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驚喜與漫長等待的制度基礎

毛壽龍

2011年，中國的公共政策格局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其主要表現是，中國公民開始用行動來重新界定公共政策的理念，公共政策的問題，公共政策的議程和公共政策的執行，并極大地改變了公共財政的格局。對此，《南風窗》的評論是，2011年是公民行動的一年，公民正在依靠行動改變中國。這是可喜的變化。

這個格局中最經典的形態是，某個公共事件凸顯了一個公共問題，繼而引起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尤其是微博這個平臺，更使得這個過程大大縮短，然后引起了高層領導人的注意，于是形成了一個公共政策。2011年，最經典的是免費午餐運動，以及校車運動。這兩個運動，一個是個人提出想法，引起民間努力，并招致廣泛關注，然后引起高層關注，進入議程；一個是因為校車車禍事件，引起廣泛關注和引起高層注意，進入政策議程。免費午餐相對簡單，安全校車相對復雜，但其過程和結果基本類似。

這個過程令人振奮，也讓人擔心。振奮的是，一個公民的想法居然影響中國，成就了一項政策，擔心的是，有些公共政策卻需要公民乃至孩子的生命和鮮血去推動。同樣讓人振奮的是，高層把百姓利益放在心上，而同樣讓人擔心的是，如果沒有引起高層的關注，這些公民的努力之路將越來越坎坷，公共政策的陽光，總是與他們擦肩而過。比如艾滋病人現在大部分得到了很好的照顧，國家每年花費30多億的財政支出，但相比之下，被稱為“孤獨天使”的孤獨癥患者，他們的家庭以及社會組織都依然在獨自抗爭中，得不到政府的關心和資助。

在這個格局中，我們不是感覺太快了，從而感覺被過度地關心，就是感覺太慢了，似乎永遠沒有希望。公民的行動，和領導人的期望，一旦對眼，就會迸發燦爛的光芒，但一旦錯過，就是漫漫的長路。其背后的制度原因，就是集中的公共政策機制，在這個機制里，只有很少的問題，能夠成為集中的公共政策問題，而一旦進入公共政策的議程，就會有集中的資源投入，而一旦被忽視，就不得不自生自滅。這個體制，讓我們經常意外地驚喜，也常常給我們漫長的等待。如何讓我們縮短等待的時間？如何讓我們少一些意外的驚喜和過度的關心？這需要我們更多地關注其背后的制度基礎，并努力推動集權的制度向更為多中心的制度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