以分為四種。

1.基于整合觀的動態能力

提斯、皮薩諾和蘇安是整合觀的主要代表，認為企業動態能力建立在對企業普通能力的整合之上。把企業動態能力定義為為了適應快速變化的企業外部環境，建立、整合、重新配置企業內外部的能力。企業動態能力理論與以前的企業能力觀點的不同之處在于，企業動態能力具有動態性，是指為了適應企業外部環境的變化而更新能力的能力；企業動態能力的能力性，其強調為了適應不斷變化的環境，建立、整合和重新配置組織的企業內外部能力。該觀點將動態能力定義為管理和改變企業能力的能力，這種用改變能力的能力定義能力的方法是重復定義，既然存在改變能力的能力，那么從邏輯上來說就會存在著改變能力的能力的一種能力，依次類推，能力將會無限后退。

2.基于慣例觀的動態能力

左羅和溫特認為動態能力是一種集體的學習活動模式，企業能夠系統地產生和修改其經營性慣例，從而提高企業的效率。之后，溫特又進一步把企業動態能力定義為擴大、改變或創造普通能力的能力，而能力是指組織慣例（或慣例的集合），實際上是把企業動態能力定義為擴大、改變或創造組織慣例的能力[1]。企業動態能力是業績改善中可學習的、穩定的集體活動模式，組織通過集體活動模式有系統地產生和改變組織慣例（或慣例的集合）。該定義避免了用能力定義能力的模糊和重復定義。通過引入演化思想，把動態能力與組織慣例連接在一起。這樣動態能力就直接作用于經營性慣例而不是普遍意義上的能力，而且動態能力因其具有意圖性和深思熟慮的特征，其不同于那些受其他因素作用的慣例。但是這一定義并沒有指出企業所處的外部環境對動態能力形成的影響。

3.基于資源觀的動態能力

艾森哈德和馬丁指出，企業動態能力是由可識別的、明確的過程組成，這些過程包括一些企業動態能力整合資源，一些企業動態能力重新配置資源，一些企業動態能力獲取和剝離資源[2]。企業動態能力是由利用（整合、重新配置、獲取、剝離）企業資源的組織過程和戰略過程組成。該定義明確表明了動態能力是利用（整合、重新配置、獲取、剝離）企業資源的過程，比較容易理解，也考慮到外部環境的適應性問題，但是很難與普通的能力區別開來。

4.基于知識觀的動態能力

Henderson和Clark將動態能力定義為作用于技術知識的能力，這些技術知識是技術演變要求企業必須掌握的。查哈拉和喬治認為動態能力是吸收能力的重構，是關于知識的創造和利用的能力。該定義認為動態能力是企業從內外部環境中獲取知識，并不斷更新自身知識的能力。這一觀點很好的揭示了動態能力的本質，能夠透過企業的動態能力表象，看到隱藏在后面的知識，從而能夠更加深入的研究動態能力。

從上述四種觀點的概念描述可以看出學者們對動態能力有不同的理解，說明對動態能力理論的研究還沒有完全成熟。但是上述學者在以下觀點是一致的：動態能力的目的是為了使企業獲得持續競爭優勢，動態能力是為應對企業內外部環境變化的。

動態能力是企業為適應內外部環境變化，不斷更新企業資源和能力以及對企業能力整合的能力，從而使企業獲得持續競爭優勢。包括動態能力的本質是能力；動態能力要具有動態性，以適應環境與否為標準；動態能力的最終目的是要使企業獲得持續競爭優勢，從而使企業獲得長其的高績效。動態能力作為企業能力的一種，具備一般能力的價值性、獨特性、難以模仿性等特征外，同時又不同于一般的能力，還具備其自身獨有的動態性、開拓性、開放性、抽象性、學習性和層次性等特征。

