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承辦了十年的微型小說評獎,將來若干年后,回頭再望,這就是《金山》的歷史文化淵源。
郟宗培:現在互聯網、多媒體這樣一種新型的平臺出現以后,微型小說(小小說)發表的門檻在降低,數量在急劇地增加。這是當代微型小說發展三十年之后的今天,我們所看到的一種繁榮的現象,我想這是微型小說它的生命力,它的活力,它的價值之所在,但是我也看到所謂的泛寫作泛出版現象,就是不一定要經過正規的報紙雜志出版社,還有現在動不動就是幾十本、一個集子、一套這么在出版,我認為微型小說創作上出現了一些令人擔憂的現象,有些作者對文學創作的敬畏度大大地降低。微型小說(小小說)健康的發展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我希望特別是我們搞編輯搞出版的,我們雜志社的,我們出版社的,以及把關的編輯領導對微型小說這個門檻要有擔承。
楊曉敏:經過三十年民間的創作,我國小小說逐漸地納入創作主流,成為文學的一個組成部分,提供了文學讀寫的另一種可能。《金山》承辦了十年的微型小說評獎,將來若干年后,回頭再望,這就是《金山》的歷史文化淵源。十年不是個年限的問題,每一屆出現一百篇優秀作品的話,十年就出現了一千篇優秀作品,這不僅是對個人的鼓勵,也為龐大的文學市場提供了一種閱讀的、欣賞的、走進人們生活的或者說是潛移默化的標志。
顧建新:莫言這次獲得諾貝爾文學大獎,震動了全世界,對他的評獎提出的評獎詞是魔幻現實主義,說明他對傳統的現實主義已經進行了突破。由此我想到我們的微型小說(小小說)的創作,長期沒解決的一個問題是,微型小說到底要不要講一個故事,那么僅僅是講故事,是微型小說嗎?中國的普通百姓是在聽說書、看故事中一路走過來的,因此有一個很深的故事情結。我以為要考慮到中國人的閱讀習慣,要考慮到中國民族的集體意識,微型小說要先有吸引讀者的故事,否則人家都不看,何來效果?我們的一些小說,動人的事件不多,生動的細節更少,人物很模糊,難提起人們的閱讀沖動,有的不是從生活中來,情節又過于離奇,而讓人感到虛假,更多的是起于故事又止于故事,沒有升華,沒有給人以啟迪……還要從故事提升到藝術的高度,小說的文字結束了,讀者的聯想卻打開了。另一方面我們小說的想象不夠豐富,寫得過實過死。對于西方現代化的手法,也要大膽吸納,這是因為當今世界已融為一體,中國的微型小說必須大踏步地走出國門,走向未來,當然我覺得我們對西方現代派的創作手法能融入到有民族特色的微型小說的創作中,是一個非常嚴肅的課題,偏離我們民族的這個欣賞習慣,也不能獲得成功。
凌鼎年:我們的一些小小說家寫作向故事靠,只講故事,不注重內涵;還有一小部分現象,就是向散文化靠攏,淡化情節、淡化故事。這樣使得我們微型小說的文體不純粹——當然這樣的東西也需要,但不應該成為主流的作品。還有些作品比較單薄,小幽默小笑話段子式的,也作為小小說發給我們,也要提出來。還有跟風,如果出來一篇好的小小說,后面就會跟出來一批相類似的作品。還有一些作家,有重復自己、重復別人的傾向。歐亨利的手法絕對是微型小說經典手法之一,但是這種手法不宜反反復復用,你老是用這種手法,人家就覺得膩了。
謝志強:當我們說起小小說或者微型小說的時候,立即想到的是細節。在當代社會崇尚偉大、崇尚巨大的時候,一年一度的微型小說評選其實就是在崇尚微型。小的東西往往決定成敗,細節決定成敗。小說追求的是什么,是唯一性和創新,最能體現唯一性和創新的是什么,實際上就是細節。小小說最珍惜細節,由此區別長篇中篇。一個有含量的細節能支撐起一篇小小說;好的小說,細節能夠照亮一個人物、一篇作品。細節可以使小小說獲得新意,我們往往發現新意是在細節里頭出現。例如鎮江醋就是這個城市的特殊細節。
嚴蘇:微型小說當前發展有兩個方面。一是可喜的一面。《金山》雜志搞這個年度評選搞了十年。微型小說(小小說)發展到今天,要感謝一幫熱心人:微型小說學會和小小說學會是最大的推動者,還有就是小小說選刊和微型小說選刊,這么多年一直在做這方面的工作,把精品力作推薦給我們的文學愛好者、我們的國家。再就是我們的原創刊物這么多年堅持在這塊陣地上面。好多的作家編輯在自己的陣地上默默地推動微型小說(小小說)的發展。也有嚴峻的一面。我們小小說作家在創作中,有一大幫子人很浮躁,有急功近利的苗頭,好的作品很少,原創的作品比較少,一般的是重復自己、重復他人,這是一種不好的態勢。另外就是期刊的情況不妙。(一些小小說刊物)將變成文化刊物。
