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房芳
我和鄭洅雪是雙胞胎。
她是妹妹,我是哥哥。但是從一開始我就在她的庇護下,我是她的跟屁蟲。
兩歲時,面對打破的玻璃杯,鄭洅雪說:“別動!”然后她去撿那些碎片,我躍躍欲試。她厲聲喝道:“離玻璃遠點,小心扎腳!”我便去拖垃圾桶,可結果我還是摔倒了,膝蓋碰到碎片,血流了出來。鄭洅雪大喊:“誰讓你亂動的?”從此我的膝蓋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印跡。
上幼兒園了,每個早晨,總是她牽著哭哭啼啼的我,“好了,別哭了,我們去幼兒園看看今天有沒有好……”
小學開學第一天,她又拉著我的手,把我帶到一間教室。然后她找到老師,用三分鐘的對話,讓我一直和她同桌六年。六年來,我眼睜睜地看著她越來越像一個假小子,而我卻變得大姑娘似的,跟誰說話都臉紅。
我的日記里記錄了我們的輝煌戰績:鄭洅雪的校服破過五次,都是為了保護我和男生打架造成的。我的臉破過三次,那是鄭洅雪和別人打架時我上去幫忙造成的。媽媽總是一邊補著衣服一邊埋怨我:“小雨,你就不能少打架嗎?”我扭過頭,看到鄭洅雪正沖我擠眼加擺手,有我這樣的冤大頭嗎?交了保護費還要當替罪羊。是的,我所有的零花錢都歸鄭洅雪支配,用她的話說是收保護費。我盼望著,到中學就和鄭洅雪徹底分道揚鑣。
可到了中學,噩夢一樣的鄭洅雪還是跟隨著我。“各位同學大家好,我叫鄭洅雪。”鄭洅雪說,“這位叫鄭洅雨的男生,是我的哥哥,我們是雙胞胎,請大家多多關照……”得,第一天鄭洅雪就把我們的關系告知天下了。回到家里,我對鄭洅雪說:“你也別在班里公開我們的關系呀,我們裝作不熟還不行嗎?”她奇怪地扭過頭,“我們難道是生的嗎?”
厲害的鄭洅雪也有遇到麻煩的時候,那天上午的課間,她慌里慌張地來找我:“快,把你的校服脫了給我!”我很不情愿地脫了上衣,她拿著就跑了。上課時,我看了看鄭洅雪,嘿!她把我的上衣系在腰間了,當裙子穿是不?放學路上,鄭洅雪低頭走著不說話,我才想起,最近鄭洅雪變了很多,走路不再蹦蹦跳跳了,在家里喜歡照鏡子了……
“小妞,你一個人回家呀?”有人攔住鄭洅雪問。鄭洅雪猛地站住了,忙回頭找我。我掄起書包沖了過去,跑到跟前卻拉起鄭洅雪就跑。我們一口氣跑回家,鄭洅雪撲到媽媽懷里就哭,后來媽媽陪著鄭洅雪進了衛生間,好半天才出來。
那一晚,媽媽做了很多好吃的。“小雨今天救了妹妹兩次,值得表揚。”媽媽笑瞇瞇地說。爸爸也說:“嗯,你們都長大了,真好。”我在心里嘀咕著:我只是救了鄭洅雪一次啊。
不過,我還是豪情萬丈地說:“鄭洅雪,以后我和你并排走,沒有人敢欺負你。”
百合花摘自《兒童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