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藝和愛都是體力活

艾明雅

2007年的一個深秋之夜，大四，我送一個室友去火車站。她搭凌晨的火車，從長沙到北京去看遠在人大的男友。最后一班公車只開到10點，我擔心她一人要在火車站從10點半坐到凌晨，于是便去陪她。在候車大廳里，我與她依偎在一起，縮在冰冷的候車椅上，用一件開衫包著彼此的手臂。

凌晨3點，她上車了，我心疼30塊錢的打車費，所以在火車站又坐到6點，然后穿過蒙蒙薄霧，擠上第一班公車回了學校，倒頭就睡。

如今想起來，這樣的日子，是如何都無法再過了。

人什么時候開始覺得自己變得成熟、疲憊？就是從發現很多你以前易如反掌的精神生活突然間變成體力活的時候。你會突然發現，很多事情開始力不從心。坐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去看男友的日子打死那位室友都不會再做，當年的人大男友已經成了爹，而她不是孩子媽。

上上個星期，是我的夜班。熬完那一個星期之后，渾身虛脫，除了老實睡覺，什么都不想做。

20歲出頭的年紀陪著室友，在寒意漸生的深秋，坐幾個小時的冷板凳等待一輛愛情的火車，從身體到心靈，精神奕奕，不知疲憊。短短6年后，一個星期的熬夜，便可以將人拖到悲憫頓生。

我內心的希望，不過是那么多與精神有關的付出，不要那么快就變成了體力活。

我的一個男性朋友，才28歲，嫌新交的女朋友公司太遠，自己連接送都覺得疲憊，笑著跟我說：“果然到了談戀愛都是體力活的年紀了。”

而我自己，這幾年，養成那么多周而復始的習慣——每日清晨固定的那杯鹽水，臨睡前那杯蜂蜜，每周兩次的鍛煉，兩次的銀耳湯，例假后一個星期的阿膠。還有，最最傷心難過的時候，就著電影版的《欲望都市2》，看到凱莉裹著大衣在平安夜去陪米蘭達的時候大哭，然后一切安好。說到底，愛也好不愛也好，一個女人最愛的終究只有自己。如同薩曼莎50歲的時候要離開那個明星男友，因為，太舍不得那樣委屈自己的心意。

珍重青春，即使那時候，又窮又傻。當愛情不是體力活的時候，好好愛。過幾年，你就會力不從心。

你也大可以說自己才二十幾歲，但是這個時代，提前消耗掉的，又豈止是二十幾歲的人呢？

所以我會叮囑閨蜜，少熬夜，少寫字。她說，才華漸退。我說沒有關系，即使有天，變得只會打麻將，我也愿意陪你做一個幸福的女人。只要歲月靜好，身體無恙，一切都不可怕。

（郝世茹摘自豆瓣網）