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自己的房間》是英國著名的女性主義批評家弗吉尼亞·伍爾夫的一篇力作。在此篇文章中,伍爾夫對男女兩性的關系進行了深入地思考和精辟的闡釋,指出女性在父權制文本的環繞下,數千年來實際上處于“失語狀態”,主張提高女性的主體意識,高揚女性經驗,豐富和發展其個性,發出不同于男人的聲音。本文旨在從經濟因素、打破原型意識及以女性的視覺進行閱讀與寫作三個維度來闡釋伍爾夫在《自己的房間》中所提出的女權主義批評思想,進而從更深層次挖掘作者的思想內涵及其價值。
關鍵詞:女性主義批評;父權制;經濟因素;原型意識
二十世紀如潮似水的婦女解放運動催生了女性主義批評理論并使其迅速發展,涌現了美國的“鏡子式批評”, 法國的“妖女式批評”等眾多流派。他們的觀點雖然各具特色,甚至互相沖突。但是都宣稱要以女性為中心,對西方傳統的文學文本和以男性為中心的話語體系和父權制社會體系進行質疑和批判,主張建立一種女性自己的理論,強調以女性經驗作為閱讀、寫作的原則和檢驗權威的基礎,認為對女性的生存感受和生命經驗的真實書寫本身就是顛覆男權既定秩序的最好武器。
《自己的房間》一直被認為是關于女性主義批評的經典之作,伍爾夫在文章的開頭就首先提出了這本書的中心論題:一個女人如果要想寫小說一定要有錢,還要有自己的一間屋子。在這里,錢和屋子不僅僅是其本身,還是一種象征,是婦女擁有經濟地位,自由進行文學創造的必要條件的象征。
一、經濟獨立—婦女爭取話語權的物質基石
《自己的房間》在一開始便寫到了敘述者(一位不明姓名的女性,其實就是作者的影子)在牛橋(Oxbridge)大學所遭到的性別歧視——想要穿過草坪,卻被校役阻止,想進入圖書館和小教堂又必須有男士陪同,男女兩校天壤之別的伙食和學術環境,進而引發了敘述者同時也引發了讀者的思考:是什么造成了如此懸殊的差距呢?隨后,作者借此女之口,引出了爭取經濟地位對于婦女寫作的重要性。
自古以來,男性都是處于主導地位,是社會的中心。他們執掌著國家的政權,支配著國家的財富,甚至掌握著婦女的命運。由于在經濟上長期對男性的依賴造成了婦女在實際生活和精神上對男性的諂媚,使得女性自覺地接受了男人強加給她的低人一等的觀念,形成了一種阻礙自身創造力的發揮,同時也阻止其他婦女進行創作的反面本能。她們以丈夫為生活的中心,喪失了在人格上的獨立,缺乏進行獨立思考的能力和思想上的自由,進而扼殺了女性創作之火。
有鑒于此,伍爾夫開明宗義地指出婦女要寫作,就必須取得經濟上的獨立。因為當經濟條件成為女性與有尊嚴的生活之間的一座高山時,那些身無分文而又希望過上受人尊敬生活的貧寒女子是無法支撐起自己的尊嚴的。只有取得了經濟上的獨立地位,婦女才能跳出傳統的樊籬,遠離男性的束縛,結束玩偶的角色,真正成為一個有獨立思想,能夠自由創作的人。而只有有了自己的房間,女性才能獲得隱私權,不必在擠滿人的公共起居室偷偷地創作。(簡·奧斯丁就總是在聽到人聲后偷偷地藏起自己的書稿)。
女性要進行創作就必須同時獲得物質和精神的獨立,徹底擺脫丈夫的控制,孩子的羈絆,傳統的束縛,到世界中獲得更多的知識和豐富的閱歷。唯有如此,才能夠通過寫作這一顛覆性的渠道展現女性話語,彰顯獨立人格。
二、沖破傳統的樊籬,打破男性作品中的理想女性模式
應該說,從人類社會進入文明階段伊始,男性就主導了社會文化的創造權。他們控制了文學中的話語權。換言之,他們既控制了文學中的敘述權,也控制了對文學作品的闡釋權,因而,女性在歷史的長河中實際上是處于“失語狀態”。在浩瀚的文學海洋中,正如《自己的房間》中的敘述者在圖書館中所看到的書籍那樣,男性用他們的敘述權來創造出無數個故事和人物,用以呈現男性的理想和希望。傳統文學實際上是造就了一種父權制文本模式,用以承載并宣揚男權中心的理念。眾多的男性作家則用敘述故事的方式來表達他們對男性和女性的不同要求,并在有意無意間表達出男性的優越和女性的卑微的價值觀念。
在父權制文本下所出現的女性形象不外乎有兩種:一種就是伍爾夫極力主張殺死的“安琪兒”,另一種就是男性眼中的“妖女”。對于安琪兒們,不管他們的生活經歷和命運如何不盡相同,他們所擁有的品質都基本上是相同的:美麗溫柔,沉默寡言,忍辱負重。她們或許在瑣事上稍有主見,但是一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們心中就完全沒有了自我,成為愛情的奴隸,情愿為男人拋棄一切,甚至是送命也在所不惜。對于“妖女們”,她們幾乎無一例外地被描述成桀驁不馴,兇悍潑辣和自私自利的女人,被置于美麗賢惠的“安琪兒”的對立面來進行鞭撻的。