黃靈香:沒想到我今天得了優秀組織獎,特別高興!我們很認真地做這個推薦工作,首先從600篇篩選到100篇,從100篇篩選到50篇,最后我個人從50篇中確定了25篇。這次我們一共有10篇稿子獲得了一二三等獎,特別高興。作為一本原創期刊,我們一直磕磕絆絆地在堅持,《天池小小說》經過了風風雨雨。搞小小說雖然辛苦,但真的可以滋養人。讓我們為小小說祝福吧。
曾平:最近在北京開了一個我的“動物小小說集”《野獸列車》的研討會。在這樣一個文學殿堂開一個小小說作家的研討會,這是我們所有小小說作家的光榮,這是中國作家協會對我們小小說這種文體的一種肯定。這些年,我寫作發表了近千篇小小說作品,其中動物小小說占有很大比重。我寫作動物小小說,經歷了一個從不自覺到自覺的過程。我開始寫動物小小說時,只是覺得神秘和好玩。在經過一個不自覺的過程以后,我就開始自覺地涉獵動物小小說,開始為一種社會責任而寫作,為表達心中的理想和追求而寫作,再后來就自覺涉獵了環保問題,提醒人類保護動物、保護環境……這樣我的動物小小說的路子就越走越寬廣,進而與保護自然,和諧社會這樣的文化主題契合在一起。
萬芊:微型小說如果兩三百字還沒出彩,讀者就會很失望。要留有更多的空白,讓讀者去讀,回味。我最近對微型小說的思考立足點不是在語法詞語,而是在堅持上,要像長跑運動員,要堅持到終點,這是寫作者最好的心態。
王培靜:向大家介紹下我們北京小小說沙龍吧。我們北京小小說沙龍1994年成立,那時候十幾個人,現在有四十多人。我們的會員有北京人,也有外地人,有編輯也有軍人,還有打工的。我們沙龍有幾個中國作協會員,也有十幾個省作協會員。兩個月一次聚會,大家在一塊共同探討微型小說(小小說)創作,交流寫作體會,說一說自己的創作道路,有的同志發表得比較多,已經在《百花園》《金山》《天池小小說》等十五家雜志發表了作品,我們還出版了《北京小小說》《北京小小說精選》兩本會員作品集,在小小說圈,在文藝圈有一定的影響。
矯友田:我是寫小小說的新人,我覺得一篇優秀的小小說其實就是一個精美的盆景,它有著細微與粗疏的精巧布局;它又像是一幅意境深遠的國畫,處處留白,可勾起讀者無限的暇想。這就是小小說。
王川:由于會議在鎮江開,有幾件事情想告訴大家。一個是中國微型小說的鼻祖劉義慶(《世說新語》的作者)是在鎮江,劉義慶的作品讓我們看到了很多南朝的人文精神。他的作品對中國的微型小說起著一個振聾發聵的作用。遺憾的是我們現在還沒有一個《世說新語》的紀念館。還有六朝時期的劉勰、蕭統,都是在鎮江。最近諾貝爾文學獎熱,我們鎮江還是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賽珍珠的第二故鄉。賽珍珠曾經在這兒居住了18年,我們鎮江開了三屆有關賽珍珠的研討會,有人提議,根據賽珍珠生前的回憶,把鎮江的小吃恢復,叫賽珍珠宴。還有當代的詩人聞捷,是丹徒的,明年是聞捷90周年冥壽。我自己是寫長篇、寫散文的,我幾乎沒有寫過微型小說,但是我對微型小說非常的敬畏,我不認為微型小說是長篇、中篇、短篇的濃縮,王蒙先生說微型小說是個切面,是個細胞,是智慧,是濃縮。一部交響曲能震撼人的心靈,像《致愛麗斯》這樣的一個小的短曲它也能震撼人,微型小說就是像《致愛麗斯》這樣的小品。現在的微型小說并不是太如人意。很多人把段子作為微型小說,段子和文學畢竟還是有區別的,微型小說是要我們精心去打造,精心去構思的,而段子只不過是事件本身,微型小說不應該段子化。有些微型小說政治化,借微型小說來發泄一下自己的牢騷,來針砭一下時勢,比如說諷刺下科長、鄉長、村長……不管什么樣的文體,唯美是很重要的,當然我也不反對政治類的小說,但泛政治化的微型小說在審美上能不能起到一個升華的作用呢?我們寄希望以多種形式做成審美的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