二、持續競爭優勢的內涵

“競爭優勢”是由“競爭”和“優勢”兩個詞構成的，前者是后者的修飾詞。因此，要想研究企業競爭優勢，首先就必須要研究清楚“競爭”。“競爭”一詞最早出現在生物學研究之中，在生物學中，生物之間的競爭是指各種生物為了生存和繁衍后代而展開的資源、空間等的爭奪。后來一些學者把其引入了經濟和管理的研究領域，認為競爭是指利益個體或利益群體之間為了各自的利益而進行的爭奪，凡是兩方或多方試圖取得并非各方均能獲得的某種東西時，就會存在競爭。競爭是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個人或集團為了自身利益，在一定范圍內為了奪取所共同需要的東西而展開的較量，主要由競爭主體、不同利益、競爭場所和競爭目標四個關鍵要素組成。競爭的核心是競爭主體各自的利益，目標是競爭者利益的需要，場所是競爭者競爭的場所。

競爭具有排他性，在市場競爭中一定會有些企業失敗，有些企業成功，失敗的企業相對成功的企業而言可能會表現出某種劣勢，同樣成功的企業相對失敗的企業而言會表現出某種優勢。這種優勢或劣勢是競爭的結果，而不是競爭的過程，所表現的是一種比較的狀態。

競爭優勢是指在競爭的過程中，企業通過利用自身的資源，比競爭對手更好地創造顧客所需價值的優越狀態。企業稀缺的、不可模仿的、不可替代的或不可轉移的資源，使企業可能獲得競爭優勢，但具備這些條件并不意味著就一定能夠獲得企業競爭優勢。企業稀缺資源只有在比競爭對手給顧客帶來更多價值的情況下，才可以說是其創造了企業競爭優勢。企業既要獲得資源，同時又要獲得市場，才有可能獲得競爭優勢，獲得資源是獲得市場的前提，獲得市場是獲得資源的目的。企業競爭優勢是在企業與競爭對手的對比中表現出來的，實質是企業比競爭對手為顧客提供更多的總價值，否則企業可能與競爭對手之間只有競爭均勢或競爭劣勢，因此，為顧客提供總價值的多少是評價企業優劣勢的重要標準。

企業競爭優勢應具備相對性、獨有性、系統性和動態性等四個特征。相對性是指企業競爭優勢在一定時空條件下，與競爭對手相比較而表現出來的，企業競爭優勢是相對的優勢，而不是絕對的優勢，當時間或空間或競爭對手改變時或競爭環境改變時，都可能會使企業原有的優勢不復存在。獨有性是指企業競爭優勢是企業特有的，競爭對手不具有的，如果競爭對手也擁有同樣的優勢，就意味著企業已經失去了這種優勢，因此，企業要繼續保持這種競爭優勢，就必須是獨有的。企業競爭優勢的系統性從表面上看是指參與競爭的企業在市場上生產的產品或提供的服務較量的結果，實質上是企業之間整體實力對抗的結果，企業競爭優勢客觀上存在于企業各個層次、各個方面以及各方面的相互配合之上。企業競爭優勢的動態性從某一特定時點來看是指企業在市場上的相對位勢，但是從長期來看任何企業競爭優勢都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只有那些能夠不斷創造出新的企業競爭優勢的企業，才能使企業競爭優勢長期持續下去，另外，企業競爭優勢本身通常具有形成、維持和侵蝕的生命周期過程。

在高度動態的競爭環境中，原有的基于環境較穩定、未來可以預測為假設前提的競爭優勢理論正受到現實的挑戰。企業要想在動態的環境下生存和發展，就必須獲得持續的競爭優勢。在穩態環境中，企業可以在很長時間內保持某一種具體競爭優勢，這樣就能獲得競爭優勢的持續。但是在動態變化的環境中，企業競爭優勢的核心問題是競爭優勢及其源泉的持續更新。在企業開發出某種競爭優勢以后，在其被競爭對手破壞或侵蝕之前，環境的變化會使該項競爭優勢失去效力。因此，企業要在前一個競爭優勢開始衰退之前，就努力創造另外一個新的競爭優勢，這樣，當原有的競爭優勢消散時，新一輪競爭優勢已經開始進入上升期，以此類推，企業通過不斷獲得暫時的競爭優勢而獲得持續競爭優勢。