由此可見,在父權制濫觴的傳統文化中,在女性處于“失語狀態”而由男性代言的情況下,女性要做回自己,就必須打破沉默,沖破傳統的樊籬。
三、從女性的視角進行閱讀與寫作
父權制文本下的男人們一直以來都是在用自己想象中的形象來要求和規范現實生活中的女性,并將這些思想強制女性內化為自己的價值而在實際生活中效仿。因此,婦女要沖破傳統的樊籬女性,除了要進行反抗性的閱讀外,還要拿起手中的筆,以女性的身份進行寫作,發出女性自己的聲音。
就閱讀而言,它是文學活動的第一行為,是文本走出沉默的通道。人們總是通過閱讀進入文學世界,進而進入社會、歷史和文化。閱讀行為依賴于所處的文化背景和認知框架,即不存在獨立于歷史、文化范疇之外的閱讀行為。那么在這個充滿了男權中心和男性霸權的文化圈內,婦女能閱讀到什么?她們又該怎樣閱讀呢?在《自己的房間》中,伍爾夫對此作了一語中地地闡釋:在想象中,她占著最重要的地位,實際上她完全不為人注意。她把詩集從頭到尾充滿,只是不出現在當前的歷史中。文學里有多少最富靈感的言語極深刻的思想從她嘴中說出,實際生活中她幾乎目不識丁,不會寫字,而且只是丈夫的財產。
可見,女性只是生活在一個想象的空間中,作為一個男性體制希望出現,并且是在規范后被允許出現的形象而存在著。在這種情況下,女性的閱讀必然會出現兩種截然相反的傾向:認同或是反抗。顯然,認同的閱讀不會觸動男性的霸權地位,而只有反抗的閱讀,才對這個地位提出挑戰。女權主義認為男性文本中所塑造出的兩個極端的女性形象的—“安琪兒”和“妖女”,是男性對女性進行壓迫的文本策略,反映了男性對女性的偏見和歧視,也透露了男性對女性的恐怖和不信任。這兩種形象都不是對女性真實的描寫和表現,是男性歪曲和臆造的,其目的就是為了維護男權政治的權威性和獨斷性,把女性驅逐在邊緣地帶,以維護岌岌可危的男性中心的合法地位。同時通過對安琪兒的塑造,規劃出男性心目中完美的女性形象,并誘使女性在閱讀這些文本時不自覺地將這些所謂的優秀品質內化為自身的價值觀念,并在現實生活中加以效仿。因此,女性應在閱讀中提高自身意識,增強識別文本謊言的能力,確立女性的主體地位。
既然已有的文學文本無不打上男權的烙印,女性要想擺脫父權制對女性的控制,改變游離于歷史進程之外的命運,就必須發言,即寫作。女性必須從被書寫的歷史中解脫出來,成為寫作的主體。
自古以來,寫作被視為是男性的特權。因此,女性寫作困難重重。在《自己的房間》中,伍爾夫杜撰出了一個與莎士比亞同樣有天賦的妹妹朱迪斯,然而在16世紀,她無法展示自己的才華,就像所有那個時代的女人一樣,她不可避免的被父親嫁給某個她不喜歡男孩,于是她逃婚,而結果卻只能是在懷了某個男人的孩子以后自殺死去。除了來自男權社會的壓力,伍爾夫認為寫作之所以如此之難,不僅僅在女性的教育和閱歷的局限性及缺乏寫作技巧上,更重要的是女性要寫作必須殺死屋里的安琪兒,并且真實地描述女性作為獨立個體的真實體驗。
在描述女性體驗中,只有女性才最具有發言權。只有女性才能夠獲得第一手的材料,男性只能通過女性的外在表現及自己的主觀臆造來描述不真實的女性形象。埃萊納·西蘇在《美杜沙的笑聲》中就提出婦女必須參與寫作,必須寫自己,必須寫婦女。性別的差異使得女性一直處于劣勢地位,受父權制的重壓,以沉默之軀承受著父權制的種種罪惡,同時也正是由于性別的差異,女性有了寫作的源泉。男性總是努力在精神的高空神游,拼命地想忘記和擺脫身體的沉重,身體也因此成了女性寫作的反抗性的出發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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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高海燕(1980-),女,河北承德人,天津商務職業學院商務管理系英語教研室講師,碩士。研究方向:公共英語教學、英美文學及翻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