三、動態能力與競爭優勢及持續競爭優勢的關系

企業競爭優勢的主要來源在于企業所擁有的知識或能力的不同，特別是來源于那些通過企業很長時間培育和積累的、很難模仿的、異質的、專用的、不可交易的特殊知識和能力。形成企業競爭優勢的是動態能力改變的企業能力，而使企業競爭優勢得以持續的是動態能力。從兩個方面去研究動態能力與企業競爭優勢之間的關系：企業能力與企業競爭優勢形成的關系；動態能力與企業競爭優勢持續的關系。因為企業競爭優勢的形成與持續是不相同的，只有形成了競爭優勢以后，才能討論持續問題，如果競爭優勢還沒有形成，談論持續是沒有必要的，也是不可行的，競爭優勢的形成是前提和基礎，持續是保證。

1.基于知識的企業能力與競爭優勢的形成

企業是各種不同功能的能力集合體，而企業能力又是知識的集合體，不同企業所擁有的能力是不同的、有差異的。由于不同的企業所擁有的能力不同，某些擁有差異的、獨特能力的企業才有可能獲得競爭優勢，而另一些沒有擁有獨特能力的企業不能獲得競爭優勢，最多只能獲得競爭均勢，甚至只能獲得競爭劣勢。如果所有的企業擁有的能力都是相同的，那么都可以利用相同的能力實施相同的戰略，這樣，所有的企業都只能獲得產業的平均利潤，不同企業之間不存在任何業績差異，但是這種假設與客觀世界的實際情況以及很多經驗研究的結論明顯不符，因為企業之間的業績差異總是現實存在的，并且同一產業內的企業間的業績差異還要高于產業間的業績差異[3-4]。正是由于各種不同原因，企業所擁有的能力各不相同，一些企業擁有具有異質性的能力，這種異質性的能力決定了競爭優勢的形成。因此，每個企業擁有的能力是存在差異的。企業能力的異質性主要來自于企業能力的價值性和稀缺性。

價值性。企業能力的價值性是企業能力對企業競爭優勢影響的最基本判斷標準。價值性是指企業能力有助于企業制定和實施改進其效率和效果的戰略，能夠有助于企業降低成本或提高效益[5]。盡管有價值的能力還必須具有稀缺性，才能成為競爭優勢的真正來源，但是，如果企業擁有的某項能力不能夠幫助企業抓住外部環境提供的機會或避免外部環境提供的威脅，那么，即使該項能力具有稀缺性，也不能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因此，能力的價值性是能力能否獲得競爭優勢的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

稀缺性。有價值的能力還必須具有稀缺性，才能夠為企業帶來競爭優勢。企業擁有的能力在數量上總是有限的。如果一些企業擁有或控制了這些稀缺的能力，其他企業就很難得到這些能力，這些擁有稀缺能力的企業就能夠通過這些有價值的稀缺的能力獲得企業競爭優勢。如果一些能力是有價值的，是普通的能力而不是稀缺的能力，那么其他企業也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這些能力，這樣擁有這些有價值的但不稀缺的能力的企業只能通過這些能力獲得競爭均勢，而不可能通過其獲得企業競爭優勢。也就是說，如果許多企業都可以控制、擁有這些能力，那么，這些能力就可以在市場上進行買賣，這些能力的追逐者會使這些能力的價格上漲，最終這些能力的市場價格將等于利用這些能力所創造的價值，這樣通過市場獲得這些能力的企業不可能形成企業競爭優勢[6]。因此，只有那些既有價值又稀缺的能力才可能成為企業競爭優勢的來源，也只有那些擁有這些有價值的、稀缺的能力的企業才能形成競爭優勢。

2.動態能力與企業競爭優勢的持續

企業競爭優勢源于企業異質的能力，這些異質的能力能夠給企業帶來超額利潤。在這種情況下，競爭對手就會想盡一切辦法模仿企業的優勢，其結果是能力的趨同化，這樣就會使得租金減少，至到最后完全消失。企業競爭優勢能否持續是保證租金能否長期被企業擁有的關鍵。當今環境動態變化，要使一種競爭優勢長期保持不是十分可能，而只有使企業不斷獲得短暫的競爭優勢，這樣才能使競爭優勢得以持續，而企業競爭優勢的持續要求企業不斷能獲得新的、有價值的、稀缺的能力。企業要不斷獲得能力就必須使企業具有動態能力，而且要使企業的動態能力不能被競爭對手獲得，這就要求異質的動態能力具有不完全模仿性和不完全替代性。

不完全模仿性。要使企業競爭優勢持續的，動態能力還必須要具有不完全模仿性。造成這些動態能力難以被完全模仿的原因主要有動態能力的路徑依賴、因果模糊。動態能力形成的路徑依賴性是指動態能力都是在企業特定背景下，通過企業的努力而形成的，這種特定背景和過程就是動態能力形成的路徑依賴。因為某些動態能力的形成和積累依賴于企業過去特定的歷史條件，一旦這種獨特的歷史條件不復存在，依賴于過去特定時間和空間所產生的動態能力就具有不可模仿性。除非其他企業能夠復制企業的獨特歷史路徑，否則不可能獲得這些獨特的動態能力，但是重現歷史幾乎是不可能的。

動態能力的形成是通過企業過去無數的大小決策而逐步形成的，盡管有時大決策對理解競爭優勢很關鍵，但是，無數的小決策對競爭優勢可能更重要，動態能力往往是通過無數的小決策而逐步積累起來的。相對而言，小決策比大決策更具有某些優勢，因為大決策易于被競爭對手模仿，而小決策往往是很難察覺和模仿的，即使企業的競爭對手察覺到這些無數小決策的結果，也很難搞清這些無數小決策是如何做出來的，更難搞清企業競爭優勢的來源。因此，競爭者無法通過購買而得到動態能力，就必須花費很長的時間培育動態能力，即使是這樣，也不一定能夠獲得這類動態能力，因為企業這種獨特的歷史路徑是不可復制的。

因果模糊是指動態能力與持續競爭優勢之間的關系不能夠被識別或不能完全被識別。由于因果模糊的存在，那些想模仿的企業常常不知道應該模仿什么，而使模仿很難成功。因此，只要動態能力與持續競爭優勢之間的關系存在多種合理解釋，就存在因果模糊，模仿企業要對其進行模仿都是十分困難的。

致使企業獲得競爭優勢和超額利潤的很多企業能力通常并非絕對不可模仿的，不可模仿性僅僅是個時間和程度上的問題，以上論述的一些阻礙因素并不足以完全杜絕模仿，而只是增加了競爭對手的模仿難度或不確定性。隨著時間的變遷和環境的改變，某些阻礙模仿的因素可能會消失，也有可能會變得到難的阻礙。企業要保持競爭優勢就要形成動態能力，使之長期延續下去或增加模仿阻礙的難度。

不完全替代性。不完全替代性是指動態能力不存在完全的替代物。如果動態能力存在替代物，即使具有價值性、稀缺性、不完全模仿性和不完全流動性，那么源于企業能力的競爭優勢也只能是暫時的，而非持久的，因為競爭對手可以利用替代性能力實施相同戰略，對企業已經獲得的競爭優勢進行替代，使這種優勢不復存在。與不可模仿性一樣，動態能力的不可替代性也僅僅是一個程度大小的問題，不存在絕對不可替代的能力。企業之所以能夠創造和維持競爭優勢，原因在于企業內部擁有有價值的和稀缺的企業能力和改變這些能力的不完全可模仿的和不完全可替代的動態能力。

競爭優勢是企業在競爭中獲得成功的關鍵。競爭優勢的形成要求企業能力必須具有價值性和稀缺性。可是在超競爭環境中，企業已具有的競爭優勢可能由于環境的改變而不再存在，這時原有的企業能力就不再具有價值性和稀缺性了。因此需要具有不完全可模仿和不完全可替代的動態能力根據企業外部環境，調整整合企業能力，使其再次具有價值性和稀缺性，從而獲得新的競爭優勢，而使競爭優勢得以持續。

[1] Winter S G.Understanding dynamic capabilities[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03,24:991-995.

[2]Eisenhardt K M,Martin JA.Dynamic capabilities:What are they?[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2000,21:1 105-1 121.

[3] 蔣學偉.持續競爭優勢——論戰略管理叢書[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

[4] Cool K,Schendel D.Performance differences among strategic group members[J].Strategic Management Journal,1988,9（3）:207-223.

[5] Barney J.Firm resources and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Journal of Management,1991,17:99-120.

[6] BarneyJ.Organizational culture:Can it be a source of sustained competitive advantage[J].Academy of Management Review,1986,11:656-6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